入夜,
遲眠尾隨靳家浩浩蕩蕩的車隊,駛往靳宅。
車內(nèi)很安靜,沒有一絲的雜音,讓遲眠感覺到很是尷尬。
坐在車?yán)锏乃齼?nèi)心卻做不到有多淡定,相反,坐立不安緊張的手心都冒出幾顆細(xì)密的汗珠。
遲眠用余光瞥視著,昏黃的燈光下坐在靠車窗位置的靳司洵,卻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他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淡淡的古龍香水以及混雜的絲絲煙草味,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成熟穩(wěn)重的意味兒,卻從未顯得老氣橫秋。
“看什么!”
靳司洵突然轉(zhuǎn)過頭,瞇著眼睛凝視著偷看他好幾眼的遲眠。
遲眠被這道視線盯的心里發(fā)毛,有些慌亂,結(jié)結(jié)巴巴,慌忙解釋:
“我……我……”
半天她都找不到一個借口,她扭頭看著車窗玻璃,急中生智。
“我……我在看窗外,夜景不錯!”
靳司洵皺著眉頭睨了她一眼,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她。
坐在前座開車的陸辭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暗自說道:
車窗都拉上了車簾,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所以遲小姐是有透視眼,還是看了個寂寞……
這撇足的借口連遲眠自己都不相信,她輕聲的“嘖”了一聲。
她睨了一眼前座專心開車的陸辭,伸出手靳司洵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際,把車內(nèi)的隔板關(guān)上。
“你為什么突然選擇娶我?你大可拒絕我父親的要求,難道是因為你怕你的身份暴露?”
遲眠清澈的眼眸緊緊地盯著靳司洵的一舉一動和眼神,生怕錯過些什么。
靳司洵和她四目相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選擇了沉默。
等了約莫一分鐘左右,遲眠大概了解了,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沒有繼續(xù)在追根追底的問。
而是,巧妙的轉(zhuǎn)換了一個話題。
她屏住呼吸,心里緊張的要命,手緊緊的篡著婚紗,都篡起褶皺來了,她一直重復(fù)著這個動作。
半刻后她又把眼神放在靳司洵的身上,沒有一絲的底氣。
轉(zhuǎn)念一想鬼斧神差,聲音細(xì)若蚊聲,低聲地問道:
“你喜歡我嗎?”
靳司洵有些驚訝,沒想到她會問這句,他轉(zhuǎn)過臉不再看,遲眠那雙帶著星星點點的星河,卻又像是能看透人心的一雙水眸。
她突然向前探過身,屈膝蹲下來,趴在輪椅邊,手搭輕輕在靳司洵的腿上,眸光里帶著微微泛起的秋波,眼神有些迷離。
這個問題,靳司洵一直沒有給她答復(fù),亦或者她這輩子都沒聽到他說一句:“愛她!”
……
靳宅,桐深苑
車隊繞了,緩緩駛進靳宅,幽深的大門內(nèi)黑漆漆的,讓人感覺一陣低氣壓和壓抑感,有些許喘不過氣來。
門外站滿了黑壓壓的,排成一排排的保鏢和傭人,準(zhǔn)備迎接他們的主人。
陸辭先一步下車,把車門打開,遲眠一手拽著婚紗拖尾,踩著泛起閃閃星點的高跟鞋從車?yán)锵聛怼?p> 尾隨其后的是坐在輪椅上,眼神冷漠黯淡無光的靳司洵,陸辭推著輪椅走過來。
遲眠攜月色和一襲拖尾婚紗,美的不可方物,她微笑著說:
“我來吧!”
陸辭睨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靳司洵,看他面無表情,也沒有示意,便退至一旁。
她白皙的玉臂搭在輪椅的扶手上,小心翼翼的推著輪椅,跟著再前面指路的傭人一路進了桐深苑。
她看著這里陌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冷冷清清,透著一股清冽陰冷的感覺。
所有的一切都帶著濃郁的復(fù)古的味道,屋里的陳設(shè)簡單而不失華麗,品味上乘,設(shè)計格局完美到無可挑剔,可就是缺了家的味道。
“先生——!”
客廳里的人都恭謹(jǐn)?shù)奈⑽⒕现?,靳宅的一切都打理的井然有序?p> 所有人都偷偷的用余光打量著這位新晉的靳夫人,眼里充滿了好奇。
“都散了吧!”
靳司洵冷冷地說了句,所有人都立刻退散開,客廳里頓時沒了人影。
遲眠也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些什么,沒了指路的人,靳宅太大了,她哪天迷路了都不奇怪。
“二樓!”
靳司洵頓了頓,又接著說:
“左拐第一間!”
遲眠聽到他的話,鬼斧神差的推著輪椅緩慢的走著,走到一半,她才想起到底是走樓梯還是走電梯?。】伤宦范紱]看到電梯??!
輪椅停在了快靠近樓梯的位置,遲眠突然走到最前面,半蹲著身子。
靳司洵微微蹙了蹙眉頭,看著半蹲著身子的遲眠,不解的問道:
“你干什么?”
遲眠回頭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些什么,彎下腰脫了高跟鞋,光腳站在冰涼的地板上。
撈起婚紗的拖尾打了個結(jié),順手搗鼓著頭上的頭紗,半天扯不下來,好半會兒才弄下來。
她習(xí)慣性的作勢掄了掄雙手的袖子,才發(fā)現(xiàn)摸了個空氣,她穿的是露臂的婚紗,哪來的什么袖子,她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
靳司洵從開始到現(xiàn)在都看的一臉茫然,上個樓梯需要又是脫高跟鞋,扯頭紗,又是把裙子打個結(jié)的嗎?
整理好一切遲眠又重復(fù)著剛剛的動作,半蹲著身子,輕柔地說:
“上來,我背你吧!”
“……”
靳司洵黑著臉,蹙著眉頭看著遲眠,頓時啞口無言。
他有那么弱嗎?還需要一個瘦的皮包骨頭的女人來背嗎……
遲眠等了半天沒見后面的人有任何回應(yīng),轉(zhuǎn)身看著臉色似乎不太高興的靳司洵,以為自己是戳到他的痛處了。
她在心里把自己罵了個遍,她剛剛就不該那么自作主張的這么做。
靳司洵滑動著輪椅,往后退了退,改變了方向,前行了一半,他沒有聽到女人的腳步聲,低沉的說了句:
“跟上!”
遲眠看著靳司洵的一舉一動,和剛剛的那句話,來不及再遲疑,拎著高跟鞋小跑著,雙腿跟中了邪一樣,跟著靳司洵一路走到拐角處的電梯。
“有電梯,你怎么不早說……”
遲眠忍不住怨懟地問了句。
靳司洵睨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顯示了:‘你也沒問我!’這句話。
遲眠看著電梯門上映射的自己的身影,婚紗皺做一團,頭發(fā)也有些凌亂的,一雙白皙的腳暴露在空氣中。
她一想到自己尷尬的站在他面前,不顧形象的脫高跟鞋,那么費力的又是給裙子打結(jié),又是拆頭紗的,形象都?xì)У囊桓啥簟?p> 她的臉頰一下子泛起了紅暈,手忙腳亂的拆掉裙子上的結(jié),用婚紗前擺蓋住自己的腳,尷尬到她都想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靳司洵睨了一眼,還在拎著一雙高跟鞋,傻傻愣愣的站在一旁害羞的遲眠,壓低嗓音:
“鞋穿上——!”
遲眠微微低垂著頭,臉更加的紅了,身體晃晃悠悠的站不穩(wěn),半天沒穿上。
凌空中伸出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攙著她,遲眠抬眸深深的看著靳司洵如同古井一樣幽深的眼眸發(fā)愣,心里莫名的有幾分悸動,心里一股暖流熱熱的流淌過四肢百骸,一點點的沉淪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