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是數(shù)學(xué)題啊,還能負負得正不成?”
顧羨沖她翻了個婉約的白眼,對方臉上的表情像是猶豫,又像是無奈。
“不對哦,你這么擔心,不會是真的喜歡上蘇霖了吧”
“顧羨,我去你大爺,說正經(jīng)的呢,萬一我說的是真的呢,你會怎么樣?”
“我說你怎么這么愛開腦洞啊,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樣呢,他不是有你護著么,我還能吃了他不成?再說了,你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和老爺子調(diào)查的結(jié)果都證明,蘇霖橫在整件事中間,最多也是一樣被算計,我沒必要跟他計較,靳言愛他,就這沖這點我也不會把他怎么樣?!?p> “可靳言也愛他哥,你怎么就舍得提刀相向呢?”
顧羨聽她話沒有生氣,反而笑著冷哼了起來,臉上表情倒是沒有太大變化,只是眼底升起些薄寒清冷,連說話的腔調(diào)都浸著蕭索的涼意:
“那是他精心策劃引靳言上鉤的局罷了,沒有他,靳言不會死。我憑什么要讓害死他的人那么逍遙安逸的過完下半輩子,那我跟他們有什么區(qū)別。”
她這席話說的輕巧,卻聽得羅瑾曦背脊一涼,想著她話中意有所指,便心緒難安。
自從窺破蘇霖的秘密,她就夾在兩人中間,以上帝視角旁觀著這場你逃我避的謊言,只能干著急。要說癥結(jié),其實都在兩人心底,一個不敢面對,一個忙著逃避,卻始終沒有機會挑破好好的坐下來談一談。
夜間航班飛往巴黎要十個小時,顧羨倒是睡得安穩(wěn),難為身旁的羅大小姐輾轉(zhuǎn)反側(cè)灌了好幾杯酒也無法入眠,航班抵達機場顧羨被她叫醒時瞧著她那兩個黑眼圈分外扎眼。
“你確定這個樣子還能光彩照人的參加兩個小時后的晚宴?”
顧羨摸出隨身的小鏡子遞給她,還不忘刻薄她那憔悴的神色不用化妝就能參加萬圣節(jié)。
“今晚的主角是你,你光彩照人就行了,我能入許思昂的眼還需要這么折騰干啥,早讓他把霍輕舟的資本做空了,一毛錢都不留給他?!?p> “你搞不定許思昂但能拿下蘇霖的全副身家啊,我跟他這么多年忙前忙后吃苦受累的打點,竟然不配知道他存了那么多錢。你知道我當時瞧著他給你轉(zhuǎn)賬的時候心里的想法嗎?”
“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
“好白菜被豬拱了”
“你給我說清楚誰是白菜誰是豬”
此刻的蘇霖等戲的空隙一連打了兩個噴嚏,正奇怪是不是受了現(xiàn)場溫差大的緣故,別是熱傷風(fēng)才好,緊接著皮皮就遞了手機給他說是有消息提醒。
“安全著陸”
“難為飛機了。”
“顧羨欺負我就算了,現(xiàn)在連你也欺負我,你們是覺得我脾氣太好還是提不動刀?”
“她怎么你了?”
“她居然說我跟蘇老師的關(guān)系,如同豬拱白菜?!?p> “我覺得,她分析的挺在理。”
“好歹我是因為你們兩人的事情徹夜未眠,現(xiàn)在你們針對起我來倒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捫心自問您可還是個人?”
“以后這種事交給我考慮就行了,請您認真做顆吸天地精華的小白菜成嗎?”
羅瑾曦的反射弧被蘇霖這委婉的撩撥驚的徹底掉了線,連她以為早些年被撞死的小鹿也突然醒來撒開腿在她心間蹦跶。
如果生命的意義在于人與人之間的相互照亮,那愛情的意義就應(yīng)該是讓人相信,如何的不堪的靈魂都會有人給你帶來光亮,也等著你將她點燃。
“哥,您靠顏值就能征服我了,不用費勁再給我灌迷湯。”
“身家性命都在你手上,你看我兩手空空,還能嘚瑟什么?”
“我女兒還在您手里呢,必要的時候您可以拿它要挾我。”
“這么大義凌然怎么就讓我覺得要是有人高價收購,連我都能打包送人呢?”
“您看我像缺錢的人?”
“瞧著確實不像”
“那就好好撫養(yǎng)女兒長大,別想著給自己打包易主的退路?!?p> 時光溫和的被消磨在無意義的閑話中,蘇霖抬眼瞧著漸漸退去晨霧的藍天,蔚藍如洗,夏天真的來了。
照片上的許思昂跟顧羨笑得肆意開心,顧羨的白色長裙被風(fēng)撩了裙擺,身上還披著跟他同色系的男士西裝外套,杯中酒已快飲盡,帶著微醺之態(tài)的眉眼端生出些嫵媚。
陸青澤目光灼灼的滑動著屏幕上的照片,手腕上凸起的青色血管脈絡(luò)清晰像是被細致的雕琢過,隱隱攢著勁兒。整個人陷入休息室內(nèi)昏暗的燈光陰影中,看不清表情。
從他翻到羅瑾曦的朋友圈照片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整整3個小時,打給顧羨的電話和短訊都入石沉大海般沒了音訊,那種說不上來的煩躁感帶著綿密的刺痛讓他透不過氣。場務(wù)催了三四次,他才按熄了屏幕,將手機丟給了小白,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蘇哥,這什么情況,早上還好好的,下午就跟吃了炸藥一樣,這也沒上熱搜???”
小白滿心的疑惑無人可解,顧羨這根救命稻草也不在,才抹了面子跑來問蘇霖。
蘇霖將落在手機上的視線轉(zhuǎn)到他那張茫然無措的臉上,竟然浮現(xiàn)了莫名其妙的歉意:
“這幾天辛苦你了小白,估計這病得等顧羨回來才能好了?!?p> 沒頭沒尾的一句給他繞得更糊涂了,張了張嘴卻沒有再問下去。
顧羨被羅瑾曦從床上拉起來強迫著喝了半杯牛奶下去又倒頭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好歹老爺子年輕時也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你這也不挑好了基因再遺傳,一杯香檳不到就吐得亂七八糟,咱又不急著這一時半刻的,逞什么能呢這是?”
“你好吵啊”
床上的人被她的碎碎念抻得頭疼,尾音帶著懶散的抱怨。
“許思昂都找我問了好幾次你的情況了,也忒上心了,估摸著被你這第一次主動邀約的熱情驚到了,怎么,明兒要不要再單獨跟人約個咖啡什么的。”
“不去了,他會不高興的?!?p> “鬼嘞,他能高興得飛起還差不多。”
睡了一覺還是覺得難受,胃里翻騰得厲害,她沒有半點力氣跟羅瑾曦聊下去。先前在晚宴上,為了盡快結(jié)束那些無聊又虛偽的話題,橫著心給自己灌醉,借著不甚酒力才推脫了后來許思昂為她攢的局。
羅瑾曦盤算著不動聲色的讓許霍兩人的合作產(chǎn)生嫌隙,這次的巴黎之行只不過是為了借旁人之口告訴霍輕舟她和顧羨在有意拉攏許思昂。
旁的什么都不用去做,因為以他詭譎多疑的性格,怎么會相信在相關(guān)利益的博弈中會有人永遠忠貞不二。
謊話的成分越少,哪怕只是撕開了一個角,人們下意識就會以為看見了全部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