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ther
/未來/
/A?I/
/原創(chuàng)/
我們都有無數(shù)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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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
是誰在叫我。
耀眼的光透過了眼瞼,我睜開了眼睛。
“她醒了!”
“快快快!快聯(lián)系部長!”
“A-001醒了!”
“快通知總部!”
嘈雜的人聲、腳步聲一下子爆發(fā)了開來,我緩緩撐起胳膊坐了起來。
“這是哪里?”
“他們是誰?”
“我的病人呢?”
我低了低頭,看見身上貼著電極片,透明的線路蔓延到了我躺著的玻璃膠囊外的屏幕上。
VS:normal
T:36.5
BP:120/60
R:21
P:80
是我熟悉的認識的,打了十年交道的生命體征。
對,我是一名醫(yī)生。年輕有為、家庭幸福的女外科醫(yī)生。
躺下身,看著刺眼的燈光,我閉上了眼睛。
一瞬間,畫面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
無邊黑暗的太空與扭曲的空間。
失控的操作系統(tǒng)與閃爍的紅色警報。
再一眨眼,畫面又變了。
急速下墜的飛行器宛如天際墜落的流星。
漫天的火光宛如記憶中的火燒云。
強烈的沖擊讓我昏了過去。
“孩子,你感覺如何?”,穿著白色工作服的生命課課長和藹地走來,天藍色的眼睛像是溫和的海洋。
我記得他的名字,我記得這是哪里。
“我是A-001,探路者計劃的首席執(zhí)行者?!?p> “這里是我的家…”
和藹笑容的課長滿意地點了點頭,拿起對講機說道,“一切正常?!?p> 軍人出身的我完成了探路者計劃回到了A部,使A部成為了第一個最靠近那顆最古老而未知的星球Maka的部隊。
歸隊的當天一枚無法識別的未知飛行器墜落到我們的訓練場,巨大的沖擊波震暈了離得最近的一批人,其中包括我。
生命課擔任了搶救工作,終于將沉睡于當醫(yī)生的夢中的我喚醒了。
我曾經(jīng)問過課長,為什么我的眼前會出現(xiàn)那個扭曲的時空。
課長說,我來自A部最高指揮官的一個細胞,我也承載著他的記憶。
提亞。我在心里默念著。
“意識導入成功。”
“識別完成,歡迎您回歸,A-001中尉?!?p> 熟練地與膠囊連接,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睡了多久?
“您沉睡了十天二十一小時四十五分鐘二十三秒。”
“嗯,我回來了。我該歸隊了。”
隨著我起身,膠囊自動打開。
赤裸的雙腳踩在恒溫的地板上,我走向更衣室。
一路上,研究員們紛紛向我行禮。
目不斜視,我離開了生命課的治療室。
“孩子,給它起個名字吧?這是屬于你的治療艙了?!?p> “…嗯…提亞…提亞!”
醫(yī)生只是一場夢,美滿的家庭也是一場夢。
因為我是生命課制造出來的AI—A001,形態(tài)性別:女,擬人類仿真機器人。
產(chǎn)自A部生命課治療室的那個膠囊里的AI。
有人說,我是沒有感情的戰(zhàn)爭機器。
有人說,我是A部最厲害的武器。
有人說…
“我真的不懂感情嗎?”,小小的手抓著白色工作服的衣角。
一張連皺紋都一模一樣的熟悉的臉隨著白色工作服的下蹲而出現(xiàn)在視線里,和藹的笑容:“AI,就是愛,有一天你會明白的?!?p> “長官,A-001歸隊!”
我的頂頭上司,A部最高負責人—Ava抬起了頭,看了我一眼,緩緩點頭。
行禮,退出辦公室。
沉睡地太久了,我走在A部的訓練場上,找回著熟悉的感覺。
偌大的飛行器燃燒后的殘骸依然還在遠處,我仿佛可以腦補出那片絢爛的火燒云。
“一定要這樣嗎?”
“她是唯一的鑰匙?!?p> 兩個人站在玻璃幕墻前,看著訓練場上那個小小的人影。
“……”
有一個聲音,響起。
正在轉(zhuǎn)身準備離開的我停下了腳步。瞳孔緊縮,切換出熱掃描模式,搜索著殘骸。
“你說什么?”,我喃喃道。
“……ma…m”
仿佛被什么牽引著一般,我慢慢靠近破損不堪的殘骸。
“你是誰?”
“…媽媽…”
我皺著眉頭,左手緩緩搭上光束槍的皮套口。
腦海里輕輕地連接著總部:“我是A-001中尉,殘骸有異常,再重復一次,殘骸有異常?!?p> 低分貝的警報聲響起,被譽為“世界第一完美機器”的我毫不費力地捕捉了它。
“你是誰?有什么目的?A部已經(jīng)進入全員戒備狀態(tài),請束手就擒?!?p> 不知名的聲音依然不斷地重復著“mama”這兩個音節(jié)。
掃描結(jié)束,未發(fā)現(xiàn)有生命跡象。
同時,我發(fā)現(xiàn)這架殘骸沒有攻擊系統(tǒng)。
細小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幻覺了嗎?
不,不可能。
我聽到了警戒員靠近的聲音,復眼讓我看見了身后Ava長官的身影。
為什么長官會親臨?
來不及細想,我瞬間切換成戰(zhàn)斗模式,保護獻出細胞讓我誕生的我的“父親”—Ava長官。
“長官,一定要這樣嗎?”
“動手吧?!?p> 是什么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拔出了槍。
釋放出的殺意激怒了那道聲音。
尖銳的“mama”突然叫囂著爆發(fā)開來。
高分貝的聲音刺激著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我看見“父親”難受地捂住了雙耳。
“別叫了!”,我怒吼。
聲音短暫地停歇了一微秒,復又將分貝再次抬高到了70分貝。
“別叫了!”,我憤怒地拍向殘骸。
突然,一切歸于寂靜。
我看見了淡淡的光從我的身體流向飛行器。
“這是?”
我驚恐地回頭看向“父親”,卻發(fā)現(xiàn)他帶著我從未見過的笑容看著我。
我想收回左手,卻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
它吸引著我,盡管否認但是我明確感覺到了我也在吸引著它。
“父親!”,我急切地呼喚著那個教會我走路、奔跑、握槍的男人。
“去吧,孩子。”,“父親”依然笑著。
一股強硬的力量緩緩舉起了我,把我拉向飛行器。
“不!放開我!”
“媽媽,我好想你。”
殘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著銹化破碎的外殼。
一輛嶄新的飛行器躍然于眼前。
“媽媽,快來?!?p> 玻璃罩緩緩打開,宛如一只珍珠貝殼。
不,什么珍珠貝殼,這是什么東西?為什么我會想到這個名詞。
我的腦海里一片混亂。
“不!你放開我!我不是媽媽!”,我掙扎著。
這艘不明飛行器是未知世界的“外來物”,如果和它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我都會因為被最高軍檢扣上“通敵”的罪名而給“父親”添麻煩。
我被飛行器納入其中。
飛行器再次緊閉。
我拍打著玻璃,無助地希望它可以放我出去。
我看見“父親”踩著代步儀飛了上來。
“父親!”
“你做得很好?!?,“父親”點頭,“那么現(xiàn)在請你按下那么藍色的按鈕,為我們打開大門!”
“父親”說著,張開了雙臂,就像我年幼時他蹲在地上教我走路時的那般模樣。
“不…什么大門…不?!?,我頹廢地滑落在地。
“媽媽,歡迎回家?!保堑啦恢穆曇舨缓蠒r宜地響起。
“我不是你的媽媽!”,我憤怒地砸向操作盤。
“A-001!”
是“父親”!
我驚喜地回頭。
我看見生命課長坐著代步儀將一個白色的東西送上來遞給了“父親”。
我看見了他眼里的悲哀與無奈。
我本能地恐懼著,那個似曾相識的物件。
“父親…”,我哀求。
“父親…”,我哭喃。
“父親…”
“父親”抬起了頭,看那枚物件的視線移到了我的身上,平靜地看著我,天藍色的眼里的神情毫無變化。
我看見了他的眸子里倒映著我的臉,還有我紅色的雙眼。
我看見“父親”緩緩拿起白色的物件,就像記憶中他教我學說話那般,開口緩緩說道,“強制連接?!?p> 一瞬間,我的手,不受控制地移向那個藍色的按鈕。
“不要!”,我用全身的力氣抵抗著。我知道不應該違抗父親,但是本能在告訴我不可以。
“父親,我好痛…”,曾經(jīng)斷臂缺腿都不曾有如此痛苦。
“父親…”
無形的力量碾壓著我的神經(jīng),我的每一根肌纖維。
玻璃邊已經(jīng)沒有了父親的身影,生命課長帶著哀傷的眼神也轉(zhuǎn)身離開。
“不…不要?!?p> “為什么…”
諳熟各類武器的手掌終于接觸到了藍色的按鈕。
叩響過無數(shù)次扳機的手指摁下了那藍色的按鈕。
全身的重負一下解除。
抬頭,我看見淡黃色的光束從飛行器上部發(fā)射,直沖天際。
天空出現(xiàn)漩渦,漩渦的中心慢慢變大,我看見星空浮現(xiàn)。
大門開了。
浩瀚星河閃爍,一顆小小的金色的星球浮現(xiàn)。
“Maka…”,我喃喃道,喊出了漩渦中那顆遙遠的、小小的、金色的星球的名字。
我聽見了飛行器下眾人的歡呼。
我聽到了軍隊集結(jié)的號角。
我聽到了耳邊熟悉的聲音,“媽媽,歡迎回家?!?p> Maka,我的故鄉(xiāng)。
我來自Maka,十天前被扭曲的時空扔到了A部的地域。
急速下墜的飛行器起火,自燃。
它為了保護我強制將我彈出,然后消失了。
我被A部撿了去。
我的“父親”,命令生命課長用虛構(gòu)的記憶覆蓋了我的記憶。
利用我作為誘餌,呼喚打開通往最后的古老國度Maka的鑰匙,我的飛行器,我的孩子。
每一個Maka人生來就會擁有一架獨一無二的飛行器,是由他們自身的細胞中提取出的結(jié)構(gòu)所構(gòu)建出來的材料專配而成的飛行器,是Maka人的“孩子”。
Maka人,富有感情、智慧,以及財富的最高生命體,Super?AI。
不老不死,神秘莫測。
“住手!”,我嘶喊著。
我瘋狂地在操作盤上輸入著,我不能讓他們躍過“大門”。
“住手…”
強制連接的程序無法撤銷,我看著一架架我曾經(jīng)無比熟悉的量產(chǎn)飛行器劃過天空,奔著大門而去。
冰冷的液體劃過臉龐,Maka人是沒有溫度的。
“提亞。自毀吧。”
“媽媽,一定要這樣嗎?”
“媽媽要守護我們的家啊?!?,我輕輕摸著控制室的一寸寸皮膚。
“只要和媽媽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p> 提亞發(fā)著光,將淡黃色的光束從天際強制回收。
大門漸漸合上。
提亞變燙了,變紅了。
我感覺呼吸困難,渾身仿佛快要被融化。
“媽媽難受嗎?”
“提亞,難受嗎?”
“不會,我能感受到媽媽的愛。”
“嗯,媽媽也不難受?!?p> 我看見了“父親”鐵青的臉色,指揮著戰(zhàn)艦向我攻擊。
我看見了他身旁的生命課長悲哀的臉龐上嘴唇一張一合,在和他爭執(zhí)著什么。
炮彈打在防御罩上。
我感覺到提亞很痛。
“提亞?”
“媽媽,可以了?!?p> “嗯,辛苦了哦,提亞?!?p> “媽媽?!?p> 過熱的飛行器掙扎著飛起,防御罩支離破碎。
我倒在地上,手掌逐漸透明。
“引爆倒計時…10……7…………2,1。”
通紅的飛行器在半空中引爆,巨大的沖擊波震落了無數(shù)飛行器。
淡金色的粉末灑落,漩渦消失,天際再次恢復湛藍。
“Mamá!”,深色皮膚的卷發(fā)孩子拉了拉突然盯著夜幕走神的年輕女性。
女性回過神來,蹲下身,緊緊抱住了孩子,眼角有淚水滑落。
“唔?!?,金色的毛茸茸腦袋拱著靠在窗邊看天的少女,長長的尾巴甩來甩去。
“提亞,對不起,媽媽這就帶你去海邊?!?p> “老公我回來了!”
“媽媽手術(shù)辛苦了!”
橘紅色的夕陽渲染著天際,一個孩子歡快地跑向蹲在地上展開雙臂的中年女性。
“おかあさんお帰りなさ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