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林縣守御千戶所辦公衙門周大虎還沒修好,周大虎的軍功封賞便放在縣衙里舉行。
縣衙高堂之上,都司僉事韓振乾坐在高堂之上,靜靜地看著下首的周大虎。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年輕,年輕的過分。
堂下分坐兩派,一排是隨都司僉事而來的文武官員,一排是接受軍功封賞的山寨眾人。
韓振乾掃視了一眼大家,輕咳一聲,肅聲說道:“本官此次前來是宣示皇上的恩德而來,只要對朝廷有功,對百姓有利,朝廷都會不吝賞賜有功之人?!?p> “來人,請圣旨!”韓振乾高聲而道。
一名都司六品經(jīng)歷司經(jīng)歷手端銀盤而出,銀盤上面蓋著一塊紅稠布,
“宣旨。”
堂上堂下文武官員紛紛離座,跪地迎旨。
周大虎等人跪在最前面,大家都知道他們是這次封賞的目標。
都司經(jīng)歷緩緩拿起銀盤之上的白色黑牛角卷軸,緩緩打開,肅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誥曰:朕纘大統(tǒng),意于天下更新,然則天災人禍不斷,賊寇四起,肆虐八方,生靈涂炭,黎民百姓如陷水火,聞聽義民周大虎勇武果毅,率領鄉(xiāng)兵剿賊滅寇千余,還三縣之地平安,黎民百姓得以安居,實功奏報,朕心甚慰,擢升實授三級,又有司稟報,愿與全寨人馬充入林縣守御千戶所軍籍,為國效力,此情可嘉,特加恩二級,實授林縣守御中千戶所正五品千戶官,世襲百戶。望該員再接再厲,榮立新功,朕必不吝賞賜。欽此?!?p> 圣旨一宣讀完,全場寂靜,聽這口氣,此旨好像是皇上親擬,一般圣旨都是由翰林、或內(nèi)閣擬旨,批準下發(fā),要不然皇上事必躬親還不得累死。
想到這里,大家不由一怔,這是簡在帝心,那個黑小子發(fā)達了。
周大虎恭恭敬敬的叩首謝恩:“臣,周大虎接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武人沒有文官那么多規(guī)矩和麻煩,什么沐衣焚香,擺案接旨那一套。
周大虎直接接過圣旨,就要回坐。
那名都司六品經(jīng)歷喊了一聲,“周千戶勿急,還有官印、誥身、腰牌、以及官服沒領?!?p> 周大虎不好意思的向眾人打了個招呼,靜靜的立在那里,片刻之后,都司經(jīng)歷轉身回去又拿出一個大的木盤子端了出來。
木盤子中間放著兩套官服冠帶、官服冠帶之上是一尊直鈕銅印、一副銅質腰牌,一封文書誥身。
周大虎嘿嘿一笑,剛接過木盤子,就聽經(jīng)歷官小聲說道,“請千戶官后堂更衣。”
周大虎明了,道了聲告罪,便匆匆離去。大家心如明鏡,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畢竟大家都經(jīng)歷過。
稍息片刻,一個身穿青袍,補子上面繡著一只熊,頭戴烏沙帽,腰束銀帶,腳踩官靴,雄赳赳走了過來,威武之氣油然而生。正應了那句俗話,人靠衣裳馬靠鞍。
周大虎向大家拱拱手,就坐位上。
又一聲高喝傳來,“請上諭?!?p> 都司經(jīng)歷從盤中拿出一份黃色折紙,打開念道:“上諭,擢周遠山為林縣守御中千戶所從五品副千戶?!?p> “擢趙民為林縣守御中千戶所從五品副千戶,世襲百戶?!?p> “擢趙春山為林縣守御中千戶所正六品百戶官,世襲?!?p> “擢林火為林縣守御中千戶所正六品百戶官,世襲。”
“擢賈木青為林縣守御中千戶所正六品百戶官,世襲?!?p> “擢熊山為林縣守御中千戶所正六品百戶官,世襲。”
“擢李山為林縣守御中千戶所正六品百戶官,世襲?!?p> “擢楊春為林縣守御中千戶所正六品百戶官,世襲。”
“擢陳忠為林縣守御中千戶所正六品百戶官,世襲?!?p> “……”
副千戶名單、十名百戶官名單一念完,都司經(jīng)歷官不再宣讀從六品試百戶名單、正七品總旗、從七品小旗名單。
周遠山、趙民領旨叩頭謝恩,領取官服、官印、腰牌和誥身。
趙春山、林火、賈木青、熊山、李山、楊春、陳忠……等十人上前叩首領旨謝恩。
經(jīng)歷將上諭折子交給了周大虎,指著外面數(shù)大車的東西,道,“這些是百戶、總旗、小旗等官員的官服、官印、腰牌以及誥身等,請你查收?!?p> 二人當面點驗、交接完畢,回到大廳。
周大虎向在座之人一拱手,道,“屬下多謝各位大人抬愛出席朝廷軍功封賞恩典之禮,皇恩浩蕩,小官終生難忘,亦會奮勇殺敵,報效朝廷。”
都司僉事韓振乾見此微微頷首,肅聲說道,“皇恩浩蕩,對你加恩連升五級,對你何等器重,望你不要辜負皇恩,辜負朝廷一番栽培。”
韓振乾話鋒一轉,說道:“按照規(guī)定,你等大小官員應到兵部考核合格才能恩授官身,不過皇上和兵部各位大人體諒你們當時正在剿滅賊寇,山西賊寇蠢蠢欲動,故而免了你等上京考核,但是考核還要進行,由我和都司經(jīng)歷、衛(wèi)指揮使王家相大人主考,明日上午已時(上午九點至十一點)考核弓箭、力氣、兵器三樣?!?p> 話完,長嘆一聲,低不可聞的嘴中咕噥道,“還是進入中州了。”他掃視了一眼堂下各人,對著揚中玄抱拳一禮,返回后堂休息。
夜晚降臨,周大虎縣城的一處民宅中,坐著周大虎、周遠山、趙民、和揚中玄、宋時五人。
周大虎首先開口,向揚中玄和宋時鄭重介紹道:“大人,這位是家父周遠山?!?p> 周遠山起身向兩人抱拳一禮,揚中玄和宋時起身拱手回禮,笑著說道,“周副千戶生了一個好兒子?!敝苓h山笑而應對,各自回坐。
“這位是下官最信任的屬下趙民,”
趙民起身躬身一禮道,“下官參見大人和宋先生?!?p> 揚中玄微微頷首,宋時欠身一禮帶過。
介紹完畢,話入正題。
揚中玄開口道:“大虎這次能封賞正五品千戶一職,僥幸之至。沒想到皇上親自注意到了這個請功奏疏,專門把兵部部堂大人叫去詢問詳細情況,要不是你率山寨民眾填補了軍戶空缺,使林縣守御中千戶所滿編,皇上不會加恩二級封賞你為正五品千戶官?!?p> 這時宋時插話道:“各地衛(wèi)所糜爛不堪,上官欺壓、盤剝、奴役軍戶日久,軍戶逃亡十分厲害,少的達到當?shù)匦l(wèi)所的十之二三,多的達到當?shù)匦l(wèi)所一半或更多,朝廷諸公和皇上對此事心知肚明,卻不敢作任何改革,此事牽涉太大,一動國家動搖,誰也付不起這個責任,不敢動、不能動、”
“正因為衛(wèi)所這個頑疾不能動,軍戶逃亡不斷,你的率眾充實衛(wèi)所之舉,就顯得格外珍貴,因此加恩兩級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