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常者敬了姜明頤一碗茶,“熟,熟,孫某可是把小姐當知己來著。再說,那日孫某幫小姐見到了盧丑人,算起來姑娘還欠孫某一個人情?!?p> 姜明頤心想這家伙還真是斤斤計較,“你還想著這事呢?”
孫常者唉聲嘆氣道:“因為我要娶青奴的那點破事,我爹那個老古董,他他,他要把我趕出家門去。他就讓我娶了青奴唄,我還能早點給他生孫子盡孝。事情鬧成這樣,他死活不讓我娶青奴,還拿鞋底子把我趕出家去,你說說,他、他何必呢?”
姜明頤思忖片刻,直言道:“你孫家到底是三代詩禮簪纓的清貴之家,你父親又是京城有名的嚴謹之家。那姑娘雖好,畢竟出身讓不知者詬病,你讓你爹如何自處?”
孫常者忽然狡黠一笑,道:“所以嘛,我才把你找來?!?p> 姜明頤一時無語,不知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然而還沒等開口,孫常者就火急火燎道:“我已經(jīng)決定好了。我們家在京城里還有一處宅子,雖然院子不大,到底是我娘單獨買給我的,嘿,我爹跟我弟他們都不知道。待時機一到,我就在那里先把青奴娶了。等到木已成舟,一年半載生下個大胖娃娃,我爹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姜明頤直被他唬得瞠目結(jié)舌,怔怔重復道:“不是吧?你說真的?”
孫常者得意道:“當然是真。你還當我開玩笑怎地?青奴已決定一生非我不嫁,我又怎能辜負她?我都想好了,過幾天不是大粗腿令沉祐大婚嗎?嘿嘿,到時候,我孫常者便瞞天過海、暗度陳倉,借著侯爺府滿城歡慶、十里紅妝的大場面,趁機把我跟青奴這婚事也辦了。此計我想得了整整三天,自認為天衣無縫。到時倆家花轎混在一起,我爹肯定只顧著令家大婚之喜,絕對不會發(fā)現(xiàn)我娶青奴的!”
姜明頤聽了半晌,道:“我算聽明白了,你是不是就像攪亂令家的大婚?”
孫常者哎呦哎呦亂叫了一陣,“這根本兩不影響好嗎?我不過是借借侯府大婚的威風,掩人耳目,趁著混亂把青奴娶了罷了!錯過了這個千古良機,我爹肯定把我往死里盯到時候……到時候我跟青奴恐怕就要學梁山伯與祝英臺,勞燕分飛,此恨綿綿無絕期了!”
“打住,”姜明頤做了個休止的手勢,沉聲道:“你說得花里胡哨的,其實根本就行不通。且不說令家大婚之日有官兵全程護送,你那青奴姑娘住在怡紅院,到時全程道路緊閉,你又剛當如何把青奴姑娘從宜紅樓抬回到你那別院中?”
孫常者胸有成竹道:“不必擔心,此時小生早已謀劃妥當。我已事先跟怡紅院的嬤嬤打通關(guān)系,到時騎著馬、佩著大紅花,拉著我心愛的青奴從巴巫山小山坳那邊稍微繞那么一下,然后下了山接著侯府的迎親隊伍那么一融和,自然就神不知鬼不覺把青奴給娶嘍?!?p> 姜明頤聽說孫常者居然想從巴巫山上繞道,且不說那巴巫山奇峰險崖橫生,那個地方自古匪患猖獗,今早姜占秋還在為剿匪的事情憂心。孫常者這么做,似乎有點冒險。
孫常者只是一介花花公子,又是迎親的新郎官。萬一土匪看上了新娘意圖不軌可怎么好?
姜明頤知道勸人易勸己難,便道:“孫兄弟,你說的我都懂,我也理解你對青奴姑娘的情意。只是繞路巴巫山是萬萬不可的,那幫子土匪一臉橫肉,殺人不長眼,你可千萬別干傻事?!?p> 孫常者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過一把當新郎官的癮,腦袋里盡是天馬星空,此時哪里肯聽姜明頤這番話,只道:“誒,姜二小姐此言差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那土匪還能明搶不成?況且那大山賊巴山縫的老巢在一線天主峰,離我要繞的小山坳子還遠得很。我只是小小地繞路一番,又有轎夫、家丁相隨,想來不會出什么亂子的?!?p> 這家伙打定主意,任憑姜明頤怎么勸解只是不停,還反笑她婦人之見。
姜明頤見孫常者如此自信,倒也有幾分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姜明頤清摸了摸額上的冷汗,道:“你今日把我叫到這里來,就是為了跟我炫耀你天衣無縫的計謀?明明說好了跟我商量,如今卻半個字也聽不進?!?p> 孫常者很帥氣地一甩頭,道:“姜小姐這話又說錯了。我孫某人那你當朋友,才把這般謀略告知于你。想令沉祐那廝不肯見我,我孫某人以后還不稀罕見他了呢。下次見面之時,青奴與我夫妻二人成雙成對,姑娘可別要太羨慕才好。”
姜明頤懶得聽這家伙吹牛皮,況且也不敢在外邊耽誤太久,找個借口就像回府。孫常者卻還說自己那套新郎官的衣服還不大合身,尋個好繡娘還想再趕制一套。
姜明頤哼道:“你既然借勢,那只要衣服是紅的就行了,還講究些什么?”
孫常者滿面春風地揖了揖手,笑道:“常者多謝姑娘大恩大德。待抱得美人歸,定不忘孝敬姑娘,親手給姑娘獻上一盞熱茶?!?p> 姜明頤嘆了口氣,知此人執(zhí)拗得很,平時浪蕩公子模樣,其實決定了的事八匹馬也拉不回來。他說要娶裴青奴,那便真的要做出點動作來。
秋水無骨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