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與之對視,一張形如枯槁的臉龐映入眼簾,頭發(fā)幾乎全白,臉上皺紋密布,看上去不像她父親,像她爺爺。
怎么會這么老??就算是四十歲才有的自己,現(xiàn)在至多不到六十,怎么看上去和耄耋老者沒什么兩樣。
難道是病的,看來衛(wèi)謙說的“陛下病?!庇悬c(diǎn)不太準(zhǔn)確,應(yīng)該是病了很久,才會把一個人的身形摧殘至如今這般模樣,而此時應(yīng)該是醫(yī)藥罔效,病入膏肓了
宋雍看到宋玄,似是十分激動,她感覺自己輕輕握住的那只手在顫抖。
一滴淚竟緩緩劃過他那蒼老的面容,折疊著殿內(nèi)柔軟的光和那不知名的情愫,齊齊射入宋玄的心湖,剎那沉淀了一圈又一圈的波光粼粼。
“玄兒……”
宋玄再次靠近了些,禁不住將聲音放輕,“是,父皇,玄兒在這兒?!?p>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低低的,似是怕驚醒什么人。
許是親情血濃于水的緣故,看著眼前的蒼發(fā)老者,宋玄也不禁想起自己在現(xiàn)代的雙親,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好不容易把自己養(yǎng)這么大,卻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她真是天底下最不孝順的女兒了。
爸爸,媽媽,對不起……
半晌,宋雍才平靜下來,仔細(xì)打量著宋玄的眉眼,不放過一個角落,似要把她記在心里。
這就是他的女兒,他和九兒的女兒啊,養(yǎng)在身邊卻十六年未見的女兒啊。
九兒,你看到了嗎,我們的女兒長大了,出落的和你一般清麗動人,那雙眼睛,就像和你的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看了良久,宋雍才出聲:“玄兒……咳咳……自那天你昏倒在殿中,父皇很擔(dān)心你,是我太急心了,叫你貿(mào)然出現(xiàn)在世人眼中,竟讓你險(xiǎn)些殞命。”
宋玄心底滿頭黑線,這坎真是過不去了。
“是玄兒不孝,自己不小心,才被那被奸人所害?!?p> 宋玄拍拍她的手,“如今看到你無事,父皇就放心了,咳咳。”
看來衛(wèi)謙是沒有把自己中的姽婳之毒告訴她老爹,所以他才會相信自己康復(fù)的如此之快。
“丞相?!逼蹋斡涸俅纬雎?。
“臣在?!本菰谒涡磉叢贿h(yuǎn)處跪下。
“咳咳……你可知,這些年來,為何朕如此看重你?”宋雍聲音有氣無力,卻依然帶著常年上位者的威壓與氣勢。
“臣明白,自是為了今日,為了公主?!?p> 宋雍點(diǎn)點(diǎn)頭,聲音遲緩,“那么,你可愿意?”
君容雙臂平齊揖禮,“臣定當(dāng)肝腦涂地,決不辜負(fù)陛下的囑托!只是還望陛下保重龍?bào)w。”
一邊的宋玄聽著不對勁了,這是要托孤的節(jié)奏啊,她忍不住出聲:“父皇……”
宋雍以為她是對自己的安排不放心,拍拍她的手:“玄兒放心,父皇一切都是為了你。”
宋玄:“……”
她看向剛剛還表過衷心的君容,只見他他眼底竟浮現(xiàn)一絲臣子對自己侍候多年的皇帝的不舍之色。
再看看這邊的宋雍,果然他再次點(diǎn)頭,臉上帶著欣慰的笑。
宋玄心里:“次奧……”
她怒了!這君容特么就是個龜孫子,也太能演了吧。
“咳咳……咳咳咳……”宋雍再次咳了起來,竟一下止不住,那悶悶的在胸腔里沉蕩的聲音,讓人聽得心酸。
宋玄立刻慌忙的站起來,半扶起躺著的宋雍,讓他半直起身子,靠坐在床上,替他順氣。
“父皇,你怎么了父皇?”
“咳咳……父皇……沒……沒事?!彼斡何孀⌒乜?。
宋玄急了,你特么這樣子叫沒事??
“要不玄兒去喚太醫(yī)吧?!彼龖n心問。
宋玄是真的擔(dān)心,任誰看見一位行將就木的人在自己面前這樣,還撐著不讓自己擔(dān)心,怕是都不會無動于衷吧?
良久,宋雍才平靜下來,他喘著氣,拉著宋玄在自己床沿坐在,眉眼之間盡是一位慈祥的老父親對自己女兒的憐惜和疼愛。
“丞相,朕還有些話想和玄兒說,你先退下吧,切勿忘記朕之前如何交代你的,以及你對朕的承諾,朕的江山,就靠你和玄兒了?!?p> 宋玄立刻皺眉,交到她和君容的手上,呵,老爹,你的江山怕是保不住了。
“是,陛下,臣定不辱使命,必定好好輔佐公主,守護(hù)宋幽江山,不死不休,以報(bào)陛下的知遇之恩。”
話畢,君容再次頓首行禮,三叩九拜,每一次叩首,兩手交握再次伏地,寬大的云袖隨他的動作撲了滿地,堅(jiān)定不移的身形,剛毅交融的雙眼,仿佛是最虔誠的信徒,在向至尊的神明聊表自己的忠心。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他卻對著殺親滅國的敵人行此大禮,可謂認(rèn)賊作父。
他越是如此,宋玄就越是戒心加重,她看著他伏拜的身影,若不是自己早就知道后續(xù)劇情,恐怕也遲早會被他所欺騙。
禮畢,君容起身,舉步離開,退出了殿外。
宋玄再次止不住的搖搖頭,這戲真是夠夠的,她仿佛已經(jīng)看見了悲慘日子在向自己招手。
“怎么了,玄兒,莫非是不滿意父皇把你交給丞相?”
她回神笑道:“怎么會,父皇的安排,自然是極好的?!?p> 是啊,好的他都可以把您的女兒踹下皇位了。
“那便好,玄兒別看丞相如此這般年輕,那等才華,當(dāng)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啊?!彼斡何兆∷涡氖?,笑道。
其實(shí)宋玄真的想大吼一句,你的這位臣子真的是狼子野心啊,你把女兒我交到他手里特么就是狼入虎口啊啊啊啊……!
可是她不能說,一說就露餡了,這公主壓根除了衛(wèi)謙什么人都沒見過,更何況君容?
大不了以后登上皇位再想方設(shè)法除掉君容便是,若此時一不小心讓宋雍起了懷疑之心,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啊。
想到這宋玄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同意她老爹的話。
此刻,只見后者臉上浮現(xiàn)一絲歉然之色。
“玄兒,這些年,你可怨父皇?”
宋玄知道,他是指關(guān)了自己十六年的事。
她猶豫了下,才緩緩道:“玄兒不怨,只是,玄兒想知道,為何父皇……”
立刻說不怨那也太假了,做戲要做全套,才能套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次宋雍打斷她,“玄兒,別問,都是父皇的錯,都是父皇的錯啊。”如此說著,他又咳了起來。
宋玄只好壓下滿腹的疑問,幫他順氣,“父皇不想說,那玄兒不問就是了,父皇仔細(xì)著自己的身體啊?!?p> 待宋雍平復(fù)下來,拍拍她的手,以示寬慰。
他依然注視著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夠,片刻,他緩緩抬起手,想要去撫摸她的臉。
“玄兒,你和你的母后,長的真像?!?
山色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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