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巧克力,還有......”花朝暮踮著腳想要去夠物架上的一袋堅果。
“給?!比氤天鬏p松拿下遞給了她。
“你……”花朝暮猝不及防抬頭望入他的眼眸,漆黑的眼瞳,平靜又溫柔。
“手好些了么?”他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睫毛很長,嘴角的弧度也是多年的熟悉,從沒變過。
還是那般溫潤如玉。
花朝暮下意識推開了他。
手心擦過衣料,溫度急劇升高,粉色燒上臉頰。
“你……你怎么在這。”那袋堅果她抱在懷里,呼吸有些局促,微微仰著頭,視線卻不敢看他。
他穿了黑色的高領(lǐng)毛衣,黑色的褲子露出纖細的腳踝依舊被黑色的襪子包裹。
“買東西?!钡统恋纳ひ羟迩宄鼗卮鹚?。
“買什么……”她下意識。
“買盆栽。”他耐心地回答。
“買到了么?”其實花朝暮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嘴不聽使喚地想要和他多說幾句。
“買到了?!庇袉柋卮?。
見女孩不說話了,入程祺自然地拉過女孩,避開了一旁行駛的推車,細語,“手好些了么?”
剛剛她沒回答他的問題。
“嗯。我們不熟,你也不認識我,和你關(guān)系不大吧?”花朝暮賭氣地反問,“不認識”三個字特意咬得很重,這種被動的感覺讓她很不悅。
入程祺明顯愣了愣,還是好脾氣地,“我是你老師,關(guān)心自己的學生,應(yīng)該不過分吧?”
他的語調(diào)染了笑意,散散漫漫,意味闌珊。
花朝暮吃癟,推了車就走。
入程祺看著女孩的背影不覺得揚了揚嘴角,轉(zhuǎn)了轉(zhuǎn)手機,摘下手機殼,里面的那張照片被保存的很好。
是女孩高中時,去動物園秋游,看白鯨表演拍下的。
稚嫩清秀的臉蛋可愛又活潑,招人稀罕。
怎么看都看不夠。
“長大了?!比氤天鬣驼Z,眼中是藏不住的盈悅。
他看著貨架上的堅果拿了幾包,放在了購物籃里。
七院。
“林醫(yī)生?!比氤天髂弥慌枰徽筛叩陌l(fā)財樹,頗有些吃力地進了科室。
“小入,你來啦?!绷值韧屏送蒲坨R,起來把那盆發(fā)財樹放在辦公室的沙發(fā)旁。
“林醫(yī)生,你和夫人吵架真的要做到這一步嗎?”
“負荊請罪。比較有誠意啦?!绷值裙首鬏p松,嘆息狀地搖了搖頭,“女人就是麻煩,不過呢,痛并快樂著?!?p> 林等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入程祺的肩膀,頗有深意,“等你有老婆了,你就知道咯?!?p> “.......”
“最近怎么樣啊,感覺充滿精神!生機勃勃?”林等伸了個懶腰坐了下來。
入程祺在他這看病看了這么多年,又消失了這么多年,這次又回來了。
“挺好的?!比氤天鞯匦α耍沧讼聛?。
“我看你面露喜色,眉頭舒展,如釋重負。有好事?和林老頭講講?”林等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八卦地湊上了一只耳朵。
很多時候入程祺都懷疑這老頭不是個醫(yī)生,是個算命的或者是看面相的先生。
“老林,什么八卦,我也要聽!”郴舟畔破門而入。
一眼看見了入程祺,瞬間僵在了原地。
兩人對視幾秒后異口同聲。
“你怎么在這?”
——“你怎么在這?”
“哎呀,當然是我這個醫(yī)生不夠意思,這么多年沒把你們治好?!?p> “......老林,你要的花生米和酒?!背恢叟?。
“喝酒做什么?你有高血壓。”入程祺提醒道。
“哎呀哎呀哎呀。被你們吵得頭都疼了,你們都走吧!”林等奪過郴舟畔手中的酒,和花生。
一個科室的同事見狀都笑了,揭他老底,“老林你不會是喝酒壯膽然后負荊請罪吧哈哈哈哈哈哈哈?!?p>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聲此起彼伏。
“耙耳朵(怕老婆)喲!”
“去去,你才耙耳朵?!?p> .......
出了醫(yī)院。
“看來你沒有失憶,為什么要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郴舟畔點了煙靠在醫(yī)院后街的墻上。
五年前他們來過這里,那時候的荒廢小道被建起了小吃街,倒也延續(xù)了人間煙火。
五年過去了,物是人非,他們再次來到這里不約而同地感慨。
氣氛算得上和平。
“我不想傷害她。我.....”
“別裝了,你就是對她愧疚?!?p> “.......知道你還問?!?p> “你要是真不想傷害她就離她遠點。你不覺得矛盾嗎?”
在畫室相遇絕對不是巧合,以他對他的了解。
“要是放不下,那就坦坦蕩蕩,有什么就解決什么。不要這么疙瘩,你這樣是追不到老婆的。”
入程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這語氣是怎么回事,搞得好像他已經(jīng)追到老婆了一樣。
“你和她怎么樣了?”
“好的很!只要花朝暮那個小麻煩不要老是來干擾我們的感情。誒!你不知道她多煩,這些年不管我和姑奶奶去哪吃飯都要帶上她,我家那位生怕冷落了她.......”郴舟畔這些年積壓的不滿一口氣叨叨著,注意到他的視線忽然停住了。
因為入程祺的目光實在談不上正常。
帶了淚,閃了光。
“謝謝你。”他忽然。
郴舟畔的煙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手忙腳亂地撿起來,酷酷地單手插兜,哼道,“不客氣?!?p> 頗有同情地看著入程祺,大概他也很遺憾這幾年都沒在......
“噥,賞你的?!背恢叟习殉榱艘话氲臒熯f了過去。
入程祺接過笑罵,“你又這樣,掉在地上的當我不知道?”說著低頭吸了一口煙。
郴舟畔一拳打在他的胳膊上,皺了皺眉,“你媽不給你吃飯么?這么瘦?!?p> 入程祺夾煙的手頓了頓,額前的碎發(fā)微微遮了眼睛,看不清神色。
“我媽死了。”
他的聲音悶悶的,很平靜,卻很悲傷。
“抱歉?!背恢叟闲睦镆恢?,“所以你是為了這個離開?!?p> “我收拾東西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媽的故人是三個月前曾給她寫過一封信,他在國外是有名的醫(yī)生可以治她的病。可她把信藏了起來,我們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拖到最后我發(fā)現(xiàn)了那封信,帶她去找那位故人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可我還想試一試......”入程祺平靜地敘述著這些年的事情,情緒穩(wěn)定地像個旁觀者。
字字句句讓郴舟畔的心不住地收緊。
“后來呢,你一直呆在國外?”
“當時的我,你是沒有看見,比現(xiàn)在的人模狗樣狼狽一千倍,一萬倍.......那樣的我,怎么還有臉回來.......”入程祺抬起頭看著他苦笑道,眼中滿是疲憊和脆弱。
“入程祺,你個大傻*!在你眼里我們就這么不靠譜嗎?不靠譜的只有你!入程祺!”郴舟畔一拳打在他的肩膀。
如果當時他回來,至少他們能給他溫暖,至少能陪伴他。
可誰又知道那時候的少年自尊是頂天尊貴的東西,寧愿消失也不愿低下頭向身邊朋友尋求安慰。
.......
說到底,誰都沒有錯,不過是在不同的岔路選擇了不同的方向。
“我也想過,回來找她,但我無法面對她?!?p> “所以你就裝作不認識?!背恢叟媳梢牡乜粗?,下巴仰起四十五度,瞇狹地斜著他。
“我只是想看看她,但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見到了反而想要更多,我會想和她說上句話,我還沒有看見她穿婚紗的樣子,就算看見了,也會想她是為我穿上的婚紗.......”
“打住?!背恢叟洗驍嗔怂澳阋钦嫦胨腋>吞拐\地告訴她,她都會懂的?!?p> 畢竟這些年她再也沒有談過一場戀愛。
.......
花朝暮打散了長發(fā),繾綣地披著,抹了豆沙色的口紅,今天是溫柔的學姐。
特意選了白色的毛衣配黑色的大衣,半高跟的靴子。
精心包裝的手工雪花酥,這是她做了一個下午做出來的,而今天的目標就是攻克入程祺這個難題。
出了門,樓下停了一輛白色的大奔。
一看那滬888的車牌就知道是林知秋的。
花朝暮看著降下的車窗驚喜道,“你怎么在這?”
里頭的姑奶奶傲嬌地摘了墨鏡,漫不經(jīng)心道,“上車,爺送你?!?p> 花朝暮看她臭屁的模樣既好笑又感動,她一定是不放心她。
車行駛的并不平穩(wěn),花朝暮牢牢地抓住安全帶,連雙腿都并的攏攏的.......
“喲,今天打扮的漂亮的,怎么去約會?”林知秋打趣道,魅惑地眨了眨眼睛。
“你手里提的啥?”
“雪花酥,你花生過敏,明天給你另外做。”花朝暮看著前面的車流密集,有些擔憂。
一個急剎把她撞懵了。
“我天,這個人怎么開車的?”林知秋把前面那輛黑車逼停便下車破口大罵,怒氣沖沖敲了那人的的窗,“你投胎呢?強行并車?”
花朝暮還未反應(yīng),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
“秋秋!”她連忙下車去拉架。
黑車里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夾著公文包,襯衫捻在西褲里,腰間別的皮帶大大的logo,生怕別人不知道是牌子貨。
打扮老成,講話也像是早就步入社會的調(diào)調(diào)。
“*女人,你怎么開的?”那人不甘示弱,沒下車,卻刻薄地指著林知秋的鼻尖罵,滿口的臟話。
“你他媽指什么指?”林知秋暴脾氣上來了,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
這下徹底激怒了那人。
小伙開門下車,沒有絲毫素質(zhì)風度,用力地撞在了林知秋的腹部,下作又猥瑣。
林知秋猝不及防往后摔,花朝暮把她接在懷里,一下子惱火至極。當場脫了鞋子往他身上砸去,“該死!你講就講,動他媽什么手!”
“關(guān)你什么事?”他一把扼住她的手腕,蠻力地扭曲著,嘴臉丑陋。
林知秋一腳踹在他的下懷,小伙吃痛放開了花朝暮,彎下腰。又被她一個膝蓋頂在額頭。
男人卑劣地拽住了林知秋的長發(fā),往車門砸去。
林知秋不受控制地一個踉蹌砸在骯臟的車身。
花朝暮撲了上去,一個身影比她更快。
“喂!”郴舟畔拍了拍男人的肩。
男人暴躁地回頭。
郴舟畔膝蓋往上一抵,直接卸了他的胳膊。
男人慘叫連連,破口大罵卻動彈不得,竟僵著那個姿勢不動了。
男人的手無力地松開,郴舟畔晦暗的面容看不清神色。表情淡然地扶穩(wěn)了林知秋,細細地將纏在那人質(zhì)檢的長發(fā)小心挑開。
花朝暮松了口氣,一腳踩在那男人的腳背,鞋跟雖然不細但也夠嗆,“下作!”
“阿舟你來了。”林知秋站穩(wěn)后說的第一句話。
郴舟畔柔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轉(zhuǎn)身扼住了那男人的脖子,單膝逼他半跪在地。
此刻的車流匆匆,呼嘯而過,有幾輛幾乎是貼著男人的臉擦身而過。
“你敢這么對我......你.......你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誰!”男人講話結(jié)巴,聲音止不住地顫抖,說出來的話卻依舊狂妄。
郴舟畔冷笑,“你爹是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沒你這么個兒子?!?p> 警車開道,這才松開他。
“警察叔叔,這人交給你了?!背恢叟蠟t灑地點了點太陽穴,肆意地敬了個禮。
那個男人叫苦連天,卻也無能為力。
“暮暮上車,快,你要遲到了。”林知秋忽然想到什么,坐上了車。
“我留下做筆錄?!背恢叟弦粋€側(cè)身,摸了摸林知秋的發(fā)梢,“開車慢行?!?p> “嗯?!绷种锫槔亻_車離去。
順利地到了畫室。
花朝暮叮囑,“回去注意安全!”
“好啦放心!”林知秋大咧咧地揮了揮手,“加油!”
她明白她的意思,“加油!”
手里的那盒雪花酥依舊精致。
遲到了一個小時,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顯然他也不在,只有助教于老師。
花朝暮有些失落,對著零星幾人的房間卻也鼓起精神,悄聲發(fā)著雪花酥。
“哇,好好吃啊!你自己做的嗎?”于老師驚訝。
“嗯,我自己做的?!?p> “真的很好吃耶。”學生A。
“我也覺得好吃,奶香很足!”學生B。
“下次教教我吧!”坐在花朝暮旁邊胖胖的妹子主動把椅子挪了過去。
“好呀?!被ǔ郝渎浯蠓?。
“沒想到學姐長得漂亮,廚藝也好。是我我都想娶了?!弊谝慌源餮坨R的大學生打趣道。
“哈哈哈哈哈哈,謝謝?!被ǔ盒χ?。
殊不知身后的人靠近。
“入老師快來嘗嘗!絕!”于老師見狀。
入程祺剛剛在雜物室翻顏料,聽見外面此起彼伏地笑聲,一轉(zhuǎn)頭就看見了栗色長發(fā)的背影。
這背影,差點就叫他認不出來........
“是什么?”
清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如既往的溫柔。
短短三個字讓她耳朵臉頰爆紅。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說了那三個字。
“學姐你臉怎么了?”胖妹妹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樣。
“沒事?!被ǔ合乱庾R地咬了唇瓣,不會說話了。
胖妹妹忽然想到上次畫室發(fā)生的事情,若有所悟,看來兩人之間必有故事啊。
“入老師您快嘗嘗,大毛都要說好吃得想娶學姐了呢!”大毛是那個大學生。
入程祺微微一笑,手撐在了花朝暮的椅背上,幾個字故意咬著說,“好吃就多吃點?!?p> 大毛忽然背脊一冷,總感覺入老師看來的眼光不是那樣和善.......
花朝暮有一種被圈在他懷里的錯覺,微微靠后都似乎能聞到他身上清清的皂香。
因為畫室打了暖氣,入程祺就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lǐng)毛衣,碎發(fā)隨意地打理,襯得一雙眼眸烏黑誘人,頗有些唇紅齒白的意味。
果然明眸善睞就是形容這般好看的人。
本就180加的入程祺穿了一雙高幫的馬丁靴顯得他更高了,微微壓著身子有意無意地向她靠近。
距離無絲毫不妥,卻讓花朝暮喘不過氣。
“等一下?!被ǔ喝滩蛔〈驍嗔怂齻兊膶υ?,站了起來。
入程祺慢條斯理地仰了仰下巴,避免她的腦袋撞到他,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她。
胖妹妹恰巧看到了這一幕,入程祺樣貌出眾,連喉結(jié)都這么誘人。
不動聲色地誘人,更為致命。
看在雪花酥如此好吃的份上,她決定幫她一把。
“誒我的筆?!迸置妹玫墓P合時宜地掉在了地上,她又合時宜地推到了花朝暮。
花朝暮不合時宜地連人帶椅摔進了入程祺的懷里。
總是如此巧合。
胖妹妹也沒有想到入程祺如此好推倒。
入程祺和花朝暮就在眾人睽睽之下一起摔在了從臺球桌改造的畫桌上。
花朝暮腦子一片空白,她沒想到入程祺如此好推倒.......
他很瘦,似乎和以前一樣。
腿又細又長,連女生看了都會嫉妒,連腰都是盈盈一握........
但他不不是干瘦,舒展的骨架天生的優(yōu)勢,優(yōu)越的比例和五官似乎每一寸都是上天的偏愛。
入程祺的腰抵在桌沿,往后彎去,長腿無處安放,前有朝暮,撐在他身體兩側(cè),極近地看著他。
日思夜想的面容近在眼前。
她的睫毛很長,眼瞳黑白分明像只小貓,不知是什么緣故臉頰還泛著紅暈,入程祺只能想到用嬌粉來形容........
入程祺順勢摟住了她的腰,往自己懷里帶。
從容的模樣看不出任何破綻。
花朝暮不受控制地往他懷里撲,腦袋暈乎乎地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入程祺明知起身會把慣性摔在他懷里的花朝暮徹底擁在懷里,私心地希望這一刻再長些。
花朝暮被擁入懷中,這個距離,她只要稍稍側(cè)臉便能吻到他的頸間。
扶穩(wěn)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花朝暮低著頭耳朵都能燒著整個草原。
“給你雪花酥......”花朝暮低眸看見了那盒精心準備的禮物,試圖緩解尷尬。
“......”入程祺沒說話,卻發(fā)現(xiàn)她手腕上的一抹血痕。
蹙眉將她的手腕翻過來,上次美工刀弄的傷口還沒好,又添了新傷,還都是在左手。
花朝暮不自在地將手縮了回來,估摸著是和那男人打架的時候弄傷的。把雪花酥塞在他懷里轉(zhuǎn)身就跑,卻被他一把拉回。
“去哪?”極淡的語氣。
見女孩不回答,入程祺把椅子扶起耐心地讓女孩坐下,從褲子口袋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酒精棉球和創(chuàng)口貼,仔仔細細地包扎。
“你干嘛對我這么好?”
“......”
“你想起我了?”花朝暮欣喜。
“沒有?!?p> 少年的回答讓她很失望,很快又鼓起勇氣,“你吃了就想起來了?!?p> 一塊香甜的雪花酥喂了過去。
入程祺倒也沒多想,一口咬了。
“比你以前做的好吃?!彼乱庾R。
“你說什么?”花朝暮想起以前誤把芥末當抹茶擠在雪花酥里的場景。
激動地抓住了少年的手,抖道,“入程祺你記得我是不是?”
入程祺張了張口,“我有個朋友叫倪以前。”
“.......”
“咳咳。”于老師看不下去了,這一系列偶像劇情節(jié)是咋回事。
“好了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下課吧孩子們?!?p> 下午四點了。
陸陸續(xù)續(xù)大家都走光了,于老師留了鑰匙給兩人。
入程祺不急不惱,專心地包扎。
花朝暮看著某人專注的樣子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別碰我!”花朝暮猛地抽走了手。
入程祺沒料到,手里的棉簽被打掉,掉在了地上。
“入程祺,你要是不認識我你就別管我好嗎?我們并不熟悉,男女有別你不懂嗎?你現(xiàn)在所做所為是在干什么?你別告訴我你對每個女生都這樣?!被ǔ豪湫Γ咽稚系膭?chuàng)口貼撕下丟在他的身上。
入程祺靜默地坐著,不明所以地看著她。任憑她發(fā)泄。
“呵,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受害者?!被ǔ阂荒_踢在凳子上。不料凳腳太硬疼得鉆心。
入程祺注意到,默默地把凳子挪開。
花朝暮有些繃不住了,紅著眼哽咽,“你......你要是不想認我,那你就離我遠點……”
眼淚奪眶而出,花朝暮也沒想哭,只是心里實在委屈。
她等了他五年,卻換來一句我不認識你.......
“我都這么討好你了……你愛吃的雪花酥,我做了好久......”花朝暮低下頭,似是被打敗了。
溫暖清亂的懷抱將她攏入。
他低下頭蹭在她的發(fā)梢頸間,“對不起?!?p> “對不起有什么用……你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啊.......”
入程祺沒說話,只是一下一下地捋著她的發(fā),平復著情緒。
——坦誠地告訴她,她都會懂的。
郴舟畔的話在耳邊。
他一直以來都沒有勇氣面對她,這種情感折磨著他,她會原諒他嗎……
比起她的勇氣,這樣無盡躲避的他實在是太怯懦了。
回答她的是那個等了八年的吻。
入程祺骨節(jié)分明的手插入她的發(fā)間,摟著她的后頸,溫柔地吻在了她的唇角。
那是紳士而隱忍。
花朝暮感受到他指尖的顫抖,閉上了眼睛,雙臂搭上他的肩,主動地回應(yīng)。
就算是不會開花的柳樹,也有屬于它的絮落。
如果說入程祺是花朝暮關(guān)了燈都要摟緊的人,花朝暮于他而言就是那一盞明燈。
忽然一片漆黑。
畫室跳了燈。
“嘶。”入程祺悶哼一聲。
“沒事吧?”女孩有些慌張,唇間有腥甜的血氣。
大概剛剛一緊張磕破了他的唇。
“別動,我去開燈。”入程祺摸了摸她的腦袋寵溺道。
“等下?!迸⒆е囊陆?。
入程祺知道她怕黑,女孩這些年一直都沒變。
無奈,入程祺抱著她慢慢往開關(guān)挪。
紊亂的氣息在極近的空氣氤氳。
“祺祺。”
“嗯?”
“沒什么?!?p> 溫熱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咔噠”一聲,開了燈。
黑暗到光明的不適應(yīng)感因為他的阻隔而緩和。
一個輕輕的吻落在她的額頭。
“我回來了。再也不走了?!?p> 女孩沒有說話。
入程祺感到掌心的濕潤。
她哭了。
“好啦~乖乖不哭了,好乖乖,不哭啦。”入程祺溫柔地哄著她。
玻璃娃娃也會被主人珍惜。
花朝暮不知道是他也紅了眼。
這么多年的不著痕跡,多少個日夜徹夜難眠思她入骨,卻欺騙自己,把秘密葬在心底。
深藏在心的那顆種子終于再次見到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