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剛好有一片空地,加上前路更加難走,索性便在此停下,繼續(xù)徒步上山。
山中的氣溫相比下面更低些,隨處可見未化的凝雪,凌亂的路面完全沒有明顯可行的道路。
歐延先下馬,景年下去時,他虛虛扶了一把。
“古廟就在這座山上,往上再爬一段應(yīng)該就能看到了?!?p> 歐延也是第一次來,一路上都是順著之前暗衛(wèi)留下的標(biāo)記識路的。
“這么偏的地方,竟然都能找到……太厲害了?!?p> 景年置身于如此陌生的環(huán)境,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臉懵的訥訥道。
“棠鈺莊有的是姑娘意想不到的地方?!?p> 蕭痕笑了笑,先一步向前走去。
他們二人行的不快,且有意讓景年走在中間,一路上停停走走,終于在正午前到了目的地。
那是靠近山頂?shù)囊黄露葮O陡的位置,周圍大樹枝繁葉茂,幾乎難有人下腳的地方。雖然一眼看去并未有什么不同,但能明顯發(fā)現(xiàn)越往上走,忽然橫亙在半道的巨石便越多。
好幾處,歐延甚至需要帶著景年施展輕功才能躍過去。
輾轉(zhuǎn)了好幾次,才終于在一棵枝葉旺盛的樹下看到了那座完全以巨石搭建的廟宇——
一層層向上,呈三角的形狀,最頂部的巨石正面,赫然刻著一個巨大的眼睛圖案。
與之前棠鈺莊暗衛(wèi)繪制的圖稿幾乎一模一樣。
那眼睛的瞳孔處是向里凹陷進(jìn)去的,似乎原本有什么東西代替了眼球被鑲嵌其中。
景年怔怔望著那圖案,心中涌起很奇怪的情緒——
這里,應(yīng)該就是她的歸宿所在沒錯了。
……
因為山上潮氣重的緣故,整座廟的巨石上都已結(jié)滿暗綠的青苔,且被四周的樹木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從正面看,僅有三分之一不到的廟身坦露在外。
走近了,就看見頂部與右側(cè)有明顯被破壞的痕跡,入口剛好被一塊疑似從頂上掉落的石塊擋了七七八八,只余下一個小口。
那巨石有將近兩米寬高,一堵墻一樣將入口與外界隔開,幸好空隙并不是小到完全無法進(jìn)入,蹲下身子爬著進(jìn)去還是可以的。
……
景年被歐延帶著在廟口前一塊斜立的石塊站定,這才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朝里面打量。
外面的山林將光線擋了大半,只余微弱的光,投射到內(nèi)部往里幾米的位置便停住。
再往里,只剩一片漆黑。
陣陣涼風(fēng)從缺口處向外擴(kuò)散,倒是更冷了。
“咱們進(jìn)去嗎?”
景年回頭問。
蕭痕與歐延對視一眼,隔著段距離,默不作聲地向他們這兒施展輕功跳了過來,景年沒想到他會如此,趕忙往旁邊讓開一步,他們現(xiàn)在站著的石塊雖然不小,但容納三個人還是有些吃力,更何況是傾斜的。
蕭痕看了歐延一眼,當(dāng)先跳進(jìn)洞口,隨即里面噌的一聲,燃起了一團(tuán)光亮。
原來是他帶了火把,先在里面點了起來。
想到他們定是做了萬全的準(zhǔn)備而來,景年心中稍安。
她看了歐延一眼,緊接著也側(cè)身進(jìn)去,但是因為兩個地方隔了些距離,要跨一大步,一時沒注意,還滑了一下。
身子立刻被后面的歐延扶住。
“小心,這里到處都是青苔,滑得很。”
歐延的聲音低低的。
景年呼出一口氣,跳了進(jìn)去。
……
火把的光亮微晃,靜的只能聽到三人的呼吸聲。
鼻間是濃重的潮濕發(fā)霉氣味,伴著植物特有的濃郁之氣。
這廟剛進(jìn)入時入口很窄,僅能容三人平行而過,像一段長廊,大概有五六米,盡頭處是三層向下的臺階,視野在此也豁然敞亮——
里面是一個方正的寬闊空間,四面皆為石壁,從高度看來,應(yīng)該就是方才從外面看時的整體高度,估摸有七八米,其間沒有任何樓層,空空蕩蕩,直到頂部。但卻并非直挺挺地向上,而是一點一點呈階梯狀,越往上越窄。
因為損壞嚴(yán)重,頂部依稀有幾個石頭的缺口,向下投射出幾股光束,使內(nèi)部倒不至于漆黑不見五指。
整座廟內(nèi)只見石頭,不見任何木制品。
三人的目光齊齊向正中央處看去。
那是一座以石塊雕刻而成的石像,有兩個人高,壯觀地立于地面上。
蕭痕特意上前,讓火光盡量多的觸及石像。
待看清那石像的容貌,景年不禁一怔。
那顯然是個女子。
一頭長發(fā),額前有一個從發(fā)中延伸而出的飾品,呈水滴狀,專門以特制的石塊填充,因此是直接突出來的,但因年代太過久遠(yuǎn),整座石像都幾乎斑駁了,泛黑的表面上,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只能粗略辨得其五官,還有一頭半挽起的長發(fā)。
視線隨著身子向下,就見石像有一只胳膊立于胸前,但手部已斷,只剩彎曲起的小臂,另一只手橫于其下方,卻也有好幾只指頭斷裂。
它站在一個石制的狀似蓮花的臺子上,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景年暗自咋舌。
“她的瞳孔,還有額頭上的裝飾,都是以別的東西鑲嵌上去的?!?p> 歐延和蕭痕個子高,很快發(fā)現(xiàn)了石像的不同尋常之處。
景年心中一跳。
“不像是石頭,倒像是……”
因為離得遠(yuǎn),無法湊近細(xì)看,但蕭痕還是微一皺眉。
“是鉆石。”
歐延接了他的話。
景年嚯的睜大眼。
“既是火族的廟宇,自然會突出火族的特征,以鉆石作為瞳孔,其用意不難叫人聯(lián)想?!?p> 歐延示意蕭痕將火把舉高,仰頭直視石像的面部。
“她是誰?”
景年莫名感到感到一陣壓迫,屏住呼吸道。
“自然是修建這廟宇意寓祭拜之人——”
歐延轉(zhuǎn)頭看向景年,神情在火光下捉摸不透,“傳言斷情宮宮主都是女子,說不定就是她?!?p> 景年聞言一陣恍惚。
這個人……就是她的同類嗎……
……
眾人目光向四周移去,蕭痕不知被什么吸引,向著右側(cè)的石壁而去。
“墻上有圖像!”
隨著他的聲音,歐延和景年也跟了過去。
石壁斑駁,受潮氣影響,已毀壞嚴(yán)重,但依舊能看到滿滿的圖案,都是由簡單的線條構(gòu)成,并沒有多復(fù)雜。
從他們所在的位置一直向前,幾乎整座廟的四壁都刻滿了各式壁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