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滿天繁星,背后是散發(fā)著幽藍(lán)微光逐漸遠(yuǎn)去的薩維塔,眼前則是路兩邊郁郁青青的綠化。
無言。
走在返回新家的路上,張逝雨有些恍惚,最近幾天的一切都如夢似幻,與過去的生活經(jīng)歷相比,自己像是過著另一個人的人生。
回過神來,不知何時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一片大湖面前。
湖面像是一面鏡子,倒映著璀璨的星空。
張逝雨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星空,他抬頭看向天空,每一顆星辰都如鉆石般閃耀,卻又各自有著專屬于自己的不同光芒。
他長嘆一口氣,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背后卻傳來一聲空靈的童音。
“大哥哥,你很喜歡星星嗎?”
張逝雨轉(zhuǎn)過身來,只見一個眉目乖巧的小女孩正仰起頭來好奇的看著他。
“一直都很喜歡,只是很久好好看過一次星星了?!?p> 小女孩一襲白色連衣裙,眨眨眼,脆生生的問道:“為什么呢?”
這里可不是什么山清水秀的地方,張逝雨可沒有心情在收容部夜晚的野外多作逗留。
還有和一個小家伙討論人生。
“大人的事情有很多身不由己?!?p> “小妹妹,你為什么在這里啊。你家里人呢?”
他環(huán)顧四周,覺醒后優(yōu)秀的視力讓他能夠清晰的看清楚周圍有些熟悉的環(huán)境。
最終張逝雨的視線在某一個小亭子處定格,腦子里一道閃電劃過,心里中逐漸浮現(xiàn)起一絲恐懼。
“這里就是我的家啊?!?p> 嘴角微微抽搐,心臟似乎在這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張逝雨低頭看著小女孩,努力保持自己的聲音不變形。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歪著頭想了想,嘟起嘴來。
“名字有很多,有些記不清啦,不過在這里有一個新名字我很喜歡?!?p> “他們叫我司奧弗斯托?!?p> 在小女孩念出自己名字的同時,原本倒映著璀璨星空的平靜大湖瞬間變回了原先的樣子。
一片如同黑洞般寂靜的純黑,卻又給人一種在緩慢蠕動的古怪荒誕的感覺。
司奧弗斯托湖,B類收容物。
上次張逝雨就因為周某刑滿釋放跳到湖中引發(fā)的暴動而在經(jīng)濟(jì)避難亭里避難,沒想到現(xiàn)在站在湖邊渾然不覺的竟成了自己。
小丑竟是我自己。
想到自己還在這里仰望星空感嘆人生,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
“大哥哥,你很熱嗎?”
小女孩,或者說司奧弗斯托疑惑的看著滿頭大汗的張逝雨。
小手一揮,平靜的純黑湖面中浮現(xiàn)了一根纖細(xì)手臂,不斷延長,緩緩向張逝雨靠近。
張逝雨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純黑的手臂向著自己靠近,身體卻僵硬無比,無法做出任何回避的動作。
最終,黑色手臂上小小的手掌輕輕貼在了他的額頭。
張逝雨渾身猛然一輕,像是脫掉了一層重負(fù),心中的郁結(jié)著迷茫和面對死亡的恐懼竟一掃而空,變得無比輕松。
純黑的手臂微不可查的變大了一圈,緩緩縮回了黑色湖面。
“感覺好點(diǎn)了嗎?”
司奧弗斯托小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但很快變成了一個討喜的笑臉,像是把糖果遞給大人渴望得到夸獎的小孩子。
能夠察覺出她沒有一絲的惡意,但張逝雨仍忘不掉前幾天黑湖暴動肆虐后,擬態(tài)回溯前環(huán)境的破敗混亂。
他蹲了下來,和面前的小女孩平視,認(rèn)真的說道:“謝謝你,司奧弗斯托。”
“嘿嘿?!?p> 司奧弗斯托似乎不習(xí)慣和人對視,小臉微紅,低下頭去。
除了偶爾遠(yuǎn)處傳來的鳥鳴聲,兩個人的周圍重歸了在相遇前的安靜。
“大哥哥,你了解司奧弗斯托嗎?作為B類收容物。”
空靈的聲音打破的寂靜,司奧弗斯托似乎有些害羞,側(cè)過身來看向平靜的黑色湖面。
“不了解。實話說,我剛加入收容部沒幾天。”
張逝雨坦白。
“唔。怪不得會傻乎乎的走到湖邊看星星呢?!?p> 啊這。
“所謂B類收容物呀,就是指擁有獨(dú)立意識,且需要特定區(qū)域作為收容點(diǎn)的收容物統(tǒng)稱?!?p> “就是說B類收容物會擁有屬于自己的一片領(lǐng)地,這一片作為收容點(diǎn)的領(lǐng)地是非常非常非常危險的哦?!?p> 被小女孩,或者說被收容物教育收容物小知識的收容部干員是屑。
“不過好在大哥哥是在妹妹睡著的時候來的,不然就危險了?!?p> “妹妹?”
張逝雨抓住了關(guān)鍵詞。
“嗯嗯,所謂司奧弗斯托指的是我們姐姐和妹妹兩個人哦?!?p> 司奧弗斯托心虛的看了一眼黑色的湖面,然后轉(zhuǎn)過身來伸出小手推了一下同樣看著黑色湖面的張逝雨。
“大哥哥趕快走吧。如果被妹妹發(fā)現(xiàn)我偷偷出來玩的話,一定會發(fā)生不好的事情的。”
張逝雨心里一悚,想起來黑湖里冒出千百條手臂的恐怖情景。
“好,我這就走?!?p> 話音剛落,黑湖平靜的湖面上泛起了波瀾,逐漸變得狂躁,像是一個人吵醒時的呢喃。
司奧弗斯托的小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慌亂,連忙用力推了推張逝雨。
后者念源力再次瞬間充盈全身,向著緊急避難亭全力沖刺。
在湖面中的暴動達(dá)到極點(diǎn)時,千百條漆黑手臂猛然掙脫湖面,一部分撲向站在湖邊的白衣小女孩,另一部分則撲向了沒跑出幾步路的張逝雨。
湖邊的司奧弗斯托沖著撲向張逝雨方向的黑色手臂伸出雙手虛握,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在和某人角力。
沖離湖岸的黑色手臂先是齊齊一震,懸在空中幾秒僵持不動,在這幾秒時間內(nèi)張逝雨順利沖進(jìn)了緊急避難亭。
司奧弗斯托看見張逝雨安全入壘,長出一口氣,收回了雙手,對著面前的黑色手臂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求饒表情。
湖岸外的黑色手臂倒卷而去,與另一波黑色手臂形成合圍之態(tài)淹沒了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
張逝雨回頭望去,早已沒有小女孩司奧弗斯托的身影,只有黑色緩緩?fù)嗜ブ饾u恢復(fù)平靜的湖面,以及湖面上映照著的璀璨星空。
等了幾分發(fā)現(xiàn)前方的大湖沒有異動,張逝雨從緊急避難亭處探出頭來,確認(rèn)安全后趕緊向著家的方向極速奔跑。
嗯,念源力用來強(qiáng)化身體真是越來越熟練了。
等回到了家,躺在了床上,張逝雨看了一眼時間,已然是凌晨兩點(diǎn)。
閉上雙眼,意識逐漸模糊,墜入夢鄉(xiāng)。
今晚的收容部依然風(fēng)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