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樓離姜府并不遠,一炷香的時辰也就到了。姜明頤見樓前有幾個零零星星的小販,自己要找的那人招牌也在,只是桌上寫了“例常休息,今日休客”的字眼。
“今日休息嗎……”姜明頤指尖滑過招牌,喃喃念叨,心中一陣失望。
對面的王半仙看到她徘徊,熱絡(luò)地招呼道:“貴姑娘!您是想算上一掛吧?來來來,老朽這邊一卦十個銅板,包算包靈……”
姜明頤搖搖頭,心想那人不在的話,今日便算了吧。
王半仙惋惜道:“貴姑娘何必等這個小子?這小子滿口胡言,盡會騙人錢財,今日不在,恐怕給抓到衙門去了,還是讓老朽為姑娘起上一卦吧!”
姜明頤懶得理這市井小民,轉(zhuǎn)身欲走,不想?yún)s遇見了韋拂雪正在街上買胭脂花。
韋拂雪也甚為驚訝,“明頤,沒想到在這都能遇見你!你在這兒干嘛呢?”
姜明頤一笑,“本想找個……算了算了,不提也罷。”
韋拂雪用手絹拭了把臉上的濕汗,見天上的日頭正緊,道:“我們別再大街上說話,走,到宜春樓去。我請你吃點心?!?p> 姜明頤心想也好,左右她是來此散心的,喝上一盅熱茶也算是打發(fā)時間了。
二人進了宜春樓,挑了個臨窗好座。此時時辰尚早,宜春樓中的客人并不多。小座之間都用豎席隔開,坐在她們旁邊的那兩位客人,仿佛是兩位男子,也在低聲攀談些什么。
二人剛剛坐下,就聽隔壁在叫茶。姜明頤微微側(cè)過頭去看了一眼。
茶博士殷勤過來詢問茶葉,只能看見一人把一串銅錢排在紅木桌上。
隨即溫朗的男聲道:“茶博士,你方才這壺茶火候過了,過猶不及,沏得并不好。見門外‘湘潭’之牌匾,店家莫不是主打萃茶?哥兒,再給重新上一壺新雪頂寒翠,八分熟,溫火慢煎,多謝?!?p> 茶博士連聲答應(yīng)著,姜明頤心想旁邊的客人還挺懂茶,娓娓道來,頭頭是道,不像是故意賣弄之人。只是這溫朗的男聲,似乎有些耳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韋拂雪也喚了茶博士,不一會就鉗上了一壺溫呼呼的熱茶。姜明頤啜飲了一口,瞥見韋拂雪愁容滿面,話也比平日少些,似乎有極重的心事。
姜明頤一時問起,韋拂雪搖頭嘆道:“別問了,你幫不了我的?!?p> 幾番追問之下,韋拂雪這才說起事情的緣由。
原來跟上一世一樣,韋拂雪的父親韋遠山給她說中一門親事,就是想讓她嫁給典簽府的汪公子。
這汪公子誰都認識,就是那日在溫泉詩會被孫常者滋水的小胖子。韋拂雪本來對這樁婚事無感,可自從那日在溫泉詩會見到了世子爺盧玠后,一顆心就像跌進了深深的湖水,魂牽夢縈的都是盧世子,甚至認定此生非盧玠不嫁。
姜明頤知道人都是愛美的,見到盧玠那樣的俊郎動心,也不算什么過錯??墒乔耙皇缿K痛的經(jīng)歷讓她深深明白,很多時候表面上的美貌是靠不住的。
她沉吟片刻,道:“你可知那世子爺是什么身份的人?連清陽郡主那樣的人物都無功而返,我勸你還是趁早忘了他,不要去自討沒趣了。”
韋拂雪淚盈滿眶,“明頤,我娘就是這么說的,你怎么也這么說!我知道……我知道憑我這樣的出身配不上世子爺,但是,我打那天起就是、就是愛上他了,我忘不了他!那種滋味,你懂么?”
姜明頤想起前世,韋拂雪嫁給汪公子,汪公子卻朝三暮四,得罪了護國公府,最終累得她在流放途中病死。這汪公子也不是什么良配,對于這樁婚事,她實在不好太說什么。
兩人正自沉默間,忽聞隔壁客人輕聲咳嗽了一下,似乎還夾雜著低笑。
韋拂雪并未注意到。她見姜明頤不語,拉住她的手,“明頤,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你也覺得我太任性了?可是這番話我只敢對你一個人說。我想好了,就算給世子爺做妾、做個奴婢我也愿意,只要他能收我?!?p> 姜明頤懇然道:“何必呢?真的不值得。跟個普通人過一輩子,或許是一種更好的選擇?!?p> 韋拂雪煩躁道:“普通人普通人,我爹不可能讓我嫁給普通人的。既然都是為了家族利益而嫁,不如就嫁個自己喜歡的,還是高門貴第,即便做妾也不會吃虧的。”
姜明頤說著反握住她的手,決定把事情說得夸張一些,也好嚇一嚇韋拂雪,“你看那世子爺平日里好像清清冷冷的,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但你別忘了,他跟孫常者那家伙可是一類人。表面上不近女色,暗地里肯定加倍地補回來,暖風(fēng)靡靡、夜夜燈火,說不定比那汪公子還……色?!?p> 韋拂雪怦然道:“真的嗎?”
姜明頤正待開口,忽聞隔壁“哐啷”一聲,似是摔了個茶杯。
秋水無骨
感謝九轉(zhuǎn)憨憨丹、書友20200331110418188、村長媳婦、愛吃棒棒糖的小精靈、yttlj、一邊高、Magickemaybe、問心、籃曦臣的推薦票~謝謝大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