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一映像
“安格勒……安格勒……你他馬給老子起來!”
無視了旁人錯愕而驚訝的眼光,魚鷹大聲地呼喊著沉睡的男人。
溫暖的陽光透過椰子樹的葉子照了下來,躺在稻草堆上熟睡的男人不滿地抬起手來擋住自己的眼睛,沒去理會俗世的喧囂。
或許是因為沿海的緣故,法蘭克扎不似納拉伊圖大多數(shù)城市一般燥熱,您若是漫步于沙灘,或許還會為涼爽的海風(fēng)感到驚詫。
沙灘潔白,有海浪蔚藍(lán)將其擁吻;木葉傾倒,存蔭里陽光為之飄搖。
納拉伊圖最大的河流于法蘭克扎穿城而過,義無反顧地奔向自己的最終歸宿;大大小小的船只或是來自內(nèi)陸,沿著河流順流而下;或是來自其它海港,橡木白帆、有著高高的桅桿。
不過,無論是安格勒先生還是不知為何被稱作“魚鷹”的綠皮鸚鵡,都不是有閑情逸致去欣賞美景的文化人。
眼見自己的呼喊沒有叫醒熟睡的艾格勒,魚鷹做了一個深呼吸,將強(qiáng)壯的脖子不斷前后伸縮,用堅硬的齒喙迅速打擊著安格勒的臉龐。
這種危險的行為顯然觸動了深海眷族的被動防御。丑陋的魚皮開始于臉間浮現(xiàn),為它的主人抵抗這猛烈的打擊。
魚鷹的攻擊甚至沒有辦法破防。不過它顯然還遠(yuǎn)遠(yuǎn)稱不上無計可施。
它深吸一口氣,在安格勒的耳邊用只有他聽得見的聲音溫柔地輕聲耳語:
“我昨晚聯(lián)系火葬場把你媽媽挖出來了?!?p> “他們的服務(wù)態(tài)度還是蠻可以的。他們嫌挖得不夠好,所以把她埋回去重新又挖了一遍?!?p> “可惜你媽媽最后還是沒能住上小盒。他們怕她粘鍋……”
魚鷹正詩興大發(fā),口若懸河,卻被一只突然靠近的手死死握住。
“你喜歡辣一些還是清淡一些?”傳來的是安格勒低沉的嗓音,他盯著魚鷹的冷漠雙眼滿是藏不住的殺氣。
“如果我們在討論的是你的媽媽,我希望五分熟。”魚鷹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
安格勒一把甩開魚鷹,捂著自己的頭,似乎還有一些宿醉帶來的疼痛,怎么想也想不起來自己昨晚經(jīng)歷了些什么;
被丟開的魚鷹連忙扇動翅膀,飛上了安格勒頭頂?shù)囊訕洹?p> “你最好告訴我些好消息。我可不希望今天唯一的好消息是晚餐有鸚鵡湯?!彼檬终婆牧伺膶掗煹念~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你如果真想這么做就不用擔(dān)心下半生死于非命了。今天下午你想要走得多安詳就必能走得有多安詳?!?p> 魚鷹立在枝頭打理著自己翅膀上的羽毛。
它當(dāng)機(jī)立斷,趁在安格勒還口之前說出了自己帶來的消息:
“我發(fā)現(xiàn)小小姐了?!?p> 安格勒果然沒有還口,沉默著不知在想些什么。許久之后才緩緩說著:
“失算了。一只鳥兒不夠我和小小姐兩個人吃的。”
他又摸了摸自己圓潤的光頭,靈光一閃般驚喜:
“對了。我們可以把它吊在魚竿上拿去釣魚。小小姐來吃肉,我喝湯?!?p> “你要是再不挪一下你那懶屁股,下一個被吃的可就是你的小小姐了。”魚鷹想要打斷這段毫無意義的對話。
安格勒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你什么意思?她沒在法蘭克扎?”
“一個武士打扮的男人和一個戴著面紗的漂亮姑娘,往沙德勒圖去了?!濒~鷹似一只走地雞一般于樹梢踱步,“阿黃也在。后邊兒還有那個薩皮格最小的宮廷侍衛(wèi)?!?p> 安格勒有些想不明白。小小姐無論如何沒有去沙德勒圖的理由。如果她去了,那就是因為那個武士——
想到這兒,他的瞳孔猛地縮小,迅速爬起身,一路沖刺跳入海中;魚鷹也展開翅膀,沿著海岸線朝沙德勒圖飛去。
如此罕見的場景在熱鬧非凡的法蘭克扎海灘上也不過是一個小插曲,往來的水手和市民們只不久就把那個嚇人的壯漢和話癆的鸚鵡拋之腦后。
…………
利維坦小姐把雙手背在身后,右手輕輕拉著左手的食指無聊地四處漫步;她不時會把右腳筆直地踢出去,把一塊不知從什么建筑上落下來的石塊踢開。
這正是沙德勒圖的廢墟。
幸而陽光還算好,亞龍人阿拉貢一路上在城鎮(zhèn)的廢墟中挑挑揀揀,好像這樣就能找到魔王來歷的蛛絲馬跡。
自沙德勒圖一夜之間突然毀滅,來到沙德勒圖廢墟中尋覓財富的浪人便層出不窮。只是隨著時光流逝,即使是再困窘的流浪漢也開始看不上這座死去的城市。
這座城市自從毀滅,就好像遭到了詛咒。法蘭克扎的市長曾經(jīng)組織起民眾來,希望重建這座城市,可這樣的嘗試最終卻因人們的逃離而終止——所有在沙德勒圖的廢墟附近過夜的人,都會在不久之后死于非命。
人們說,死去的沙德勒圖居民們的靈魂依然徘徊在他們的家里。死去的不止是城市,還有這塊土地。
小小姐才剛剛從阿拉貢口中聽說了以上那段話,就感覺一股陰風(fēng)無路來襲,吹得她毛骨悚然。
她裝作毫不在意地問:“你找到什么線索了嗎?”
阿拉貢瞥了他一眼。
“沒有。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你如果餓了就自己先……”他正想囑咐利維坦,卻被海邊一道奇異的閃光吸引了視線。
看著阿拉貢說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小小姐覺得還蠻怪的。她注視著阿拉貢——
他頭上的頭巾依然沒有摘下,仍是一副人形武士打扮,右手握住腰間的彎刀,緩緩朝海邊走去。
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海里的安格勒也打起來十二分的精神,認(rèn)真地面對這個來歷不明的武士。
眼見阿拉貢踏上沿岸的礁石,翻涌的浪花幾乎能打到他的腳趾。安格勒耐心地等待著獵物的上鉤。
阿拉貢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從寬大的袍子下面熟練地掏出了在梅薩斯麥花重金訂制的新十字弓,靠著箭無虛發(fā)的傳統(tǒng)藝能給發(fā)光的奇異物體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