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跑了沒多遠,又立刻又折返了回來,一沖進門就抓住九心問道:
“心兒,薇丫頭的那個猴子呢,在哪里?”
“不知道呀,平常薇兒對那個猴子非常的好,睡覺都讓它在旁邊的,今天早上,去她屋的時候,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
九心有些疑惑,思索一番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今早起來,就沒有見過那小猴兒。
“心兒,一會兒藥湯熬好了,你也喝一點然后就去洗澡,換衣服,把接觸過那個猴子的所有東西全部燒了。
還有,叫他們去找那猴子,找到了,不論死活都用白布包了埋掉,上面用石灰粉蓋上,叫偃奴去做,你不要去碰,囑托大家戴手套,戴面巾!”
朱云這邊一再的交代,雖然他并沒有說明真實的情況,但是看著他如臨大敵的模樣,九心只能一個勁兒的點頭。
“好了,剩下的事情等我回來的時候再說,我要去見一個重要的人,希望不要太遲!”
朱云的面色陰沉的能夠滴出下水來,心里還有一點小自責,暗道如果自己當時謹慎一點,可能情況就不會這么糟了。
再次騎上追電沿著大道直往皇城而去,還沒到宮城之前,朱云就掏出了那面將作金令拿在手中。
但是路上還是被攔下了好幾次,倒不是令牌不管用,實在是那牌子太小人家守衛(wèi)又看不清楚,只能攔下來查驗。
好在沒有耽誤太多時間,他一亮牌子,攔他的人就立刻恭敬放行,總算是讓他在兩刻鐘之后,到達了宮城門外。
“大人,圣上正在舉行朝會,現(xiàn)在還沒有退朝,要見圣上的話,還需要等候片刻!”
一個錦衣衛(wèi)恭謹?shù)恼驹谥煸婆赃?,從皇城之外帶著朱云到奉天殿前面?p> 他十分好奇,為什么這個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的少年,竟然就能夠擁有一面將作金令。
朱云滿是焦急的等了差不多有兩刻鐘,最后實在有些無聊,就提出過要四處轉轉的要求,卻是被那錦衣衛(wèi)給拒絕了。
“四處轉轉,開玩笑,你以為這禁宮是你家后花園兒,就算你有將作金令,它的功效也就到這前殿大門處了!”
這錦衣衛(wèi)翻了個白眼,即便是朱云有著將作,但這已經是內宮了,這一點他這個宮中禁衛(wèi)還是抓得清的。
“紀綱呢,我認識他,你叫他出來給我說說話!
”朱云干脆坐在了臺階上,這里房子大人也多,但是卻很壓抑,他并不喜歡,而且原來越不喜歡。
“呃,這個,也不行!紀大人正在當值,也不能見閑雜人等!”
很明顯,朱云現(xiàn)在是被當成了閑雜人等。
“行,夠謹慎,夠忠心,我等!”
朱云有些憤怒的嘆了口氣,不過急也沒法子,就只能等了。
坐在階上,看著那巍峨的宮殿群,他忽然有點同情自己的那個老爹。
在他看來,這不就是一個巨大的籠子嗎,而老頭子居然心甘情愿的就鉆了進來。
又過了一會兒,殿上傳來了清越的鳴金之聲,這就代表著皇帝宣布退朝了。
朱云終于好像是又活了過來,立刻拽住那個錦衣衛(wèi),叫他帶自己去見皇帝。
“大人,稍等一下,百官尚未出宮···”
再嗶嗶,我打你了,我要稟報的是軍國大事,耽誤了圣上決策,你有幾個腦袋可以砍的!
這小禁衛(wèi)打官腔,朱云自然也是有樣學樣,揚了揚手上的金牌,讓他自己掂量其中的輕重。
“大人,請隨我來!”
這錦衣衛(wèi)一聽,頓時心中驚懼,再次確保了朱云身上并沒有什么違禁品之后,就帶著他繞過奉天殿去往后面的一條回廊。
朱袞上完朝一般由此返回自己的住處,在此處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而且都是飛魚服繡春刀腰間還有小火器,看起來很是氣派。
“元哲,胡季牦據(jù)險以守,南越又多雨水,新城侯攻擊受阻,傳報說營中士兵多染瘴癘,請求暫緩攻勢,朝中百官多承太祖遺志,說南越地遠,益安撫為要,朕心甚憂呀!”
朱袞現(xiàn)在腦袋疼,大云帝國承平日久,但是他胸中抱負甚遠,又豈是是幾個安于現(xiàn)狀的諫官大臣可以理解的。
“圣上勿憂,雨季總會過去,我大云神軍八十萬,又有陳氏余黨策應,拿下南越只是時間問題”
元哲了解事實,但是畢竟目前攻擊不順,他也只能說一些片湯話來安慰朱袞。
“皇上,您看,那不是小四哥嗎,他來看你了!”
一主一仆正垂頭喪氣的時候,元哲就看見了正在往回廊下扔石塊的朱云,立刻就興奮了起來。
“在哪兒!”
朱袞這聲音還沒落,身子可就跑出去了,臉上的憂愁也一掃而空。
看見朱云,大概是他今天最高興的事情,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小心肝今天帶來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四兒,你怎么來了!”
朱袞沖到了朱云面前,笑得滿臉都是褶子。
“見你一面可真難,我等得都餓了!”
朱云看著眼前的中年人,雖然他養(yǎng)尊處優(yōu),但是過度的心力消耗讓他早早的露出了老態(tài)。
而且今天比數(shù)日前更顯疲態(tài),看著這副面龐難免有一點心疼。
這一閃而逝的心疼,自然逃不過朱袞的眼睛,心里驀然的又多了幾分安慰,轉頭看著元哲急道:
“老東西聾了嗎,四兒餓了,去叫御膳房準備一下,一會兒送到上乾宮!”
說完就扯著兒子的手不管所有人的目光,徑直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元哲臉上也露出一絲輕松,彎腰一禮之后就轉身傳令去了,像平時,傳膳這種事情他是不會做的,可今天不同。
“四兒,既然來了,就多住幾天吧,就在我那里,如何?”
朱袞將所有的規(guī)矩拋除在外,此刻,他完完全全扮演著一個慈父的角色。
“老頭子,你這大宮殿是不錯,但是我自由慣了,百里大山都不夠我撲騰,你就不怕我掀了房頂?”
朱云任由朱袞抓住自己的手,心情也開始好了起來。
是呀,自己的老爹是皇帝,大云圣君,自己又有精妙醫(yī)術,區(qū)區(qū)天痘瘡,還怕遏制不住嗎,真是自己嚇自己。
“掀就掀唄,正好那些工匠們都養(yǎng)的肥胖了,也讓他們活動活動!”
朱袞暖呵呵的笑著,眼里除兒子外,再無旁騖。
到了上乾宮,朱云才發(fā)現(xiàn)這個皇帝老爹還真是樸素,這屋子里陳設簡直能用簡陋來形容。
要不是有著一排排的書籍裝潢,再加上纖塵不染的干凈,他都覺得這里是沒有住人的。
“老頭子,其實你不用擔心南方,兩軍交戰(zhàn)又不是喝湯吃餅,看結果,自然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要有耐心,按照敵我兵力對比,到了明年應該就能拿下來了!”
朱云剛才聽到了朱袞的抱怨,自然是知道他在苦惱什么,朱袞派兵遠征南越,
這件事兒,朱云怎么聽怎么熟悉,再聽到他說的那些熟悉的人名,朱云就鬼使神差的比對了自己世界的明史,發(fā)現(xiàn)了諸多相同。
于是,就大膽的推測了一下這場戰(zhàn)局的結果。
在明史上,成祖從南征開始到設立交趾三司,確實只是用了兩年的時間。
而朱云之所以提一下這個問題,意思很簡單,那就是讓朱袞先將這個事情放下,然后先聽聽自己眼下的燃眉之急。
“既如此,那為父就承你吉言了!”
朱袞眉間愁容盡解,拖著朱云坐到了閑座上,準備好好的敘一敘父子情義。
不一會兒,御膳房的御膳也送了上來,和平常的不一樣,這一次很豐盛。
“老爺子,我這一次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訴您,您聽了可一定要沉得住氣!”
朱云并不餓,剛才的話只是抱怨,但是看著父親一個勁兒的往自己碗里塞菜,就決定扔個炸彈,讓他先清醒一下。
“有什么話就說,即便是你干了強搶民女殺人越貨的勾當,我也聽得,了不起賠那些人一些銀錢就好了!”
朱袞這寵兒成奴的節(jié)奏,這么彪悍的話也說了出來。
“比那還麻煩,京師要有災劫了?”
朱云聳了聳肩,覺得這個老爹此時此刻有點神經大條。
“咋滴,哪個要造反?”
朱袞放下了筷子,眉頭攢了起來。
“您想哪去了,即便是有這樣的事情,您怕是早知道了,我要說的災劫是天痘瘡,您應該知道這東西吧!”
朱云小心的說出了實情,天痘瘡,正是這個世界對天痘瘡的稱呼。
正端著一盤水果進來的元,哲聽聞之后腳下一軟,癱在了地上。
“小四爺,真是天痘瘡嗎?”
元哲在朱袞嚴肅的注視中趕緊爬了起來,直直盯著朱云,語氣都有一些顫抖了。
“天痘瘡怎么了?”
朱袞這個醫(yī)白明顯對天痘瘡這種疫病認識不足。
雖然他也從書上讀到過一些只言片語,知道這是一種疫病,但是對其的了解并不全面,不知道其恐怖之處。
“陛下,如果真是天痘瘡,此時必須全城戒嚴了,您還記得您初次見到仆臣的那年冬天嗎,當時,仆臣所言的瘟疫就是天痘瘡!”
聽到元哲這句補充,朱袞這才豁然站了起來,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