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走過擋著視線的砂巖,看清了對面二人的相貌。
二人皆穿著尋常樣式的便服,只是從那衣服的材質便可看出造假不菲,他們的袖口和領口都用了特別的線料細細縫了一圈,帶著淺淺的綠色,仿佛新抽出的嫩芽一般令人眼前一新。
老頭口中的小少爺與阿洛個體差不多高,年紀似乎也相仿,長著一頭茶棕色的卷發(fā),眉如彎月,幼獸般清澈的圓眼,鼻梁纖巧,薄唇粉嫩。
小少爺身旁那個不爭氣的仆人要高出他很多,也要年長一些,與小少爺細膩輕巧的五官不同,他的五官更為深邃,劍眉朗目,挺鼻如峰,這張臉似是由大師精心雕琢出一般,每一部分都長的恰到好處。
這二人初見阿洛有些微微的驚訝,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過,復又恢復平靜。
“還不知老爺與這位......”那仆人頓了一頓,似乎不知該如何稱呼阿洛。
“這是我孫女,我們爺倆一路走來也是不易,我這孫女不大愛說話,還請二位多多見諒。”老頭攬過阿洛的肩頭介紹到。
“老爺客氣了,我這仆人日常也是木訥的很吶,”小少爺笑著看了一眼身邊的人,轉過頭對老頭說,“還不知二位該如何稱呼呢?”
“我叫曾順,二位叫我老曾就好,我這孫女叫阿洛。”老頭笑著回了小少爺?shù)脑挕?p> 阿洛聽到他的名字微微睜大了眼,曾順,這究竟是小蠻口中那個收養(yǎng)他的修行者,還是老頭口中那個平凡的漁夫和深愛兒子的父親呢?
雖然阿洛表面沒有露出什么太大的表情,聽曾老頭說完便低下了頭不讓別人看到她的神情,但她細微的睜眼動作還是被那仆人捕捉到了。
“曾老爺可以叫我凌楓,我家少爺名喚金紫寒?!?p> “無需那般客氣,曾老爺叫我小寒便好?!?p> “二位皆是俊人才子,這一路與我們這一老一小拖累的同行真是委屈二位了。”老頭才客氣了一下,便轉口說道,“只是不知這契約是何物?該如何做才好?”
金紫寒轉頭對著凌風粲然一笑,“這事你做的順手,還是你來吧。”
凌楓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還請二位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曾老頭與阿洛照做了。
凌楓將右手放置曾順與阿洛的掌心上空,在一旁的金紫寒默念道,“我金紫寒與仆人凌楓愿盡我們所能保護曾順與阿洛前往沸德蘿中央,立此契約,不死不破。”
金紫寒話音剛落,凌楓的瞳孔忽然就變了顏色,他的瞳孔變成閃耀的金色,緩緩轉動了一圈,一道金色的符文落在四人身上,然后像陷入血脈中一般消失不見了。
“成了?!苯鹱虾χ鴮υ樥f。
“有勞二位。”曾順朝著對面的兩人拱了拱手。
“那我們歇息片刻等你們整頓一下便出發(fā)?”金紫寒似乎一直都面帶著溫和友善的笑容,與凌楓那張冷酷的俊臉倒是形成了鮮明對比。
“再好不過了?!痹樞χ氐剑澳俏覀兿热フD一下行李,二位在這稍等片刻。”
曾順帶著阿洛回到了之前露營的地方,從地上拾起浮云毯,借著拍浮云毯沾上的塵土的機會小聲對阿洛說,“雖說這二人自稱是沙漠旅者又與我們簽訂了契約,但身份應該沒那么簡單,我們還是小心行事的好,只與他們同行,其它的什么都不要管,到了地方就趕緊走?!?p> 阿洛也拍著浮云毯的一角,“他們真的會送我們到沸德蘿中央嗎?”
“哼,他們想要我手里的東西,沒拿到自然會按契約來。”老頭機敏一笑,“我同他們牽了契約,他們也不會亂來了。”
“老爺剛才那么放心將東西交給他們,不怕他們拿了邊走嗎?”
“那玩意沒那么容易被拿走,只要我不同意,它就易不了主?!?p> 阿洛聽后點了點頭。
“快吃點東西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出發(fā)?!崩项^高興地催促道。
荒人崗內,四人一駱頂著烈日前進著,阿洛與曾順走在前頭,金紫寒與凌楓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頭。
行至半路曾老頭似是忍受不了這長久的沉默,便挑起話頭朝身后兩人說到,“二位是頭一次來這沸德蘿沙漠嗎?我看二位穿著談吐,應該是富貴人家才是,出來這沸德蘿沙漠家人恐怕沒那么放心吧?”
“不瞞曾老爺,我和我這仆人是偷偷從家里跑出來的,家里管得緊,要是告訴他們我們去沸德蘿那可了得!”金紫寒語氣略有些浮夸,臉上是做了壞事的孩子般的笑容。
凌楓看了一眼金紫寒,什么都沒說,依舊保持沉默。
“哈哈,那我們相遇才是真的有緣吶!”老頭爽快一笑,“雖說二位能力超凡,但若是頭一次來這沸德蘿,沒有個領路的人,那也還是得繞一些彎,迷一些路的?!?p> “聽曾老爺這語氣,應該是對這沸德蘿很是熟悉吧,常來這里嗎?”金紫寒回問道。
“也不能說熟悉,但這路線我還是熟的,前幾年隨沸城的馱隊走過幾圈,還是認得路的。”
“這沸德蘿人跡罕至又被稱為是不詳之地,根本沒人愿意來這里,沸城的馱隊還走過這里?”金紫寒這回倒是有點驚訝。
“哈哈,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看你們這對沙漠旅者不也是來了這沸德蘿,只為心里那份熱愛嗎?”曾老頭沒有直答馱隊來此的原因,倒是拐著彎問回了這對沙漠旅者身上。
“曾老爺剛才說我們有緣,我也覺得極是,要是沒碰到曾老爺您這個領路人,我和我這仆人在這大漠繞幾個彎,覺得沒意思了,肯定也就回了,那倒是很是遺憾了?!苯鹱虾廊槐3种恼信菩θ荩安贿^這馱隊里有修行者同行嗎?若是一群凡人,何必要來此冒險呢?”
“這具體的原因他們倒也沒告訴我,當時馱隊里確實有幾個修行者護著,我是覺得新奇,又沒見過這種場面,也變跟著來湊了回熱鬧?!崩先苏f著朝金紫寒他們一笑,“說起來那當時的我倒也和如今的你們的心情很是一致呢,就是想來看看,畢竟這一生也沒幾次能見到?!?p> 金紫寒笑著,過了一會才又說道,“我也是覺得新奇,從沒聽說過有馱隊來這沸德蘿走過幾趟,還不知原因?!?p> “這原力的世界,對于我們這些凡人來說樣樣都是新奇,我們雖說共處一世,可你們見過的與擁有的,與我們是大大的不同,”老頭拍了下手,像突然想到什么絕妙比喻一般,“就如同前頭那顆穆勒迪,我同我這孫女可是從來都沒見過也沒聽過,被困在蠱惑里出不來,幸好碰到一對穿白衣的修行者,才將我們救了出來,人家看那什么穆勒迪可是稀松平常的很呢!”
“你們遇到一對白衣的修行者?”金紫寒的笑容漸漸淡去,“什么樣的?”
“看著歲數(shù)同這位凌楓差不多大,一男一女,男的豐神俊朗,女的貌美如花,我們幸好有了他們相救才能出來呢!”老頭口吻之間充滿了對那二位修士的感激之情。
金紫寒與凌楓默默對視了一眼,隱去了笑容。
“你們沒見到他們嗎?”曾老頭口氣惋惜,“想著你們是同樣負有原力的,又都這么出色,應該很是聊得來了?!?p> “曾老爺還記得他們有什么特征嗎?”金紫寒又帶上了那副笑容,“說不定我們是認識的呢!”
“我想想啊,別的倒也沒啥了,但他們衣服上都印了只紫色的鳥,尾巴漂亮的很呢!”老頭又轉頭看著金紫寒問道,“二位可知道那是何物?老頭我頭次見,看著好看的很,想回去了也印個一樣的!粘粘福氣!”
“哈哈,曾老爺那個鳥可不能亂印呢,”金紫寒微笑著道,“那鳥名叫鸑鷟,是受修行者供奉的圣物,凡人不能沾染。”
金紫寒停頓片刻又說道,“別說是凡人,就算是修行者,若是原力低弱,恐怕也是承受不起那道凈化圖騰?!?p> 老頭驚訝道,“竟有這般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