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浪漫青春

緣由新生

第五十七章 家長會(上)

緣由新生 何者陶陶 3555 2021-06-19 20:29:10

    考一次松一次,是每次考試之后,逃不掉的魔咒,月考過后,班級里就開始彌漫著一種熟悉的懶洋洋的氣氛,讓人萎靡不振,不過我很喜歡這種氛圍,只希望它持續(xù)得越久越好,直到下午最后一節(jié)外教課,整個班級才開始稍稍有點精氣神。

  我們的外教叫Tibi,是美國西部一個農(nóng)場主的女兒,金發(fā)碧眼,長得很漂亮。

  她來中國,來單海這個小城,與其說是工作,不如說是來體驗生活的,除了每周屈指可數(shù)的幾節(jié)課,大都時間,她都在“不務正業(yè)”。

  她說她很喜歡中國,尤其喜歡中國的二胡,她沒有騙我們,因為高二的元旦文藝匯演,她和胡南實,同臺表演了《二泉映月》。

  據(jù)達子后來回憶,演出之后的好幾天,胡南實都滿面春風,青春洋溢,腰也不疼了,步伐也輕快了,仿佛到達了人生的巔峰。

  其實也沒那么夸張,就是...我們那幾天的化學作業(yè)少了點而已。

  我們很喜歡Tibi,因為她的課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她會把我們的名字編成一個個小故事,用純正的美式英文講給我們聽,她也會教我們做一些奇奇怪怪但可可愛愛的手工藝品,反正只要她說話,我們就是在上英語課,所以她不管怎么上,都沒問題。

  Tibi是典型的那種熱情奔放的西方姑娘,講話的時候,跟美劇演員一樣,表情和肢體動作都很豐富,所以她的課,想走神,其實很難,但這節(jié)課,大家普遍心不在焉,因為下課之后,就是家長會了。

  胡南實知道大家著急,不等我們催,早上就把排名拉出來貼在我和程英桀后面的那面空墻上。

  程英桀毫無懸念,排在班級第一,年級排名也遙遙領(lǐng)先,前面4個重點班,一共200人,程英桀排34名,也就是說,他這個成績即便是在重點班,也可以排到班級前10,在平行班,根本沒人可以跟他匹敵。

  程英桀后面是韓曦,在年級就已經(jīng)排到了200多名,達子第三,之后是滕蔓。

  安冉這次發(fā)揮失常,已經(jīng)跌出前五,她這幾天還在和省省冷戰(zhàn),其實好幾次,她都想主動跟省省說話,但都被省省堅決冷戰(zhàn)到底的態(tài)度,給嚇回來了。

  其實省省平時很好說話的,但不好說話的時候,就是誰說都不聽,所以這幾天,我一直輪流和她兩吃飯,一碗水端平并不簡單,我小心翼翼,誰都不敢偏袒(怠慢)。

  我這次的成績,算有了一點點的起色,至少實現(xiàn)了考前定下的小目標,終于從“千里之外”入圍“千里之內(nèi)”,年級880名,班級35名,雖然還是中等偏下,但對16歲的元尹來說,已經(jīng)是學生時代的巔峰了,也算是對得起她了,而且我的政治單科還是年級第一。

  雖然我是政治課代表,我的政治成績本來就不差,但這么多次考試,我也從來沒拿過年級第一,這樣出彩的成績。

  這樣看來,考試之前和文郁辰一起在天橋上背政治,好像還挺有用的。

  我媽早就清楚地認識到,我中考是超常發(fā)揮,我能取得這樣的成績,無疑是再創(chuàng)輝煌,她對我的要求是,有進步就行,我爸也是,所以看到我的成績,二老激動得爭著想來參加家長會。

  當然,我當年考1200多名的時候,他們也是爭著要來參加家長會的,因為他們覺得,能考進單海中學的都是高手,我能在高手中再擠下100多人,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這100多人里,還包含了體育生、藝術(shù)生、國際部借讀生、還有擇校生,剩下的可能跟我一樣,也是中考超常發(fā)揮進來。

  我真的很感激他們,是他們教會我普通,教會我即便普通,也不自卑。

  我告訴他們,參加家長會只能一個家長來,因為教室里只有一個座位,我爸有點失落,但還是很有風度地把這個名額讓給了我媽。

  Tibi還沒下課,胡南實早早地就已經(jīng)等在門外,和當年一樣,穿了件白襯衫還打了領(lǐng)帶,但他實在太瘦了,即便是把襯衫塞在褲子里,依然松松垮垮,不過胡南實的氣質(zhì)很好,即便是簡單有點皺還不合身的白襯衫,也穿出了一種資深學者的氣質(zhì)。

  Tibi是唯一一個會準時下課的老師,可能這是西方國家老師的傳統(tǒng)美德,老胡進門,Tibi出門,兩人用很客氣地打了招呼,老胡用的是英文,Tibi說的是中文。

  老胡總是吹噓自己英語六級一次過,后來證實了應該不是吹噓,而是名不虛傳。

  老胡的口語,除了語音語調(diào)很中式外,基本找不出什么笑點,他那個年紀的化學老師,英語能說成這樣,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Tibi的中文是絕對過關(guān)的,平時和我們聊天都可以流利地使用中文,而且沒有口音,普通話可能比小維還標準。

  老胡一進教室就打發(fā)我們離開,他一向都提倡我們多待教室多學習的,現(xiàn)在卻一副巴不得立刻遣散我們的樣子。

  高一的家長們,要統(tǒng)一集中在校史藝術(shù)館聽講座,這個時間應該也快接近尾聲了,接下來要到教室參加分班交流。

  校史藝術(shù)館的講座,大致就是介紹一些學校的辦學理念、辦學成績之類的,211、985上線率是多少,一本率是多少,本科率是多少,去年又有多少人考上北大清華。

  但大多數(shù)的家長,其實對這些都不感興趣,他們只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在班級排第幾名,在年級排多少名,能考上什么樣的大學,所以后面的分班交流才是家長會的重點。

  胡南實要在家長到教室之前,把我們都清理出去,還要把教室布置好,雖然時間緊任務重,但他也并不著急,胡南實是屬于那種老虎追到腳后跟,也能氣定神閑有條不紊的人,慢悠悠地整理講臺,慢悠悠地給滕蔓和達子兩個得力干將布置任務。

  滕蔓在黑板上用彩色粉筆寫“高一24班熱烈歡迎各位家長”,還加了感嘆號,看起來是有那么點,熱烈歡迎的氣氛了。

  滕蔓的字也很好看,她的作業(yè)也會用鋼筆寫,不過只有語文作業(yè)。

  李宥很欣賞滕蔓的字,也很欣賞滕蔓這個人,會常常來班級找滕蔓,什么工作都優(yōu)先安排她,滕蔓的工作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后來滕蔓也順利成了李宥的接班人,下一屆學生會宣傳部部長。

  達子主要干一些苦力活,把桌子拉整齊,然后在每張桌子上放上杯子,斟滿茶水。

  到安冉的時候,她把一次性杯子還給達子說:“申屠,我不用?!?p>  達子接過杯子問:“你家里沒人來嗎?”

  “不是,我爸爸喜歡喝枸杞茶,我已經(jīng)給他準備了?!?p>  安冉從下課開始,就一直忙著洗枸杞,挑枸杞,一粒一粒顆粒飽滿的,揀進杯子里,然后泡了開水,加了蜂蜜,還留了紙條。

  不是我變態(tài),非要看著安冉一件一件做這些事,我只是實在不知道該干嘛了,漫無目的地看著前面,然后就正好看見了。

  我想等我媽來了再走,因為當年她跟我說,她特別想看看我坐在教室里學習的樣子,但學校是全封閉管理的,除了開學報道和家長會,她很難看到我學習的樣子。

  所以,我一直翻著課本,握著筆,保持著學習的狀態(tài),等她來。

  不過,只是狀態(tài),這個時候,其實根本學什么,都學不進去。

  安冉平時寫字很輕,字跡就很淡,淡到我都想拿筆給她描一描她的作業(yè),但這行字看上去筆力很重,因為顏色很深,我坐后面,那么遠的距離,不大的字體,但一目了然。

  留言很簡單:爸爸,您辛苦了,這是我給你準備的茶水,記得喝。

  但一字一句,她雕刻了很久。

  “哎,尹哥,你怎么還不動,再不走,我可要趕人了?!边_子把從安冉那拿回來的水杯,放到我面前,邊倒水邊開始催促。

  程英桀還在算一道物理題,忽然抬頭,目光空洞地看了達子一眼,達子就慫了:“你們自便,想什么時候走,就什么時候走?!?p>  “回來!”

  程英桀一聲令下,達子就畢恭畢敬地折回來:“桀哥,你還有什么吩咐?”

  “那個...你最近怎么都,不來問我題了,最近數(shù)學學得很好?”

  達子就卑微地發(fā)問:“那...那你要教我嗎?”

  “這里除了我,還有其他人可以教你嗎?”

  換做是其他人這么不謙虛,應該都很討厭,但程英桀這么講,好像一點毛病都沒有。

  自從我上次落水,程英桀一時沖動揍了達子之后,達子除了遠遠地在自己座位上和我們搭兩句話,再沒近距離來過我們這桌,連收作業(yè)都是叫滕蔓幫忙的。

  其實我溺水,也不能全怪達子,達子揪我耳朵那一下,其實也不痛,我要是大氣點,不想著扳回一局,肯定也不會落水了。

  所以我決定幫幫他,撮合他兩復合:“你桀哥這個意思,還不夠明白嗎?他很久沒教人了,難受?!?p>  達子接收到信號,回了我一個致謝的眼神,抱住程英桀的胳膊,說:“奧,對了,桀哥,今天的卷子難度很大,我晚上再研究研究,明天早上問你。”

  然后程英桀立馬就拿出今天的數(shù)學卷子,把自己的答案又細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我在觀察他之后,故作瀟灑地把卷子塞回抽屜,說:“也沒什么難的?!?p>  裝!

  明明最后一道題都劃花了,還要口是心非地說簡單,他會做的題從來都是落筆即成,劃成這樣,只能說明題很難,他費了很大的力,才解出來的。

  不過,程英桀的“裝”,和南羽昆的“裝”不一樣,程英桀會裝得很明顯,明明白白讓我覺得,他就是在裝,但程英桀說南羽昆裝,其實我是沒法分辨,他到底什么時候在裝什么時候沒在裝的,因為大部分時間,南羽昆都是端著的,很難揣摩。

  經(jīng)過達子的反復催促,教室里的人終于漸漸散去,程英桀做完物理題,扭扭捏捏問我:“元尹,你走不走?”

  “我再等一下?!?p>  因為我媽還沒來,我要繼續(xù)裝。

  “等什么?趕緊走!”

  我覺得程英桀今天很不對,好不容易因為家長會取消了晚自修,他應該一下課,馬上跑網(wǎng)吧或者籃球場才對啊,怎么跟著我一起磨磨蹭蹭到現(xiàn)在,難道他也在等他媽媽來?

  但印象中,程英桀的父母都在外地做生意,家長會都是派英頌學長來的,英頌學長又不是不認路,他根本沒必要等在教室里啊。

  然后他就直接上手要拉我走,我掙開他,堅守陣地:“不是,你拽我干嘛?我不走,跟你有關(guān)系嗎?”

  “當然有關(guān)系,我在協(xié)助胡老師,清理門戶?!?p>  我一直都覺得程英桀的字雖然飄,但他的語文功底還是很扎實的,直到這次的語文考試有一道關(guān)聯(lián)詞填空,題目是:他____犧牲生命,____出賣組織。

  全班選的都是:寧可、也不。

  一道送分題,結(jié)果成了程英桀的送命題,因為只有他一個人一枝獨秀地選了:與其、不如。

  大家都笑岔氣了,只有我沒有笑他,而是誠心地建議他,你為什么不干脆選D,D選項是:即使、也要。

  然后,他直接把試卷糊我臉上,以表他對組織的忠心,并且夸下??谡f,要不是手滑,這種題,就算是用英文做,他也不會錯。

  但他的英語,確實比語文要好,這次考試,他和安冉的英語成績,并列第一,都是145分。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真的不知道清理門戶,到底是什么意思。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