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 二十一
薛邈一個人離開瑞和堂,站在大門口看到冬天傍晚的天空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回頭又看了眼燈火通明的瑞和堂,悵然若失,她隱約覺得,她理想中的中醫(yī),除了水平,其實還有更多。
“薛邈!”,一個人影從旁邊走到薛邈旁邊光亮處。
“是你?”薛邈喊到驚訝——竟然是李爾,“你怎么來了”薛邈隱約覺得李爾是在等她。
“等你呀?!崩顮枌嵲拰嵳f,雖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為什么?“
“上次那個小誤會之后,我想冬天天黑的早,你一個人下班確實不太安全,就想著…”,李爾臉一紅,語調(diào)變得緩慢,“我有點不放心,就過來接你回家。”
薛邈聽到這話,心底有根弦被撥動,酸酸、甜甜的,“哦,那謝謝了…那就一起走吧。”薛邈說完這話也跟著臉紅了,不好意思將目光躲閃在一邊。
…………
在回家的路上,薛邈先提起今天與傅博陽在診室的對話。
“我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也許在師承中是有不成文的規(guī)定吧?!?p> “我到不覺得你說得有什么不對?!?p> 薛邈很意外,“你…認(rèn)可我說的?”
“嗯”李爾點點頭,“獨立門戶和尊師重教并不矛盾,矛盾的是私心?!?p> “私心…”薛邈明白李爾的意思,她贊同李爾一語道破。
“至于你薛邈,我覺得你過于敏感,很容易被影響,你來學(xué)中醫(yī)的,無論別人怎么做怎么想,和中醫(yī)無關(guān)的都和你沒關(guān)系。你用心學(xué)好中醫(yī),別辜負(fù)了陳大夫就足夠了。至于你期望的中醫(yī)應(yīng)該是個什么樣子,也只能你在中醫(yī)有所建樹之后,才是考慮的時候,除此之外,你也做不了什么,還庸人自擾的。”
李爾一番話,讓薛邈眼晴一亮,她突然停下腳步,猛地看了眼李爾,把李爾嚇了一跳。
“我…我說的不對?要是不對你就當(dāng)我什么不懂好為人師。”
“說得很對。差點忘了陳老師了。是呀我不應(yīng)該被這種思想左右自己,來瑞和堂的真正目的是提升自己的中醫(yī)水平?!?p> 李爾聽到薛邈這句話,放下心松了口氣,笑著了起來。
薛邈在路燈下看著李爾,心里是歡喜的。
……
與李爾道別回到家,薛邈心情大好,哼著小曲。
薛國慶和陳麗看出薛邈得意洋洋,薛國慶也樂的給薛邈忙前忙后,迫不及待問薛邈有什么開心的。
薛邈一想,自己跟李爾還沒怎么樣,一臉羞赧轉(zhuǎn)換話題說起最近再門診看的幾個病人,還有在瑞和堂體會到中醫(yī)的神奇,然后故作神秘偷偷在薛國慶耳邊小聲嘀咕,“看來我離名醫(yī)不遠了。”
薛國慶感到欣慰,說不出的高興,使勁給陳麗擠眼睛,陳麗顯得很淡然,沒鼓勵也沒打擊。
三個人正說得開心,薛景回來了,一看薛邈在家,拉下臉。
“哥”,薛邈感到不妙,雖然莫名其妙還是先主動給薛景打招呼。
薛景把鑰匙背包朝門口鞋柜上一扔,沒說話。
薛邈吐吐舌頭向薛國慶和陳麗尋求幫助,薛國慶搖搖頭讓她別搭理薛景。
“薛景?怎么回事一回家就給大家甩臉?!标慃愐荒槆?yán)肅對薛景說道。
薛景看了眼陳麗,算是給他媽面子,本來想說什么,看到旁邊薛邈,氣的用手指點了點薛邈,把要說的話憋回去,換了拖鞋先去洗手間洗手。
薛國慶看情況不對,趕緊進廚房給大家把飯菜端餐桌上,準(zhǔn)備吃飯。
整個飯桌上四個人無言以對,屋里空氣凝固不動,讓薛邈窒息,她越來越覺得自己一定闖了什么大禍,可是思來想后也沒想起來。
薛景一直拉著臉不說話,除了扒拉飯菜一頓猛吃就是一邊狠勁的嚼著菜一邊怒視薛邈不說話。
“別理他,邈繼續(xù)說你看到幾個病人。”陳麗也覺得哪里不對,想幫兄妹倆解圍。
“說什么說。媽,你們在不要慣著薛邈了,以前她不是這樣的。最近學(xué)了中醫(yī)簡直瞎胡鬧。”薛景終于開口說話,一把放下筷子放在碗邊,生氣說道。
“薛景你別這么說你妹,她最近學(xué)中醫(yī)挺有長進的,看好了好幾個疑難雜癥?!毖鴳c也幫著薛邈說話。
“國慶都是你攛掇著薛邈誤入歧途,你…我倆等會說,我先問薛邈,你之前在門診是不是看了一個膽囊炎病人?”
薛邈正準(zhǔn)備給薛國慶夫婦提這個病人,沒想到薛景也知道這個病人,一臉困惑點點頭說:“對呀,那個病人以前犯了好幾次,我這次辯證考慮…”。
“再不要考慮了,病人差點讓你誤診看死?!边@句話讓薛邈和薛國慶、陳麗三個人差點同時把碗掉在地上。三人一臉震驚,尤其薛邈聽到差點把病人看死一瞬間嚇得渾身顫抖,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問道:“哥…,你什么意思?病人差點看死了?”
“差點讓你治死了,你這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區(qū)別。”薛景提高聲音幾近吼道,他擔(dān)心病人,可以一想到前幾天羅永浩在他們主任面前陰陽怪氣提到薛邈,又擔(dān)心他的妹妹。
“不會吧,他就是個膽囊炎呀,而且之前也犯過,我看的時候沒那么重…。”薛邈心虛得只能小聲嘀咕。
“薛景你好好說,慢慢說,你看你把薛邈嚇的?!标慃愐灿悬c緊張,聲音都有點啞了,畢竟那是一條人命。
“媽,我真的不想說你們什么,本來薛邈學(xué)醫(yī)學(xué)的好好的,中途非要讓她又回到中醫(yī)學(xué)中醫(yī),你看看她現(xiàn)在都學(xué)成什么樣子了,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連她們主任都開始看她不順眼…行,我們不提這些,回到醫(yī)學(xué)問題上,學(xué)中醫(yī)我不好評價,但是不能把最基本的醫(yī)學(xué)常識都丟光了。一個膽道梗阻的病人,薛邈你確定中醫(yī)能看好?不解除梗阻,你覺得你的中藥能讓膽道卡住的石頭自己掉下來嘛??!?p> 薛邈聽出薛景在教育自己時那種著急,可是她這會心虛的不敢看薛景,只敢低著頭,因為擔(dān)心那個病人,內(nèi)疚的說不出話。
“我不懂你那什么中醫(yī)。但是一個懷疑膽囊炎的病人,你竟然可以膽大的常規(guī)腹部彩超都不做,誰給你的自信?中醫(yī)、你那個摸脈嗎?除此,萬一病人可能是你心梗、腹主動脈血栓之類呢?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自信,這個病人如果再耽誤一晚上,后果不堪設(shè)想,到時候你就背負(fù)內(nèi)疚當(dāng)一輩子大夫吧?!?p> 薛邈被薛景說得無地自容,啜著淚不敢說話。
“薛景…沒那么夸張吧,你看你妹…”,薛國慶心疼薛邈,對薛景擺擺手讓他別說了。
“國慶…,哎,當(dāng)大夫本來就是如履薄冰,太過自命不凡就是一條人命。我今天說她可能重了,可是為她好怎么說都不為過,何況我說的是事實。你們不要再護著薛邈了,應(yīng)該讓她好好反思。我最近這段時間看她確實飄飄然,看好幾個病不是什么好醫(yī)生,能把每個病人放在心上才是當(dāng)大夫的基本前提。哎…我不吃了。”薛景看到對面小聲抽泣的薛邈,又于心不忍,語氣緩和了下,放下筷子回房間。
“薛景,薛景?”陳麗沒有叫住薛景。
“媽,國慶,我也回房間了。”薛邈擦了擦眼淚,放下筷子也會了自己房間,她感受到薛景對她失望又疼惜,她對自己是失望又慚愧。
剩下陳麗和薛國慶對視半天,薛國慶好心情也煙消云散,“這事弄的…”。
“你先別急了,聽薛景意思,病人還好,沒出大事就好?!标慃惏参垦鴳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