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重華問:“阿瑤姑娘果真愿意教導(dǎo)弟弟?”
阿瑤笑道:“算不上教導(dǎo),不過說些修習(xí)方法罷了,你是阿象的哥哥,想必父母也給你請過那個什么,老師?“
沒想到剛剛還洋溢在重華臉上的笑意淡了,他說:“我沒有弟弟的福分,沒有學(xué)過?!?p> 阿瑤有些詫異,不過也沒多想,脫口:“我教你??!“
看著重華且驚且喜,卻又按捺下去連連作揖,阿瑤心里像是自己得了什么寶似的,抿著嘴笑起來。
待去了驛館,重華離去后,店里廚娘在旁低聲說:“重華這孩子真是命苦,要是我那兒子能有重華的一半,我絕不會舍得說他一句?!?p> 阿瑤忙上前打聽,這廚娘也是個多嘴的,絮絮的說了半晌。原來重華這個母親是他的后母,重華生母握登氏,是個賢淑的女子,可惜嫁給了重華的父親,他父親少年時頑劣不堪,在村里閑蕩,從不照顧家中生計,任由握登氏在家種田織布,有孕之時也不得一日安歇,還要忍受重華父親的辱罵。終于在生產(chǎn)之時撒手而去。重華的父親卻不以為意,很快續(xù)弦娶了現(xiàn)在的妻子維田氏。這個女子卻不是個好相與的,重華年幼之時父母在家終日爭吵,他父親被逼無奈上山打獵,卻因不識山路走入了迷障,雖撿回了一條命,卻瞎了雙眼,村里人稱他瞽叟,再沒人知道他原來的名字。在那之后重華家中更加貧苦,常常斷了飯食,弟弟阿象出生后,重華更是吃不到家中一口飯,只能靠村里人百家飯養(yǎng)活。按理說重華長大應(yīng)該怨恨父母,可重華偏偏是個異數(shù),長大之后不知從哪里學(xué)來了打獵之法,每每進山所獲頗豐,偶爾還能采到珍稀的靈草和鮮美的山菌。回村之后他總是分一些給村人,剩下的悉數(shù)奉給父母,從不藏私,家中生計才漸漸好轉(zhuǎn)??珊匏改溉匀粍虞m責(zé)罵重華,是以村中人人不忿,看不起這樣的人。
沒想到重華竟有這樣的身世。阿瑤從前游歷的地方,往往民風(fēng)淳樸,總以為自己被逼著在山上修煉已經(jīng)是很慘的事情了,竟不知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境遇,想到從前的重華,好像能看到一個小小的孩子蜷在屋角,忍受父母的謾罵,連放聲大哭也是奢望,這樣想著,阿瑤眼中有了濕意。可這個孩子慢慢走著,走到了今天,今天的重華長身玉立,溫良有禮,雖有些疏離,卻絕不再靠同情活著,阿瑤開始敬佩這個少年,想要了解他是怎么走到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