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渾沌,經(jīng)過秦樂的解釋,又摸出官府的令牌來給張家夫婦看了,二人才道原是誤會。
張父之所以將上官鴻等人誤會成歹人,主要是聽他女兒說,歹人下一個目標會是她。張父便拉著自己的女兒就要去外頭避禍。
至于為何不去報官府?
張父雖然不是有什么大智之人,但商家小賈總是少不得幾分精明。
官府肯定是想拿她女兒做餌,為人父母,自然不愿。
可在他們出門之際,卻又被官吏用刀攔住,無奈之下只好關(guān)了鋪子,持了刀,守在家中。
現(xiàn)在官府來人,肯定又要了別的打算,張父連忙將人迎進屋內(nèi),又從里屋端來幾張凳子放在桌旁,道:“各位官爺,快請坐,請坐!”見人坐下了,又轉(zhuǎn)過臉對張母吩咐道:“貴人來了,還不看茶?”
張母點頭道是,待為來者四人沖好了茶湯,便安靜的站在張父后頭聽著。
張父搓著手,一臉歉疚的對著上官鴻道:“官爺,還請您大人大量莫要記怪草民的失禮,草民是將您誤會成歹人,這才……真是對不住啊?!?p> 上官鴻沒聽到張父的問話,他只是盯著面前杯盞,盞內(nèi)茶水渾濁,茶葉漂浮在水面。
隔得這么近就連一絲茶香都聞不到,不覺就皺禁了眉頭,他對茶水講究,若是劣茶還不如一碗清水來得痛快。
見上官鴻沒回話,張父只好腆著臉向其他幾人。
秦樂理會得,便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上官鴻。
他這才回神,將視線移到面前的張父臉上,他笑了笑:“無礙,無礙,不知者不怪嘛。”
“是是是。”張父笑著,將上官鴻面前的茶水又往他那處遞近了些,訕笑道:“大人還請吃茶。”
看著那杯一看就不好下口的茶水,上官鴻忙擺了擺手,僵笑著道:“不必了,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難得上官鴻收起了他那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又見他面容嚴謹,身姿端直,秦樂挑起眉頭瞧他,心道平素還看不出來,這小子正經(jīng)起來,還挺帥。
上官鴻正和張父言談著什么,那雙勾人桃花眼中是說不出的專注與認真,這反差實在太大,秦樂見得都有些愣住了。
卻突聽他朗聲說道:“張老板莫要擔心,不會讓你女兒置入陷境的,此行就是把真的誘餌送過來!”
說著,拍了一把秦樂的背脊,笑嘻嘻道:“是吧,秦小弟?”
他笑得人畜無害,那雙勾人的桃花眼彷佛帶著細碎的星,這笑容十分真摯,不知道的還以為上官鴻和他口中的秦兄是多么好的一對兒兄弟。
秦樂冷不丁被他這么一拍,五臟六腑都快被拍出來了,她狠狠回瞪他一眼,這死小子,難怪笑得這么開心,原來是公報私仇,記恨著以前揍他的仇,這會子真是下得毒手!
“官爺這是說笑吧,這小官爺是男人,怎么代替我女兒做誘餌???”張父疑惑道。
他雖不想自己的女兒做誘餌,陷入陷境,可也是真心想將惡人繩之以法,只有將惡人全部抓住,才能一勞永逸,不用擔心日后女兒再次遇見危險。
“張老板別擔心,我這兄弟雖是個男人,可他生得清秀斯文,若是喬裝打扮一下,不成問題的。”上官鴻痛快道,他可是被秦言那家伙欺負了好久,自從進了衛(wèi)所就沒少挨揍,現(xiàn)在,嘿嘿,是時候還了。
卻見張父又是皺著一張臉,愁眉苦臉道:“可是我有兩個閨女啊~”
宛如晴天霹靂,將上官鴻整個人劈得外焦里嫩。
兩個?兩個!
這廝心中惴惴不安,那廂秦樂卻是朝著他一臉淫笑。
秦樂伸出兩根手指,明晃晃的在他眼前晃來晃去,“鴻哥哥,是兩個喲!”
她嗲聲嗲氣的說道,這聲音肉麻得上官鴻渾身豎起了雞皮疙瘩。
就連邱鐵聽得都渾身不適,嫌棄道:“秦言你好好說話,一個大男人做學什么姑娘說話?!?p> 秦樂此時心情大好,并不理會邱鐵。
只看著上官鴻那張又青又紫的臉,真覺得有些東西就是現(xiàn)世報,誰讓上官鴻方才公報私仇現(xiàn)在舒服了吧。
不怪乎她如此嘚瑟,方才在杜府為了說通她扮女裝,上官鴻可是廢了好大功夫,嘴皮子磨了半天這才說通,末了,他最后一句還是,如果不是秦言比他生得秀氣了幾分,他就上了。
誰料到張家居然是兩個女兒,天可憐見的。
邱鐵面闊方圓,長得倒算是周正,可若他來扮女裝,眼瞎的怕是都騙不過。
至于一旁不怎么說話的莫毅,臉上碗大的長疤,形容可怖,更不可能扮女裝了,而今唯一的選擇也只有上官鴻上了。
“這怕是不好吧,張老板的兩個女兒就算不是雙胞胎,也應該生得十分像似,我和秦小弟長得又不像,怕是會被別人瞧出來啊?!鄙瞎嬴櫭靼胩?,這才尋了一個由頭,他才不想扮女裝,只要是個男人合該都不愿意的。
秦樂知道他是故意這么說的,確也無法反駁,她是想把上官鴻拉下馬,可一切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正當大家要改變主意時,張老板立刻揮了揮手,嘿嘿笑道:“官爺多慮了,多慮了。我那大女兒不是親生的,早年賤內(nèi)嫁與我,肚子一直沒個響動,后來就領(lǐng)養(yǎng)了我二姑家的表哥的侄女,所以兩人生得其實并不相似?!?p> 張老板的笑容彷佛在眼前無限放大,上官鴻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就想腿遁,秦樂反應過來一把將他按壓住。
她面帶微笑,唇角卻浮出一抹冷意,“別走啊,鴻兄,剛才在太守府不是你說的么,若是有機會的話,你很愿意無私奉獻自己的,怎么現(xiàn)在想反悔了?”
當然要反悔,想他上官鴻從小到大什么不是隨心而為,這扮女裝可是極毀尊嚴的事,萬一等楚方君那個大嘴巴知道了,把他穿女裝的事傳回京城,那他半生榮耀盡全毀,想到這里他登時就不寒而栗。
“對,反悔,我就反悔,咋了,你有本事打死我好啦!”放下狠話,他頭一甩,嘴撅得老高。
“好啊,那就打死好了?!鼻貥份p飄飄的說道。
遂即擼起了袖子,捏響手腕骨,關(guān)節(jié)咔噠,咔噠作響,在不大的屋內(nèi)異常清脆。
張家夫婦想攔,卻被邱鐵擋住,“放心吧,秦言很有分寸的,有些人生就欠揍,你不打他一頓,他好賴話都不聽的。”
“真是這樣嗎?”張家夫婦擔心的說道,他們是普通百姓,可不想見了什么血光之災的。
邱鐵點點頭道:“當然,你們就放心吧?!?p> 就聽張家夫婦微微笑著,連聲道:“那好,那好?!?p> 便見他們搬了凳子離那中心兩人遠了些許,張母不知從哪兒處摸出了瓜子,遞給了一旁的張父,兩人津津有味的觀看著一場以壓倒性勝利的打戲。
“精彩,太精彩了!”張父拍手稱快,他們這些百姓若要看打戲,還要到戲院交票錢,且那打戲都是虛假,自不如眼前這場出彩。
邱鐵真是要被兩人的反應驚呆了。
聽見有人撫掌夸贊,秦樂望了過來,張家夫婦對視一眼,嚇得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
卻見秦樂看著他們,眉頭挑起,歡喜一笑,道:“好說,好說,這還只是上半場,你們接著看好戲吧。”
說著又是一拳擂在了上官鴻的肋骨上,打得他叫苦不迭。
他武功不差,若真比起來自是比秦言厲害,可秦言不知打哪兒學的卸人手臂,他還沒反應過來,手就被卸了,現(xiàn)在自然被打得連連挫敗,手都還不了。
“哎喲,秦大爺,祖宗,你放過我吧,我扮,我扮女裝還不行嘛!”
秦樂將他手臂痛快一甩,撣了撣身上打架起的灰塵,從容道:“早說不就得了?非得挨一頓打,賤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