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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月記

11.婁太后的少女茶話會

射月記 周欣愛 3326 2020-04-10 02:12:02

  朗月在家過了幾日清閑日子,陪母親練練劍;陪希月繡繡花,研究研究吃食兒,幾日沒到沁春園去。

  這日清晨,翠翠忽然來敲門,說是宮里有人來接小姐進宮。朗月睡眼惺忪的爬起來,原來是婁太后下的旨,要接幾位高品銜大臣家的女兒入宮,表面上說是想與年輕女孩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實則明白人都知道她是著急當(dāng)今圣上的親事,必定是想選個聽話的孩子入主中宮。

  如今圣上的天顏可謂是萬中挑一,各家的小姐怎么會拒絕這又有顏又有錢的男人呢?朗月打著哈欠,任由翠翠替她收拾著妝發(fā),她只閉著眼迷迷糊糊的繼續(xù)打盹兒,忽然開口道:妝淡一點,看起來病央央的最好。翠翠嚇了一跳,手上的梳子差點沒掉地上,回過頭只見自家小姐還是閉著眼不知道說的是夢話還是……

  待翠翠打整好她的妝發(fā),她才起身伸了伸懶腰,隨手打開柜子取出一件白色的束腰長裙,又從掛衣的屏風(fēng)上抽出一件淺綠色的罩衫。現(xiàn)在已是臨近夏日,太陽當(dāng)空時總能把人烤的出一頭薄汗。一切收拾妥當(dāng),朗月有在發(fā)間多戴了幾根釵子,就怕萬一被來接人的姑姑挑刺兒說是面見太后儀容不夠端莊。

  希月今年十五,還差些日子才到天盛的適婚年齡,所以呆在家里不用去。朗月和翠翠來到門口,一位年紀(jì)稍大的嬤嬤恭恭敬敬的迎上來,行了禮道:“二小姐請上車。您的侍女不用同去,奴婢會全程侍奉并且完璧歸趙?!贝浯渎犃酥坏棉抢樥驹谠?,心想自己真是倒霉,上次因為手傷,沒能抓住機會好好參觀這金碧輝煌的皇宮,這次本來以為逮著機會了,誰知道又泡湯了……

  朗月上了馬車,又掀開簾子朝翠翠揮揮手,叫她莫擔(dān)心隨即馬車開始向皇城緩緩駛?cè)?。車?nèi)的擺設(shè)很簡樸,沒有瓜果吃食兒,只放著一柄茶壺和一只杯子。用慣了好東西的朗月一眼便能看出這套茶具的價格不菲,太后這邀請還是頗別出心裁。

  約莫不到一個時辰,馬車才駛進了皇城,和上次進宮花的時間差不多,又因起得太早,朗月又開始昏昏欲睡。嬤嬤在車外提醒,朗月才知道已經(jīng)進了皇城,用手理了理妝發(fā)才下了車。已經(jīng)有不少官宦家的小姐在等候了,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朗月今天這一身裝束十分素雅,無意中反倒成了最扎眼的那個。

  眾小姐們都排成一列,跟著領(lǐng)頭的姑姑向?qū)m內(nèi)走去。走了好久好久,從宮門走到內(nèi)宮估摸著用了快兩柱香的時間,有不少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姐開始抱怨,但姑姑都不曾理會,有一位小姐忽然一屁股坐下,說她實在走不動了,姑姑過來查看情況,其他人才得偷偷的休息一下?!斑@位是御史臺張大人家的嫡小姐吧?”姑姑問?!笆前?,本小姐實在走不動了,就在這歇一會吧!”她端出一副小姐架子。姑姑也是領(lǐng)了皇命的人,但是也不太敢得罪這些大小姐,那邊太后又催得緊,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朗月見姑姑十分為難,便走過去假意和坐在地上的張小姐搭話?!奥牳赣H說起過,張大人年輕時風(fēng)度翩翩是多少京城少女的意中人。如今看到張姐姐就仿佛看到當(dāng)年的張大人了呢!”朗月用手帕捂著嘴輕笑道,也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姑姑見一個就已經(jīng)不知如何是好了,怎的又來一個,更是急的直冒汗。朗月拋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還微微點了點頭。姑姑沒再說什么。

  “啊,是相爺家的昭妹妹呀,不敢當(dāng)呢,那日你的一支舞蹈才是讓人難以忘懷呢?!睆埿〗銓试逻€算是客氣?!敖憬隳憧芍袢瘴覀?yōu)槭裁慈雽m?”朗月伏在她耳邊問。“太后說要讓我們這些官家小姐進宮陪她喝茶唄!好像說是要替皇上選妃?!睆埣倚〗愕??!澳墙憬阆胱龌屎髥??”朗月笑道?!爱?dāng)然想啊,這天下哪個女子不想登上皇后的寶座啊,何況陛下又如此的玉樹臨風(fēng)?!彼贿呎f著眼神中透出向往的神情,仿佛自己已經(jīng)登上了后位一般。

  “既是如此,姐姐更應(yīng)該給太后留下個好印象啦!太后那邊催得緊,若是姐姐慢吞吞,再被掌事的姑姑告上一狀,那姐姐可就和皇后寶座無緣了呢!”朗月用手指絞著手帕道?!懊妹谜f的不無道理,為了后位忍一忍也是值得的?!闭f罷,她起身去向姑姑賠了不是,還取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鐲子塞給了姑姑,搞的姑姑一頭霧水。但不管怎樣,她們可以繼續(xù)前進了,姑姑也向朗月投來一個感激的微笑。

  終于,一行人來到了御花園。只見一位華服婦人坐在天鵝絨的坐墊上慢慢品著茶,她的面前已經(jīng)整整齊齊的擺好了案幾和坐墊,應(yīng)當(dāng)都是替朗月她們準(zhǔn)備的。不用說,那衣著華美的中年婦人正是婁笑。眾人過去給她行了禮,眾人一一入席。

  婁笑果然是風(fēng)華絕代,就算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人老珠黃的年紀(jì),她的臉上依舊沒什么皺紋,不過是四十歲的年紀(jì)。她二十歲生下慎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二十個年頭。美麗如初的她,宮外曾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道太后婁笑寵幸男寵,滿足私欲等等......朗月望著她那張雍容華貴的臉,腦子里想起這一大堆東西來反而走了神。

  “你為何總望著哀家?”婁笑發(fā)現(xiàn)了朗月的目光,問道?!疤笏∽?,臣女早有耳聞太后娘娘風(fēng)華絕代可未曾有機會拜見,今日一見太后娘娘的容顏真是驚為天人?!崩试码S即答道,自己不過是在想自己聽過的八卦而已,一個不小心被抓住了,只得奉承一番。

  “上前來?!眾湫ν恐⒌さ氖种腹戳斯?。朗月恭恭敬敬的上前?!班?,如此美麗動人,非昭家二小姐莫屬了吧?”婁笑一臉慈祥。“臣女昭朗月拜見太后?!崩试逻凳?。“免禮吧,今日入宮家家小姐都打扮的明艷動人,你為何穿的如此素凈?”婁笑又問,她明知朗月是無心選妃,但就想看看這小丫頭如何做解釋,不過這入不入宮也不是這些小丫頭們可以左右的。

  “回太后娘娘,先帝過世不久,孝期已過,但臣女并不是有意冒犯在場的各位姐妹,只應(yīng)當(dāng)年先帝對家父有救命之恩,臣女以為自己應(yīng)再替父親謝過先帝的恩情。所以才打扮得素凈些?!崩试碌穆曇舨槐安豢??!班?,果然是聰明的姑娘。來呀,賞?!眾湫σ粨]手,掌事姑姑抬上來一個托盤,上面躺著一個精致的雕花盒子。婁笑拿起盒子打開,從里面取出一支精美絕倫的釵子。簪子是純金打造的,簪尾雕了一只有尋常女子拇指長的蝴蝶,蝶翼是鏤空的,上面均用祖母綠點綴,還垂著用南海細珍珠串成的長流蘇。

  眾人眼都直了,那么美的發(fā)簪真是從來都不曾見過。婁笑拿起簪子微笑著看向朗月,朗月會意,上前低頭由婁笑親自替她戴在頭上?!班牛^美的釵子配傾城的佳人?!眾湫Φ?。朗月謝過太后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斑@次風(fēng)頭出大了。”她心想。

  接下來眾人又說說笑笑,喝喝茶吃吃點心,陪著太后賞了新開的牡丹,有不少的官家小姐都爭先恐后的抓住機會在太后面前展示自己的學(xué)問才情,就連那牡丹花的顏色都能說到好一番。婁笑也不嫌煩,只是笑瞇瞇的聽著,只有朗月偷偷走到了隊伍的最后面,哈欠連天。

  婁笑留了各位小姐在宮中用了午膳,午膳前還有一段自由時間,由掌事姑姑領(lǐng)她們?nèi)ネ鼞n宮歇息。走到忘憂宮的拐角處,隊伍最后的朗月忽然被一扯,被拽到了宮墻的拐角處。朗月一驚,發(fā)現(xiàn)拉她的人居然是葉嫻?!叭~嫻?你怎么在這?”朗月好笑的看著他?!拔姨锰糜H王還不能在這皇宮里自由走動嗎?”他笑起來的時候一雙桃花眼也隨之瞇起,十分好看。朗月移開目光不去看他那明媚的笑容。“我們這樣鬼鬼祟祟的被人看見了肯定會覺得我們在干壞事吧?”“那有什么的,你是我朋友嘛,光明正大的散步有誰會在那說閑話,看我不割了他的舌頭?!比~嫻答道。

  兩人又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一路晃到了蓮清池邊,葉嫻忽然道:“我母妃便是死在這池中?!崩试麓瓜卵酆?,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道:“節(jié)哀?!薄拔以缫芽撮_了,只是替我母親不值,多年前我便下定了決心要替母親報仇,可到現(xiàn)在,還是沒有一點頭緒。我是不是很沒用?”葉嫻的眼神中盡是落寞,他不敢抬頭看朗月?!熬訌?fù)仇十年不晚。誰說你沒用。你想想看,先帝當(dāng)初有那么多的皇子,可到最后總共就剩下了這幾個,你這不是帶著你母妃的那一份努力的活下來了嗎?”朗月一時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用手拍了拍他的頭。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阿嫻?”葉嫻和朗月一同回頭,只見剛下朝的葉謙向他們這邊走來。他一身黑金描繡的龍袍,頭戴著金冠,一改在沁春園時的慵懶和不羈。朗月望著他,不禁又想起了那個熱烈的吻。他不緊不慢的來到兩人面前。

  “昭小姐,今個兒怎么有空來宮里?”葉謙垂眸望向朗月?!俺寂欠盍颂蟮闹家馊雽m?!崩试孪肫鹉莻€吻,只覺得荒唐,不太敢抬頭看他。葉謙忽然看見她發(fā)髻上戴的寶石蝴蝶簪子,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隨即恢復(fù)原狀?!鞍?,今日陪我用午膳吧。我們好久都沒好好說過話了。”葉謙笑道?!爸斪窕市周仓肌!比~嫻笑的燦爛?!澳俏蚁热ビ欧刻魩讟映允硟骸!比~嫻說完自顧自的走了,其實他早就覺得那發(fā)簪極其面熟,但是又不好確定。既然葉謙發(fā)現(xiàn)了,就讓他們慢慢說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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