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官員見此情形,紛紛往衛(wèi)謙他們這邊躲,一時,他們身后竟堆滿了人。
“我看誰敢動!”一個渾厚的聲音破空而來。
“殺——”立刻,那揮舞著刀戈的士兵齊聲應和。
逃竄的官員們聞言,硬生生停住腳步。
肅殺蔓延,似乎只要那男子一聲令下,他們這些人就會立刻被亂劍砍死,一時間,眾臣無奈,只得退向中間,彼此更加緊密靠攏。
頓時,剛剛還喧鬧無比的歸寧殿前,竟再次靜若無聲。
只見一男子從士兵中騎馬而出,速度飛快,一路勢如劈竹,無人可擋。
行至宋觀前,他“馭”了聲,雄馬立刻抬前蹄聲嘶力鳴。
他翻身下馬,屈單膝,雙手交握,向宋觀行禮道:“屬下來遲,請殿下恕罪?!?p> 宋觀見到他,狠厲的神情立刻變得溫和,他親自把他扶起,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不,你做得很好?!?p> 宋玄看著這肅殺的場面,驚疑不定,心下百轉(zhuǎn)千回。
她怒極反笑,怪不得宋觀如此放肆大膽,原來早有準備,看此刻這架勢,是不準備放他們走了。
她原本以為宋觀拿出圣旨,使眾臣混亂,不明真正的登基者,而后再籠絡大批官員,擁護自己登基,趁機再拿借口除掉他們。
宋觀在朝多年,肯定培植了自己的黨羽和勢力,只需要徐徐圖之,這的確不失為一個妙招。
卻不想,前面原來前面只是道開胃小菜,后面這些隨時準備大開殺戒的士兵,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恭康王,你,你這是要做什么,逼宮造反嗎?”
一個站在較后面的官員突然朝宋觀喊道。
看到有人起了頭,立刻又更多的人出聲附和。
“是啊,我們可都是朝廷命官,你休得胡來?!?p> 宋玄搖搖頭,這些人終于發(fā)聲了,還以為站在這里的數(shù)百人都是死人呢。
之前他們就跟看戲似的,一言不發(fā),這可是有人疑似造反誒,竟無一人敢上前發(fā)聲。
她知道,這些人都是表面看著糊涂,心里不知道多精呢。
不出聲不是因為畏懼,而是眼前局勢不明,時候未到,就算自己心里有了較量,也不會明晃晃的招搖出來,況且之前宋觀拿出的圣旨確實無人能掀翻。
坐觀虎斗,而自己隔岸觀火,既保全自己,說不定還可得漁翁之利。
而現(xiàn)在看到宋觀出兵,才按捺不住,之前為她老爹哭喪那會兒,不知叫人多感動呢,可這些在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提啊。
宋觀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抹抹自己的眼角,喝到:“本王胡來什么?本王是殺了誰還是怎么?不就是人多一點把你們圍起來而已,本王這是在保護你們的安全,瞧你們被嚇成這副鬼樣子啊哈哈哈哈……”
眾臣:“……”
宋玄:“……”
“還有,本王造反什么?禁軍保護的可是皇族,本王身為繼承人,只覺此時受到嚴重的威脅,叫禁軍出來保護有何不可?瞧你們這個慫樣啊哈哈哈哈……”
眾臣被他笑得發(fā)怵,竟不敢再言語。
宋玄覺得她有必要懷疑一下此人的精神問題,還有,什么叫受到嚴重的威脅?!果然,人至劍則無敵,宋觀你特么@#¥%……。
終于,他笑夠了,再次大聲喊道:“諸位,你們知道本王手中的圣旨的確非假,那本王就是皇伯伯欽定的繼位之人,而本王這些年待大家如何,想必你們都心中有數(shù),今天本王就請諸位做個見證,是選擇本王,還是選擇本王那以下犯上,不惜弒父來奪取皇位的妹妹,坐這大幽的皇位?”
空氣中沉淀著無言的靜默,一時人人面面相覷。
宋玄一聽不干了,哼,這是在逼大家站隊了。
她往前一步,直視宋觀。
“大哥,這波臟水你潑得夠可以的啊,說我弒父,你可要拿出證據(jù)來!你要是沒有證據(jù)在這胡說一通,妹妹我可是會生氣的。”
眾臣聞言,竟有意大部分搖搖頭,似是在惋惜,這公主模樣是生得好,怎個腦袋不太靈光,這等市井粗淺的話都說得出來。
可宋玄一點也不慌,依舊保持無賴外加孩子氣的笑容。
乍一聽,此話像是她被逼急了在鬧小脾氣,可是這話里面的學問,大著呢。
第一,她要他拿出證據(jù),這話聽上去合情合理,可他若真能給出什么人證物證,反而中了她的下懷,要知道這證據(jù)都在人為,今日它能為宋觀抹黑自己,明日它或許就能為宋玄扳倒敗局。
一切都事在人為,關(guān)鍵是你的手段是否高明。宋玄這是為以后自己卷土重來做準備呢。
可若是他拿不出,站在這里的數(shù)百名官員可都是不會服氣的,就算宋觀以蠻力取勝,那他的皇位便是來路不正,得不到文武百官的認可,勢必坐不穩(wěn)。
問題是,這一切都建立在宋玄眼下能逃出升天的前提下,那便是她最后一句話了,也就是第二點。
她故意將話說得如此女子之氣,就是要讓宋觀和眾臣覺得自己頭發(fā)長見識短,一介女子不能成大器,那么他們勢必會掉以輕心,宋觀或許能暫時留自己一條活路也未知。
要知道,所謂斬盡殺絕,才是對敵人的最高敬意,因為說明敵人十分強大,并造成了無法預計的威脅,必須斬草除根,可是若是讓宋觀瞧不起自己這個“對手”,他們才能為自己爭取一條生路。
可是,這會兒宋玄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她卻忽略的宋觀不要臉的程度。
“證據(jù)?”宋觀沖她一笑,“妹妹向本王要,自然是有的?!?p> 說罷他睨了身邊那男子一眼。
立刻,那人捉住一名離他們最近的官員,拿起自己的佩刀就架在其脖子上。
“說,乾元公主弒父登基?!?p> 那名官員嚇得立刻抖得跟篩子一樣,一時禁不住腿一軟,竟朝著宋觀跪了下來。
宋玄立刻柳眉倒豎,她捏緊拳頭,這個魂淡!
“說!”刀口離他的脖子越來越近。
“是是是,乾元公主弒父登基,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
任你是朝廷命官如何,位高權(quán)重如何,沒有軍隊,沒有依附的兵權(quán),照樣任人宰割。
宋觀一臉欠笑的看著宋玄,“瞧,我的好妹妹,你要的證據(jù),這不就來了嗎?”
狗丫的仗勢欺人,宋玄氣得牙癢癢,真想沖上去把他的狗頭扇飛。
衛(wèi)謙立刻按住她,“公主,別沖動?!?p> 宋玄望著他,只見后者的眼神澄清如許,一如往常的穩(wěn)重自持,不見半點慌張。
她深呼吸,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