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主打的是炒飯,所以早上客人不是特別多,大多都被街上活躍的早點攤吸引去了。余音來的時候,店里只有零星幾個人,閆姐在后廚幫忙準(zhǔn)備食材。
直到中午,下了課的學(xué)生們和平時的幾個老主顧才陸陸續(xù)續(xù)光顧。
美食彌散的香味被店里僅有的四個結(jié)了灰塵的電風(fēng)扇吹的更想讓人大快朵頤,狼吞虎咽的咀嚼聲,熱火朝天的聊天聲和廚房里乒乓亂響的炒菜聲充斥著小小的店面,讓人一時之間忘卻了忙碌。
日照當(dāng)空,陽光越發(fā)強烈,燥熱逐漸上炎,店里的客人終于漸漸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空調(diào)房里,后廚叮當(dāng)作響的炒菜聲也漸漸回歸平靜。余音終于有空閑時間吃午飯了。閆姐用圍裙擦了擦手,從取餐口端出來了兩盤尖椒炒肉蓋飯放在了桌子上,坐在余音的對面。
“吃吧!今天免費的!”看著余音饑腸轆轆的趴在桌子上,故意打趣道。
看著色香味俱全的尖椒炒肉,一上午的忙碌瞬間煙消云散,被拋到了九霄云外,等不及要犒勞自己的味蕾。兩個人各自享受自己的一人食。直到余音吃了大半,滿足了饑餓感才騰出嘴說話。
“劉叔炒的菜真好吃,閆姐您真有福!”余音還在回味辛辣的尖椒和肉片碰撞味蕾時的歡愉。
聽到這句話,閆姐拿著筷子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即正色說道:“你劉叔不是……我……丈夫幾年前就不在了?!苯又致耦^吃飯。
余音抬眼看了看閆姐,沒有什么表情,很顯然不在了是指……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余音馬上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表情不太自然的道歉:“閆姐,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guān)系……”過了好一會兒,閆姐吃完最后一口飯,看著眼前的空盤子才決定開口……
因為誤會了閆姐和劉叔的關(guān)系而且之后還讓閆姐回憶起了不愉快的過往,吃完午飯,余音一直都不太自在,只有走的時候才和閆姐說了句話。雖然閆姐表面云淡風(fēng)輕,但是余音還是從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絲陷入痛苦回憶的失落。
第二天周六,余音沒課,所以還是照常遵守承諾去店里幫忙,閆姐好像已經(jīng)忘記了昨天的事情,空閑時間還和余音說說笑笑,讓余音也放松了不少。直到結(jié)束了店里所有的活才回學(xué)校。
剛進校門,就看到林蔭道上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雖然搖搖晃晃,腳步不太穩(wěn),但是走的很慢。余音看著夜色中昏暗燈光下穿著白色半袖的人,心情頓時就變好了,即使夜色朦朧,云層壓的很低。余音立刻跑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肖正希!我就知道是你,你終于回來了!”余音從后面拍了一下肖正希的右肩,隨即站在他的左邊,和他一起并排走著。
本來以為肖正希會驚訝的看著自己或者露出嫌棄的目光,但是并沒有。肖正希沒有任何反應(yīng),還是自顧自的走著,只不過好像走的更沉穩(wěn)了些。
看肖正希沒有什么反應(yīng),余音也不氣餒又開口:“你這幾天去哪了,聯(lián)系你都不回,家里出什么事了嗎?”
對方還是沒有回答。
“你到底怎么了。”
“你……沒事吧!”
一路上都是余音在問,肖正希一個也沒有回答,甚至沒發(fā)出一點聲音,兩個人就這樣走到了肖正希的宿舍樓下??粗ふqR上就要進宿舍了,余音也察覺出肖正希不太對勁,肯定是出事了,只不過現(xiàn)在不愿意說。于是也不再逼迫他,反而有點兒擔(dān)心他現(xiàn)在的精神狀況,不自覺的拉住了肖正希的手。
“肖正希!”拉著他的手喊了一聲。
原本就骨節(jié)分明的手,現(xiàn)在觸碰起來好像更瘦削了,手指也很冰涼。余音觸碰了一下都有點兒愣神。只是手指和手指的接觸,肖正希就好像被電擊了的老鼠起了應(yīng)激反應(yīng),一把甩開了余音的手,站在原地沒有動,余音也被他這樣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同樣沒有說話。雖然心情不好,但還是覺得自己這樣不禮貌,肖正希微微向后轉(zhuǎn)了轉(zhuǎn)頭,低聲說了一句“能先別管我嗎?”轉(zhuǎn)身上了樓。你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樣不管我嗎?像其他人一樣視而不見不好嗎……
雖然聲音很小,余音也還是聽見了,看著肖正希上樓的背影,喃喃自語:“那……明天再管你?……”
回到宿舍,余音又定定的看著這些天整理出來的肖正希的調(diào)查報告,每一個專業(yè)的名詞和相對應(yīng)的表現(xiàn)都躍然紙上,讓余音更好奇肖正希有著怎樣的過去了。
于是……翌日清晨……
“喂,我在你宿舍樓下?!庇嘁裟弥謾C抬頭望了望男生宿舍。
“……你……你想干什么。”對方好像還沒有睡醒,聲音還帶著些沙啞,聽起來有一種欲拒還迎的意味。
余音知道如果不找一個正當(dāng)理由,肖正希是不會下樓的。早就想好該怎么說了,像念臺詞一樣行云流水。
“額……我昨天去閆姐那兒,她說如果你回來了,讓你過去一趟,她找你有事,打你電話不通?!?p> “找我?……”宿舍里,只有肖正希一個人,他看了看時間——十點,略帶質(zhì)疑的琢磨著余音說的話是真是假。
“嗯,好像還挺著急的。”
“行,你不用等我了,我自己去就行?!闭f完就掛斷了電話,籟籟的從床上起來。
從昨天晚上回到宿舍,肖正希也沒有精神洗漱,倒頭就睡。這幾天因為奶奶的原因肖正希一直都沒有好好睡覺,即使睡著了也總是奶奶在托夢,也沒怎么吃飯,僅僅兩三天的時間就又瘦了一圈。好在昨晚一夜無夢,難得睡得好就被余音的電話叫醒了,讓肖正希有一絲不爽……肖正希洗漱好,看著鏡子里那個懨懨的人,又沖了一把臉讓自己看起來更清醒一些。把裝有黃土的盒子放好,背起書包離開了宿舍。
剛出宿舍門就看到余音在下面玩手機,看見自己以后,招了招手。肖正希走上前疑惑的看著余音,有點不耐煩。
“額……我也想去看看!”被肖正??吹牟皇娣?,余音急忙說道。
肖正希沒有說話,余音全當(dāng)默認。一路上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肖正希好像又回到了之前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沒什么變化。要一定說有什么變化,估計就是……比之前更冷淡了。
走到分岔路口,左邊是小吃街,肖正希剛要左拐,就被余音拉著衣服下擺往右邊走了,肖正希被余音猝不及防的一拽踉蹌了一下,腳步打了個結(jié)。
“你要去哪?”脫口而出。
“出都出來了,就跟我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余音沒有轉(zhuǎn)頭看肖正希,偷偷的笑了笑,賣了個關(guān)子。真是不知道該說肖正希好騙呢,還是自己撒謊都已經(jīng)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那你松手!”肖正希定了定腳步,示意余音放開自己,語氣強硬了些。
余音也撒了手,轉(zhuǎn)身退了幾步,走到肖正希的身側(cè),側(cè)著彎腰伸出手,燦笑著說:“沒辦法,我怕你跑了。請?!?p> 肖正??粗嘁粢幌盗泄Ш蜓埖膭幼?,無語的瞪著余音,繼續(xù)往前走了,不知道她要耍什么花招。
學(xué)校距離目的地不遠,兩個人徒步幾分鐘就到了。
“就是前面那座橋下面!”余音指了指橋,給肖正希帶路。其實這個地方距離學(xué)校沒有多遠,也只是一座普通的大橋,下面是激流勇進的河水,兩岸有長滿青苔的河堤,河的中間有一片人工種植的荷花現(xiàn)在開的正盛,水不斷從上游的水閘流下來。但是橋的下面肖正希一定是沒有去過的,這個地方也是余音偶然發(fā)現(xiàn)的,算是秘密基地。
順著兩邊河堤的臺階往下,沿著河沿走到橋下面。已經(jīng)被余音帶過來了,肖正希也沒有再掙扎什么,像一個探尋寶藏的考古學(xué)家一直向著世界最深處,最不為人知的地方尋找。平時不覺得這座橋有多么的長,但是現(xiàn)在佇立在橋下,腳下就是洶涌的河水,一眼望去都望不到頭。原本烈日當(dāng)頭的陽光也被擋在外面,這里就好像紛擾世界里一隅安靜的塘水,靜謐而不為人知。
“怎么樣,這里是不是很特別。感覺在這里待著,就只能聽到河水潺潺的聲音,其他所有的煩惱和憂慮都被擋在外面,給人一種安靜的感覺。”余音看了看橋墩上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子畫的全家福系列,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體會。
“所以,你想說什么。”肖正希好像沒有什么觸動一樣,不想和余音多牽扯。
“我想問……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余音睜開眼,轉(zhuǎn)頭看著肖正希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肖正希看著橋底對面的石磚,突然輕輕的嗤笑了一下,“就為了這個?”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笑了但是周邊的空氣好像都降了好幾度,余音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生怕自己又說錯什么話。
“額……我想……”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肖正希倏然轉(zhuǎn)過頭,眼神冰冷的像利劍一般,語氣冷淡但又夾雜著三分怒火:“你就這么想知道別人的事嗎?余音!……你可以別這么多管閑事嗎?”說罷就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原路返回了。
果然所有美好的驚喜都是有目的的假面。
只留下了余音一個人呆呆的立在原地,耳邊還回想著剛才的話……
“說我多管閑事?……冷靜!冷靜……你……啊啊啊……”余音站在橋下喃喃自語,假想的用腳踹到了旁邊的石頭,心里也是莫名的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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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條
你們有被別人說過多管閑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