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恰好在這時,正緩緩行駛的馬車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先是一道刺耳的馬匹驚鳴聲,明明是平整的路面,整輛車卻像是被什么絆了一下,車頭被受驚躍起的馬連帶著揚(yáng)起,放在上面的棺材重心不穩(wěn),顛了一下后直接向下滑去,眼看著要掉到地上,車尾又顛了一下,棺材猛地一晃,穩(wěn)住了,卻有三分之一滑出馬車,懸空了——
這變故發(fā)生的太過突然,僅在一瞬之間,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yīng)。
……
行在隊伍前面的幾人見狀,立刻手忙腳亂地扯住韁繩,試圖穩(wěn)住受驚的馬,其他人則趕忙上前護(hù)住棺材。
動靜太大,官兵們都紛紛上前查看情況。
“怎么回事?!馬怎么會驚到了……”
家屬近乎崩潰,驚慌失措地環(huán)繞馬車檢查起來,找了一圈,卻連地上一個石子都沒發(fā)現(xiàn)。
蕭痕下意識感到不對勁,剛想抬步過去細(xì)看,身旁忽然走過去一人,他愣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是歐延。
只見歐延走過去,不顧家屬阻攔,沉著臉親手直接親手推開了棺蓋。
那家人一天內(nèi)接二連三被人強(qiáng)行揭了母親的棺蓋,哭天喊地間,已有一個女子當(dāng)場暈厥了過去。
……
“哎呦,這棺材怎么塌了?!”
忽然,原是站在歐延旁邊幫忙的一個守衛(wèi)發(fā)出一聲驚呼。
所有人一愣,都上前去看,果然,那老婦本來是平躺在棺內(nèi),此時卻不知為何,身子竟有一半向下傾斜著塌了下去,仔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她身下的棺材板竟翹了起來。
這一下跌得不輕,竟把棺材跌壞了!
……
歐延沒說話,干脆將棺材蓋全部推開,這下看清了,下面的板確實有一邊塌了。
“這……這是怎么回事?!”
家屬指著棺材,揪住隊伍里一人,氣的聲音都在抖,“我花了那么多銀子找你家做的棺材,就是這質(zhì)量?!你讓我怎么跟我娘交代?!”
對方一頭霧水,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一時間僵持不下,家屬幾個在城門前吵得不可開交。
……
“莊主,這棺材下面有幾個小孔?!?p> 這時,一個盯著棺材瞧了半晌的官兵走上前,低著頭,輕聲對歐延道。
“這……太不正常了,棺材不是要封死嗎,怎么能漏氣啊……”
他說完,還是覺得奇怪,正喃喃自語間,卻見歐延與蕭痕一齊上前,竟直接將棺材里的老婦抱了出來!
那畫面太過沖擊,嚇得所有人瞠目結(jié)舌,全都僵在原地。
“娘……娘!你們干什么!”
一旁的家屬見狀,全都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反抗不成,哭叫成一團(tuán)。
蕭痕沉聲吩咐手下攔住周圍的人。
那老婦被幾個人合力抱出來放到一旁后,整個棺材便只剩下一張歪斜的木板。
“這是塊隔板!——”
蕭痕眼皮直跳,呼吸也急促起來。
歐延還是沒說話,伸手到棺材尾,顯然是要將隔板取下來。那里是塌下去的地方,已露出了一條縫。
蕭痕見狀,立刻上前幫忙。
“……是裙子!”
隔板還未完全抬起,卻已能從露出的空隙看到下面一塊淡綠色的綢緞。
蕭痕與歐延當(dāng)即交換眼神,不再拖延,和另外兩個過來幫忙的官兵一同合力將隔板整個取了下來。
……
隨著巨大的隔板被移開,圍著棺材的幾人再次向里看去,無一不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深深的棺槨內(nèi),景年正雙眼緊閉躺在里面,臉周圍的頭發(fā)過了水般,全部汗?jié)瘢脦状檫€凌亂地黏在臉上,不止臉上,甚至渾身都是汗,蒼白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紅,整個人毫無意識,臉色竟不比那已咽氣的老婦好上多少。
“莊主!”
蕭痕被嚇了一跳,大腦有一瞬空白,剛想動作,就見歐延已飛快探身將景年抱了出來,邊動作邊沉聲低喝:“全部扣下,一個都別想走!——”
眾人反應(yīng)極快,歐延話音剛落,已將喪葬隊伍圍了起來。
家屬們哪能想到棺材下層竟還藏了個人,受驚程度不亞于圍觀的眾人,驚慌失措地?fù)u頭間,一句整話都說不出,連母親的尸身都忘了。
歐延已先行帶著景年離開,蕭痕擔(dān)心她的情況,在原地沒敢耽擱,對守衛(wèi)匆匆交代了幾句便緊隨著歐延的方向追去。
……
一路快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棠鈺莊。
歐延親自將景年抱回了凌云閣。
一干侍從見狀,無不驚訝,不過這幾日景年失蹤的消息早在莊內(nèi)傳開,現(xiàn)在人被帶了回來,情況卻不太好,而且莊主的臉色也極差,遂一個個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生怕稍有不慎誤了事。
蕭痕顧不上避嫌,景年一被放到床上躺好,就伸手探脈,只是剛碰上沒幾秒,就倏地像被什么燙到一般松開。
歐延正用侍女遞來的帕子親自為景年擦臉,看到他的反應(yīng),眉頭緊鎖,沉聲道:“怎么回事?”
蕭痕沒立刻回答,反倒伸手以手背碰了碰景年的脖子,又翻開她的眼皮左右各看了一遍。
“問題不在身上的傷,不是感染發(fā)熱”,他邊說邊皺著眉,“墨姑娘的脈象非常古怪,屬下斗膽請莊主解開姑娘胸口的衣襟一探?!?p> 歐延面色沉郁,卻沒猶豫多久,遣散了眾人,只留他與蕭痕,親手解開景年的衣襟。
領(lǐng)口的衣衫松開,二人目光都一緊。
只見景年脖子以下的皮膚也如雙頰一樣,泛著極不自然的紅,而順著鎖骨往下,一直到里面肚兜遮擋的皮膚,同樣一片通紅。
蕭痕深吸一口氣,眉骨處突突直跳,“渾身發(fā)熱……不是普通的癥狀,屬下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原因,不過考慮到墨姑娘的情況……還是先施針放一次血?!?p> 歐延頷首,將景年衣領(lǐng)重新合上。
只見蕭痕握住景年一只手,朝著指尖刺了一下,很快有血珠冒出來,只是那顏色……二人一看之下無不色變。
那血竟是暗黑色的——
蕭痕呼吸漸重,將血珠抹去,又嘗試著擠了血出來,依舊是偏黑的,還帶了些許粘稠,如此反復(fù)數(shù)次,才逐漸又看到顏色恢復(fù)如常的鮮血。
“中毒了?”
歐延聲音發(fā)緊。
“不對……”蕭痕神色復(fù)雜,神色是少見的嚴(yán)肅,“莊主,墨姑娘是火族人,她現(xiàn)在全身發(fā)熱,甚至連血液都因發(fā)熱的癥狀異變,如果屬下沒有猜錯的話……這恐怕是火族人因為無法抑制體內(nèi)的火種而導(dǎo)致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