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景山的時候已是黃昏了。
山上剛好三間房子,鷹眼一間,羿小年一間,四虎四兄弟一間。
回來不久,鷹眼這廝就不見了影蹤。
羿小年閑著沒事,趁天沒黑,就打算到東部森林里看望兩天沒見的那些自己的小弟——飛禽走獸們。畢竟小爺我是這片森林的王啊!
順便帶四虎見識見識。
進了森林,忽然覺得森林里彌散著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一群群的飛禽和走獸,聞聲而動,表情肅穆的聚集在他們周圍,地上也有,樹上也有,或摩拳擦掌,發(fā)出一陣一陣的恐怖的低吼,或振翅咧嘴,發(fā)出尖銳的慘叫,簡直是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
難道不認得本大爺了?
或許是因為自己身后的四只虎頭?
只見四虎人人自危,嚇的直哆嗦,悄悄地交頭接耳:
“太恐怖了吧,咦——,那只黑熊兩眼放光,張著大嘴流口水……”
“嚇,不會吃了我們吧?”
“嘖嘖,把我們當敵人了!”
“啊?。⌒吕洗?,救命!”
羿小年不知道森林里發(fā)生了啥情況,躡手躡腳的朝前走,四虎也躡手躡腳的尾隨在羿小年身后。
要先找到跟自己關(guān)系要好的靈豹,摸清楚狀況。羿小年一路邊走邊轉(zhuǎn)動眼珠子左右掃描,也沒發(fā)現(xiàn)靈豹的身影。要說小爺我凱旋歸來,靈豹應(yīng)該第一個出來迎接。
莫非……莫非……
不會吧,應(yīng)該不會吧……
羿小年不由自主的奔跑起來,靈豹在哪里,靈豹在哪里……
飛奔了好久也沒發(fā)現(xiàn)靈豹的身影,羿小年急了,眼角不知何時爬出來兩顆淚珠。
先去它經(jīng)常在上面睡覺的老榕樹看看,說著加足馬力,羿小年跑的更快了。四虎漫無目的的跟在后面瞎跑,落后了一大截,又怕森林里的怪獸,于是拖著笨笨的身體跟上,不敢落后太遠。
小黑自從升到六階實力大增,越跑越歡。
跑了不知多久,羿小年終于看到那棵老榕樹,借著小黑微弱的光,羿小年看到老榕樹周圍圍滿了各種動物,前方動物頭攢動,犀牛,獅子、老虎、黑熊、長頸鹿,羚羊……,老榕樹枝干上還盤繞著十多條花白色巨蟒,彎著頭,吐著須子,巨蟒旁邊枝干上站著松鼠,猴子,空中懸著長臂猿,老榕樹頂上似乎還落著數(shù)不清的飛禽,小樹葉不停地在抖動,樹梢上隱約可見金雕,蒼鷹,賊鷗的身影。
加上躲在陰暗處瞧不見的動物,東部森林的六十種飛禽走獸應(yīng)該都到齊了,這么大陣仗,真是頭一次啊。
不祥的預(yù)感襲上心頭。
羿小年眼角的淚珠迅速變成兩條溪流,順著鼻子兩側(cè)流了下來,步履蹣跚的朝擁擠的動物群走去,一手抓起一個兔子,一手抓住一個刺猬……將擋路的動物丟向遠處,碰到個子大的野馬、犀牛這些就用胳膊肘推開一條縫,然后身子往里面擠,終于擠進來了:
眼前的靈豹靜靜地爬在老榕樹橫起的軀干上,頭半埋在身前的兩只爪子里,面容慈祥,一動不動,肚子被擊穿了三個窟窿,脊柱也被擊碎,整條背都塌陷了,兩邊鮮血已經(jīng)流干了,肚子下的榕樹枝干已被凝固的鮮血染成黑褐色,地上還殘留著一灘黑血。
靈豹死了!我的好朋友死了?小爺我還沒來得及給它起名字!
“啊——”
羿小年仰天長嘯,
“我要報仇!報仇!——啊——”
羿小年紅頭脹臉,眼淚奔出。
肩上的小黑也停住舞步,嘴巴噘得鼓鼓的,翅膀也不再煽動,整個身體一動不動,像靜止了。
直到聲嘶力竭,癱倒在地,羿小年才透著被淚水模糊的眼睛,發(fā)現(xiàn)旁邊有幾只老虎獅子犀牛豹子羚羊身上都有大小不一的傷口,有的腿瘸了,正蜷起一條腿,用其他三條腿竭力支撐著。有的甚至掉了一大塊皮毛,傷口裸露在外面,有的臥在地上,正勾著頭舔舐自己的傷口……
難道森林被攻擊了?
羿小年正觀察得入神,忽覺一只冰涼的手放在他的肩頭,輕輕拍了兩下,忙抬起眼皮往上瞧,不知何時鷹眼這家伙已毫無察覺的矗立在自己的身旁,滿臉莊重肅穆,默然的盯著他。
或許鷹眼比他來的還早。
只見鷹眼突然轉(zhuǎn)身,“嗖”的一聲飛上老榕樹的枝頭,不見了。
待鷹眼飛走之后,羿小年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拍掉身上粘著的泥土,整理了一下虎皮熊褲,表情莊嚴肅靜,走上前去,雙手抱起靈豹的尸體。
然后轉(zhuǎn)過身,面向動物們,表情嚴肅,學(xué)著靈豹發(fā)出“喵——喵——喵——”的蘿莉音。
周圍動物們立刻嚴正聆聽。
不過這叫聲惹得動物群背后的四虎一陣竊笑。
此前見羿小年擠進動物群,他們不敢進,就在動物們身后踮起腳,瞧著。此時聽到羿小年學(xué)靈豹叫喚,正偷偷的竊竊私語:
“什么?這“喵喵喵”的叫聲,就是生前靈豹發(fā)出來的?”
“這猛獸靈豹,血盆大口,叫聲一點兒都不霸氣!”
“嘻嘻,有點軟萌哦!像小奶貓的聲音一樣?!?p> “這反差萌,也太神奇了吧!”
話正說著,忽然覺得氣氛有變,漫天的兇狠目光,向他們投來。不知從哪里傳出來一陣“吱吱”磨牙聲,瘆人的很!
四虎連忙閉嘴,雙手抱頭,蹲在地上,身體瑟瑟發(fā)抖。心想:這次不會真被吃了吧!
剛蹲下發(fā)抖了一會兒,就聽到身后羿小年野獸般的嘶吼,響徹夜空,這聲音還可以!嘻嘻!有王者風(fēng)范兒!
接著感覺到一陣陣急急疏疏的震動,抬眼一瞄,這幫嚇人的野獸們正陸續(xù)離去,有不少好像受傷了,走路不穩(wěn),搖搖晃晃朝森林深處走去。
正是羿小年發(fā)出獸語,令飛禽走獸各自回窩休息養(yǎng)傷。他自己也想陪著靈豹多待一會兒,順便把靈豹的尸體掩埋。
待飛禽走獸全部走光,羿小年雙手抱著靈豹緩緩蹲下,坐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撫摸著靈豹身上的絨毛,發(fā)呆。
可能到了半夜,羿小年才回過神來,在身后挖了一個大坑,在坑里墊了幾層樹葉,用手摸了摸,覺得可以了,便把身上的虎皮背心脫下來,鋪在樹葉上,將靈豹的尸體慢慢的放在虎皮上。
光著上身坐在坑邊又發(fā)呆了不知幾時,才緩緩抓起一把身邊的泥土,朝坑里的靈豹一點一點的撒下。
羿小年給靈豹立了一個石碑,用彈丸在石碑上從上到下打出來幾個字:
好朋友!
本來要給靈豹打上一個名的,生前沒有名字,死后再給人家送個名字有什么用,況且起名字這事兒太費腦子,于是就用彈丸打出來一個偉大的感嘆號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