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內(nèi)寂靜無聲,仿佛是一幅凝固的時光剪影。
玄坤躺在床上胸口微起微伏,安逸的廂房內(nèi)可以清晰的聽見他呼吸的節(jié)奏。
他隨意的打個響指,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室內(nèi)的寂靜。
廂房內(nèi)的白色光罩如泡沫般潰散消融,緩緩融入了虛空之中。
他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怔怔出神,漸漸覺得眼皮沉重。
不多時,沉浸在夢鄉(xiāng)之中。
寂靜的廂房內(nèi)傳來他微弱的鼾聲。
“咯吱......”
似乎是門被風吹開的聲音,一縷清風吹入房內(nèi),輕撫玄坤的面頰。
他下意識的轉(zhuǎn)過身,背對門口,將被子緊緊裹住。
“嘭”的一聲,房門被重重的關(guān)上。
一道紅光在廂房內(nèi)閃過,一柄鮮紅的利刃朝著玄坤脖頸砍來。
眼見玄坤即將身首異處之時,他豁然睜開雙眼,猛地揮起蓋在身上的被子,飛速坐起身,左手兩指指尖朝下,死死夾住刀刃。
他微微轉(zhuǎn)動手腕,腕力帶動手指,恐怖的腕力以排山倒海的氣勁傳向刀刃。
那個持刀身影在他恐怖的腕力下旋轉(zhuǎn)一周。
自玄坤修成混元萬丈金身后,他的肉身之力恐怖至極,腕力強勁不說,肉身更是早已不懼這等刀光劍影。
玄坤雙眼微瞇,另一道黑色寒芒從被子中刺出,威逼他的心口,赫然是令一柄黑色的古怪長刀。
他雖驚未懼,淡定的抬出右手,手心上金文流轉(zhuǎn)化作一個小型陣圖,散發(fā)純粹的肉身之力。
玄坤竟以掌心死死抵住黑色長刀的刀刃尖,黑色長刀雖然鋒利無比,但仍不能傷到他的掌心分毫。
人影手中力道精準揮出,黑紅兩柄長刀向外一抹,刀刃上泛起黑紅兩道光芒。
刀芒凝如實質(zhì),匯聚成一個剪影襲向玄坤胸口。
玄坤輕輕彈開兩柄長刀,點足飛身而起,在空中旋轉(zhuǎn)一圈后,落于墻面之上,他俯身向下望去。
只見那床被子在刀光之中寸寸碎裂,飄舞的棉絮中現(xiàn)出一個擁有火發(fā)的俏麗女子。
“小娘子?”
玄坤站在墻上,看見女子的面容后微微一怔。
因為此女不是別人,正是聞人丑的小愛妻——子桑厭離。
她左右手各持紅黑兩色長刀,威風凜凜,簡直就是英姿颯爽的女英豪。
只是這兩柄長刀甚是奇怪,刀刃奇長,刀柄與刀刃之間相錯開來,而刀柄竟延申出一個橢圓外弧。
子桑厭離面無表情看向玄坤,眼神之中殺氣滾滾,一身煞氣更是席卷四方,似是要用眼神將他碎尸萬段。
“呸!無恥賊人,小娘子豈是你能叫得?!老娘今天撕了你!”
子桑厭離輕啐一口,言行舉止之中哪還有一絲在聞人丑面前的端莊婀娜與溫文爾雅,簡直如同罵街潑婦。
眼前這架勢擺明了是玄坤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專門前來討債的。
子桑厭離以柔弱身軀端起兩柄長刀,長刀匯聚身前閃現(xiàn)紅黑兩色耀眼光芒。
玄坤眉頭微挑,想要看看她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待光芒褪去,兩柄長刀完美嵌合到一起,看的玄坤是目瞪口呆,這靈寶竟是一柄刀刃奇長的繡花剪刀。
“在下自認并未做出什么孟浪之事,小娘子為何要偷襲在下,難道是恒之兄想要除掉在下。”
玄坤心中覺得甚是好笑,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也不會相信,有人會拿著剪刀偷襲他,畢竟長這么大還從未見過能化作剪刀的古怪靈寶。
子桑厭離在他熟睡之時進行偷襲,不僅動作精準、氣勁巧妙,還刀刀致命。
這夫妻二人夫唱婦不隨,還真是奇了怪哉,這聞人氏究竟有什么企圖,玄坤一時間也有些想不明白,遂而試探的問道。
“呸!老娘想要殺你這賊子,與我家夫君何干,待老娘剪掉你的腦袋,自會慢慢告訴你!受死吧!”
子桑厭離想必也是久經(jīng)沙場之人,出手甚是果決,祭出黑紅兩色的剪刀靈寶,“喀嗤喀嗤”的朝著玄坤腦袋剪去。
玄坤嘆了口氣,不禁暗道紅顏禍水,輕輕轉(zhuǎn)身,險之又險的避開刀口,足尖猛地一點,順著力道撞開房門,激射到廂房之外。
子桑厭離見玄坤從眼皮子底下遁走,溫怒神色蔓延整個俏麗臉龐,遂而趕緊轉(zhuǎn)身,拖著巨大的剪刀奔向門外。
玄坤見她追來,不欲與之過多交手,能逃便逃。
但這聞人府的設(shè)計古怪至極,任他如何逃竄,子桑厭離都能先一步在轉(zhuǎn)角處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避無可避,玄坤只能硬著頭皮和她過上幾招。
子桑厭離見玄坤不再逃竄,心中甚喜,雙手將剪刀祭到身前,手中法訣變換,一縷縷精光從指間攝入剪刀之中。
剪刀在虛空中飛速旋轉(zhuǎn),化作兩只羽翅。
羽翅上靈光一閃,激射出散發(fā)玄鐵光澤的劍羽,足有數(shù)千道之多。
劍羽猶如千軍萬馬橫掃虛空,飛沙走石間馳向玄坤。
玄坤早早的在身前祭出一面冰鏡,在劍羽臨身之際,冰鏡之上寒光流轉(zhuǎn),散發(fā)陰寒徹骨之意,瞬間將所有劍羽凍結(jié)在虛空之中。
“咔嚓”一聲,冰鏡寸寸碎裂,一柄紅色長刀擊碎冰鏡,砍向玄坤左側(cè)脖頸。
玄坤微微側(cè)身,險之又險的避開紅色長刀。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柄黑色長刀在他背后飛旋,砍向到他的右側(cè)脖頸。
兩枚長刀光芒四射,化作層層氣刃,作勢要將玄坤的頭顱剪掉。
“哼!”
玄坤冷哼一聲,脖頸浮現(xiàn)一層薄薄冰甲。
“刺啦”一聲,兩柄長刀在冰甲上擦出一道火花。
玄坤雙手交于胸前,死死握住夾在脖子上的兩柄長刀,雙手奮力一抓,兩柄刀刃上各留下五根指印。
“不!”
子桑厭離見靈寶被毀,心中痛惜不已,看向玄坤的眼神之中滿是怨恨。
頃刻間,一頭火發(fā)瞬間化作鐵紅火焰。
她甩動秀發(fā),火焰發(fā)絲化作千余道火焰長鞭抽向玄坤,令人窒息的燥熱傳向玄坤的靈臺識海。
玄坤急忙扔出手中兩柄殘破長刀,手中祭出“玄武”手印,陰涼寒氣從指縫中溢出。
寒氣化作冰藍墨汁,在玄坤身前繪制出紋有玄武靈紋的冰藍陣圖。
玄坤撤去手印,瞳孔之中寒光閃動,寒氣鋪天蓋地的從陣圖中翻涌而出,幾個呼吸的功夫就覆蓋了整座聞人府。
但子桑厭離的一頭火發(fā)涌涌,毫不畏懼虛空中的寒氣,發(fā)絲所化的火焰長鞭長驅(qū)直入,眼見便要將玄坤萬箭穿心。
“凝!”
玄坤口中輕念,額間若隱若現(xiàn)的灰色靈紋射出一道灰芒。
灰芒融入到寒氣之中,冰晶之花彌漫虛空,瞬間冰封萬里,整座聞人府化作一個寒風刺骨的冰雪世界。
子桑厭離被寒冰層層包裹化作一尊冰雕,一頭火發(fā)如一柄火焰羽扇被凍結(jié)在虛空中,形成一副甚是奇特的景象。
聞人府在這不夜天城之中頗具規(guī)模,作為不夜天城四大家族之一本就受萬眾矚目,如今整個聞人府化作一個冰域,外界怎能不知。
更何況凜冽的寒氣從聞人府內(nèi)滔滔不絕的流向外界,周邊的數(shù)個街道受寒風侵蝕結(jié)下厚重寒霜。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引得不少目光,搞得人心重重。
玄坤施展出冰封萬里后,抬手拾起兩柄長刀,不緊不慢的走向子桑厭離所化冰像。
他的寒冰何其了得,乃是道外之道,以子桑厭離太乙天仙的修為,如今沒有身死已經(jīng)是玄坤手下留情。
但子桑厭離哪知如此,看向玄坤的目光更加幽怨,恨不得將玄坤生吞活剝了下酒。
“還真是忍得??!”
玄坤在腹中非議,肩負兩柄長刀,淺淺一笑,不緊不慢的走向子桑厭離,直接將漆黑長刀架在她脖子上。
就在此時,一道烏光從聞人府外盾牌,瞬間落在冰像前,猛然奪下玄坤手中長刀。
玄坤借力向后飛出數(shù)十丈遠。
“曲麟正!你簡直狼子野心,我好心收留你,你竟然如此回報于我!”
聞人丑憤怒的聲音從從烏光中噴出,一堆兇狠的招子目眥欲裂的看向玄坤。
只見聞人丑手中烏光閃爍,拍向子桑厭離的冰像,但眼前所現(xiàn)景象卻有些出乎意料。
明明可以輕易拍碎的冰像竟然毫發(fā)無損,子桑厭離仍被死死禁錮在冰像之中。
聞人丑救人心切,右手死死抵在冰像上,將全身氣勁盡數(shù)運到手心之中。
“嘣”的一身,烏光炸響,冰域內(nèi)寒氣如滔天巨浪滾滾翻出,即便聞人府的護府大陣也抵擋不住。
寒氣如決堤洪水涌向聞人府外,可憐這周圍的數(shù)條街道,在寒氣巨浪下瞬間化作森森冰域,修為低下的魔族之人更是直接被凍結(jié)在冰域之內(nèi)。
一個呼吸的功夫,聞人府內(nèi)烏光散去,可寒氣仍在,這幅冰雪畫卷般的景色未變分毫,即便囚禁子桑厭離的冰像也是紋絲未動。
“怎么可能?”
聞人丑心中駭然無比,此番他幾乎用了七成元力,竟也無法撼動這冰雕分毫。
他現(xiàn)在才明白,他的修為與玄坤之間有著云泥之分。
但相愛之人明明近在眼前卻無力作為,聞人丑作為人夫,慚愧的看向冰雕內(nèi)的嬌妻。
這一眼,柔情似水。
子桑厭離的嘴角不知何時流出一抹鮮血,浸紅了唇邊的寒冰,紅的璀璨,紅的妖艷,紅的令人心生憐惜。
聞人丑心如刀割,轉(zhuǎn)頭看向玄坤時,眼中散出滿滿殺意。
“我殺了你!”
聞人丑足下生風,手中烏光閃耀,現(xiàn)出一柄烏黑長劍,與玄坤十幾丈的距離片刻而至。
玄坤隨手扔下另一柄長刀,負手而立,沒有想與聞人丑交手的意思,遙遙的望向聞人府的宗祠,完全無視聞人丑的濤濤殺意。
聞人丑本就因愛妻受傷而狂躁不已,雖知與玄坤差距極大,但玄坤此時竟完全無視于他,虛榮之心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
聞人丑全力運轉(zhuǎn)周身元力,身軀逐漸虛化,隱隱與烏黑長劍融為一體。
烏黑長劍吞噬掉聞人丑的元力后,與他的肉身融合,并化作一只烏黑的深淵巨口。
巨口中的吞噬之力與劍芒交相呼應,只待將玄坤吸入口中,便用道道劍光將他肉身攪碎,再吞進那處無底深淵。
玄坤對這驚人異象仍舊無動于衷,只是淡淡的看向那個宗祠。
但巨口已至身前,在吞噬之力的加持之下,玄坤逃無可逃。
聞人丑在巨口內(nèi)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激動不已。
身死道消,這便是輕視他聞人丑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