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的一聲。
清夙醫(yī)館的大門從里面打開。
“二姐!”
依諾嘶聲大喊,向著撫琴女子奔去。
維谷見狀,趕忙將她抱住。
“住手!”
撫琴女子驚呼。
眾夜魔戰(zhàn)士也頓住了前沖的身形。
“放開我!”依諾對維谷大喊。
“小妹?”撫琴女子顫聲喊。
“二姐!”依諾的聲音哽咽。
維谷錯愕間松開了手。
袁依諾一個箭步便沖了上去,撲入了撫琴女子的懷中。
只見依諾和撫琴女子緊緊地相擁,兩人都哽咽著、啜泣著。
在場的所有人見此情景都目瞪口呆。
所有的夜魔戰(zhàn)士都待在原地,錯愕的看著他們的魔尊。
維谷和白起等眾人,更是手足無措。
阿爾斯楞也從院落里沖了出來,見此情景,他唏噓感嘆:“怎會如此造化弄人?”
這撫琴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袁依諾的二姐袁依琴。
阿爾斯楞做夢也不會想到,這三年間統(tǒng)一了魔族諸多部落,建立夜魔大軍,那傳說中的魔尊伍爾夫,正是自己亡妻的姐姐。
四年不見,袁依琴身上早已不見溫婉的氣質,多了三分狠辣和七分冷漠,而她的鬢角已長出斑駁的銀絲。
依琴輕輕推開懷中的妹妹,說:“赑屃,替我照顧好她。她是我親妹妹,你不能傷到她一根頭發(fā)!”
“遵命!”六將軍狴犴搶身上前,輕輕扣住了依諾的雙肩。
“姐姐,你要干什么?”依諾驚慌的大喊。
“你姐夫剛被那個人殺了?!币狼龠煅手f,“我要殺光這個院子里的所有人,然后生剝了那個人的皮,為你姐夫報仇!”
“姐姐不要啊,你不能殺人。”依諾哭嚎著。
“小妹你不要管,等姐姐報了仇,再來與你團聚!”依琴澀聲說。
“到現(xiàn)在,我是否還應該叫你一聲大姨子?”阿爾斯楞苦笑說。
依琴與阿爾斯楞對望,眼眶中涌出更多的淚水。
“妹夫,你曾為我家爹爹和娘親鳴冤,才會被貶于此。你的恩情我銘記于心,永世不忘。只是我不明白,皇朝害我全家至此、也害你至此,你為何還要為皇朝賣命?”依琴問。
“若不是當年魔族犯境,我率雷鳴鐵騎前去阻擊,袁家遭難之時,我便不會說不上話,明月也不會慘死……”阿爾斯楞說。
“明月妹妹死了?她如何死的?”依琴傷感的問。
“她易容成依諾,以命換命替她死了?!卑査估懵曇糁杏行┰S的哽咽。
“啊……我聽聞過依諾的死訊,沒曾想?!币狼俪槠艘幌?,聲音忽而卻又變得陰森,“我曉得,阿爾斯楞與兄弟們有仇,你們或許都想殺了他,但是今日看在我的面子上,即便是他對你們動手,你們也不能傷他性命,都聽懂了么?”
“遵命!”數(shù)百夜魔齊齊作答。
那應喝沒有一絲的猶豫、沒有一絲的不甘。
一個只會撫琴的柔弱女子,竟能讓數(shù)百之眾的夜魔任憑自己擺布。阿爾斯楞看在眼里,心中卻多出三分寒意。
這個曾經(jīng)溫良賢淑的依琴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才會變成今天這般樣子?
“二姐,維谷你也不能殺!”依諾急著大喊。
依琴猛地回頭,瞪著依諾說:“他!殺了你姐夫!你為何要為他說情?”
“因為他是我夫君!我腹中有了他的骨肉!”依諾大喊。
依琴聽得目瞪口呆,一時間錯愕當場。
維谷心中感動,他與依諾尚未拜堂成親,依諾更不會懷上他的骨肉,可危難之時,依諾不惜毀了自己的清譽,也要保住維谷的性命。
“你的夫君?”依琴撕心裂肺的吼著,“小妹,你的夫君殺了我的夫君!憑什么!我憑什么不能報仇!”
“姐姐,你要殺了他,我便死給你看!”依諾大喊。
依琴失聲咆哮著:“要挾我?你要挾我?為了你自己的幸福,便要毀掉姐姐的幸福,我的殺夫之仇都不能報了嗎?家破人亡、風雨飄搖,這些年我臥薪嘗膽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你知道嗎?你已經(jīng)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現(xiàn)在卻以死相逼,你就是這樣對你親姐姐的嗎?”
“那你呢!”依諾也哭嚎著說,“剛才我都聽見了,你為了救你自己夫君,作為交易你寧愿雇人殺了我!”
“誰敢殺你?姐姐怎么會雇人殺……”依琴說到這里一時語塞。
她恍然間想明白了,莫甘娜托她殺的那個住在清夙醫(yī)館的女人,便是自己的妹妹。
“你……,莫甘娜口中說的雪鳶是你?”依琴問。
“沒錯,為隱藏身份,我化名雪鳶。雪鳶雪鳶,為爹娘雪冤,為袁家雪冤!”依諾哭泣著說:“二姐,是你親手派人來殺我的!若不是夫君在,我此刻已經(jīng)死在你手里了!”
依琴聽到這里一陣后怕,她哭泣著搖頭說:“姐姐不知情,姐姐不知情!莫甘娜只說她的仇人叫雪鳶,姐姐一直以為你三年前服毒自盡了,不曾料想你還活著,更不會想到莫甘娜要殺的那個人是小妹啊?!?p> “那好,那時你不知情我不怪你,可如今你已經(jīng)知道維谷是你親妹夫了,你還是要殺了他是么?你明知道我說到做到,你殺他我就會自殺,你還是要殺他是么?”依諾不再哭泣,她毫不示弱的說。
依琴渾身都在顫抖,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小妹,別的什么我都能答應你,這個不行!你不知道姐姐這些年都經(jīng)歷了什么……”依琴冰冷的說。
“二姐,那你可知道小妹這幾年都經(jīng)歷了什么?”依諾哀求著說,“我們姐妹好不容易重逢了,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扇羰悄悻F(xiàn)下便殺了我夫君,我立刻便自盡。即便你非殺夫君不可,咱們先聊聊好么?等依諾把這幾年攢著的心里話都說給二姐聽了,也死而無憾了!”
“好……”依琴嘆息一口氣,“你從小便咬尖兒,姐姐從小便讓著你,今日便最后讓你一回。”
依琴回身吩咐一句:“諸位兄弟,圍好這個院落,一只蒼蠅也不能放出來,出來一個殺一個!”
“是!”
眾夜魔齊齊呼喝。
“走吧小妹,咱們找個安靜處聊聊?!币狼僬f。
她挽起依諾的手,姐妹倆十指相扣,穿過數(shù)百夜魔戰(zhàn)士,走到了僻靜處。
月光下,兩姐妹相互凝望。
三年的歲月,將兩人面頰上的天真與熱忱盡皆抹去。
依諾的臉龐愁如凝脂,依琴的面頰冷若冰霜。
她們是至親姐妹,他們是袁家爹爹心目中聰穎可人的掌上明珠。
可造化弄人,三年前的分離讓她們漸行漸遠,到如今已回不了頭了。
依諾回憶往昔,用了一個時辰將三年前自從姐妹倆分別,到她在牧城安家,如何移花接木種植了黑果腺類花楸,如何與維谷相戀一一道來。
依琴默默地聆聽著,當她聽到依諾獨自一人艱辛的隱姓埋名潛入牧城之時,她跟著皺眉;當聽說她種植黑果腺類花楸之時,她無奈的嘆息。
待依諾講述完畢,依琴苦笑著搖頭說:“小妹,你還和小時候一樣天真?!?p> “我天真?”依諾不解的說。
“圣尊每年不知道要辦多少冤假錯案,就憑你種植了無毒的黑果腺類花楸,不可能為袁家昭雪冤屈的。圣尊永遠不會承認自己的過失,而你現(xiàn)下一介草民,連面圣的資格都沒有?!币狼僬f。
“那姐姐你的意思是……?”依諾不解。
“弱者才去昭雪冤屈,強者要以牙還牙!”依琴說,“當年冤死爹爹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死!去歲冬天我已經(jīng)親手牧城總兵貝爾,接下來要殺的是屠善偉,隨后一路舉兵攻下臨都城,只有到那時候,才有資格去跟圣尊談判。到時候才能為爹娘和大姐報仇!”
“二姐……你怎會這般想?”依諾聽得后心發(fā)涼,“我還以為你被屠奕坤害死了……這些年你可都經(jīng)歷了什么?”
依琴長嘆一口氣,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