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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莓劫

第九章 花落盡(一)

櫻莓劫 維靈法師 3230 2020-04-02 20:00:00

  依琴和依諾從京城回到臨都城的頭兩日,兩姐妹分頭行動開來。

  依琴每日都要去屠家盼消息,總是滿心期待的去,滿眼焦慮的回。

  依諾先是去了雷鳴鐵騎營在臨都城北郊的駐地通靈司,想要聯(lián)系楞哥哥,卻得知阿爾斯楞自八月十五連夜率軍北上追擊魔族至今未歸;隨后依諾又滿臨都城的找尋正月十五前來袁府賀壽的賓客。

  正月十五的袁府家宴上,賓客們飲用的塞上紅里都摻了黑果腺類花楸的果汁,所有人身體盡皆無礙,只要有些人可以出頭來為爹爹作證,這一切便有轉(zhuǎn)機。

  然而幾天之前那些與爹爹觥籌交錯間稱兄道弟的粱官、鹽商、茶商……,卻仿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萬般無奈之下,依諾心一橫,自己找上了貝爾在臨都城內(nèi)的宅院。

  依諾咬著嘴唇,叩開了貝爾宅院的大門。

  貝府的管家認(rèn)得依諾。

  見依諾顰眉站在門外,管家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貝府的少爺貝文安對袁依諾朝思暮想,管家當(dāng)然心知肚明??稍瞻l(fā)生的變故自然也瞞不過管家的耳朵。要是換做往日,袁依諾肯主動上門,管家定然也要替家中的少爺歡喜,定然熱情相迎,可如今非常時期,見袁依諾面有難色的登門拜訪,管家也不知如何應(yīng)對了。

  “牧城有軍情,貝老爺正月十五便連夜趕回牧城了,此刻不在家中……”管家面有難色的下了溫婉的逐客令。

  “伯伯您先別關(guān)門,我是來找貝文安的……”袁依諾低頭說。

  管家心中暗自叫苦。

  都說樹倒猢猻散。

  眼看著袁家遭難,平日與袁府走得近的官商都避之猶恐不及,此時不落井下石也算仁義了。依諾今日前來,自然是求貝府施以援手。

  若是為貝老爺考慮,便應(yīng)該把依諾擋在門外;可貝府日后終歸是要交給貝文安的,此事若是日后被少爺知道,自己還有好果子吃?

  管家面色愁苦的站在門口,并沒有讓開身子放依諾進(jìn)去。

  “文安,文安!”

  依諾見管家不放人,便扯開嗓子向院子里大喊。

  “依諾妹子!”

  一位穿著斯文,書生打扮的青年從院內(nèi)匆匆而來,正是貝文安。

  管家沒攔住二人相見,心中暗自叫苦。

  “貝文安,我爹爹被人栽贓嫁禍,他們說我袁府種植的野櫻莓有毒,此事你聽說了么?”依諾問。

  “依諾妹子……”貝文安也皺起了眉頭,“袁家遭受了這樣的委屈,我心中也難受得緊?!?p>  “八月十五當(dāng)晚,你爹爹在我家喝的塞上紅里兌了好些我們自家種植的野櫻莓汁,你爹爹可曾有礙?”依諾不依不饒的問。

  “爹爹匆匆回府收拾行囊,便連夜趕去牧城了?!必愇陌不卮鹬?p>  “那便是身子無礙嘍!”依諾說。

  “嗯,應(yīng)該是如此?!必愇陌颤c頭說。

  “文安,求求你爹爹為我爹爹作證鳴冤!”依諾說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貝文安見依諾下跪,心疼得也蹲下身子,要拉她起來??梢乐Z眼中泛著淚花,任貝文安怎么拉扯,也不肯起身。

  “依諾妹子……”貝文安皺眉說,“非是我不肯幫你,我是誠心實意的想要幫你,可我爹爹,我爹爹威嚴(yán)得緊,我說話他又哪里肯聽呢?”

  “文安,你喜歡我么?”

  袁依諾忽而抬起頭,與貝文安四目相對。

  貝文安心中一驚,臉?biāo)⒌囊幌卤慵t了起來。

  他避開了袁依諾的目光,神情扭捏了起來。

  “那便是不喜歡我了?!币乐Z嘆息說。

  “喜歡……”貝文安似乎終于鼓足了勇氣說,“依諾妹子,我喜歡你,喜歡得緊!”

  “你若肯說動爹爹替我袁家作證,我便嫁給你!”依諾流著眼淚,低著頭說。

  “依諾妹子,你此話當(dāng)真!”

  貝文安難以抑制內(nèi)心的亢奮,他伸手去抓依諾那細(xì)膩、溫潤如玉的手掌。

  依諾身子一僵,也任憑貝文安握住自己的手。她淚眼婆娑的望著貝文安。

  貝文安看見依諾楚楚可憐,伸出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珠,終于鼓足勇氣說:“依諾妹子,你放心!我定然想盡辦法說服爹爹替你們原價做主。等一切太平了,便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把你娶回家!”

  …………

  八月二十七日夜月缺

  姐妹二人在化為一片焦土的花園中呆坐著,望著那本該碩果累累的花楸樹,如今已化為焦炭。

  “也不知道貝總兵那邊情況怎么樣了……”依諾憂心的嘀咕著。

  “別傻了,這種時候不對袁家落井下石便算是君子了,你還真指望牧城的貝總兵為咱們袁家作證?”依琴冷聲說。

  “貝文安喜歡我……,我答應(yīng)他辦稱此事便委身下嫁……”袁依諾委屈的說。

  “小妹,你別傻了!脫羽鳳凰不如雞、龍游淺水被蝦戲。哪兒還有什么委身下嫁?此時咱們袁家的姐妹哪里還有什么身段?”依琴說。

  “二姐,你別總是冷嘲熱諷的潑我冷水!那你你到底心中有何打算?你說給我聽??!”依諾半生氣半責(zé)備的說,“你就天天跟我說勾踐滅吳,那你也得告訴我要如何臥薪嘗膽嘛!”

  “三妹你性子急,嘴巴不嚴(yán)。此事還沒到時候,我不想讓你提前知道,抖漏出去便不好了?!币狼佥p輕皺著眉毛說。

  “二姐,你該不會真的信了屠善偉吧?你該不會像大姐一樣,被愛情沖昏了頭吧?”依諾說。

  袁依琴扭過頭狠狠瞪了三妹一眼。

  “屠公子豈是柳國梁那個小人能比的?我不許你這么詆毀屠公子!大姐糊涂,可我不蠢,我心中自有分寸!”依琴面有慍色的說,“倒是你給我好好待在家中,不許再到處亂跑了!”

  “二姐,你的意思是說貝總兵靠不住,那屠善偉反而還靠得住了?”袁依諾毫不示弱的反問。

  “哼!屠善偉是什么虛偽東西,他的話自然不必聽。”依琴一臉厭惡的說罷,轉(zhuǎn)而面色柔和的說,“可是屠弈坤答應(yīng)我的事兒,便一定能辦成!”

  “哼,大姐也是這般信柳國梁,你又怎知到屠公子就不一樣?!币乐Z滿腹疑慮的說。

  “三妹你不懂,我讀屠公子的人品,是通過他的笛聲。性由心生,音隨心動。就像我撫琴時,若是心情歡愉,即便一曲《滄桑嘆》,我也彈得出看破世俗的韻律;可若是心潮低落,就算彈奏《鳳求凰》,音律中也盡顯求而不得的失落。我和屠公子琴瑟相協(xié),便知道彼此都是承一諾守一生的赤誠之人。更何況屠公子有運籌帷幄之中,經(jīng)天緯地之才,他答應(yīng)我的事情一定能做到。放寬心,爹娘定然無礙的。”依琴說。

  依諾點點頭,不再爭辯。

  她雖不識音律,舞蹈卻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依諾即便心中再有疑慮,也愿相信二姐的話,畢竟姐妹倆盼著爹娘能脫險、洗脫冤屈的心愿是相同的。

  就在姐妹倆交談間,一陣急促的扣門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這幾日來袁府上下都是心神不寧,一陣扣門聲過后,姐妹倆的二伯、三伯等一眾親屬都聚集到了前院。

  等依琴和依君趕來時,管家已經(jīng)開了大門,只見刑部尚書王柄帶著一隊官兵踏進(jìn)了袁府。

  王柄陰沉著臉,展開詔書,用陰沉的聲音宣讀著。

  “袁隆吉夫婦犯下欺君逆罪,已供認(rèn)不諱,將于九月初四赴皇城菜市口問斬;袁府自今日起查封,抄家。袁家其余親眷罪責(zé)蓋不追究,自明日起還鄉(xiāng)。移花接木之法,猶如摘人頭接于馬頸之上,實屬妖法。自今日起,舉國上下不得效仿移花接木妖術(shù)栽培莊家作物,違令者斬!”

  王柄宣讀完畢,繼續(xù)耷拉著臉沉聲說:“諸位都聽到了,現(xiàn)在起連夜收拾行囊,每人只可攜帶二十錢作為還鄉(xiāng)盤纏,其余錢財均需上繳。諸位抓緊收拾,明日天亮前我再趕來,這宅子的封條必須要貼好了!”

  “不!”依諾喊,“我爹爹是冤枉的,牧城總兵貝大人會為我爹爹作證,你們不許栽贓爹爹!”依諾渾身顫抖著喊道。

  “放你們其他人生路,已經(jīng)算是對你們網(wǎng)開一面了?!蓖醣芍乐Z說,“別不知道好歹!”

  依諾眼淚不爭氣的流下,她咽不下這口氣,還要上前爭辯,卻被依琴一把抱住。

  “王大人見諒,別跟我家小妹一般見識!”依琴笑著打圓場,隨后再依諾耳邊低語,“冷靜點兒,跟姐姐現(xiàn)在就去屠家,把這個消息告訴屠公子!”

  王柄對依諾冷哼一聲,留下幾名軍士看守袁府大門,自己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五雷轟頂一般,袁家上下都被這消息震驚了。

  “依琴、依諾,隨二伯三伯回鄉(xiāng)去吧!這世道,咱們只能認(rèn)命啊。”袁家二伯疼惜的對兩個即將沒了爹娘的姑娘說。

  “二伯、三伯,我要隨姐姐去屠家,定然能救得爹爹回來,還袁家清白,你們且先在城內(nèi)客棧盤桓數(shù)日,待救得了爹爹,我們一家人好團(tuán)員!”依諾憔悴的臉上透著堅毅和倔強。

  “傻孩子,那屠財主這個時候怎么可能還幫咱們家?誰躲我們都來不及的呢。再說,這家被抄了,大家身上也都沒有住客棧的銀子了,回鄉(xiāng)吧!過得三年五載,有個把好收成,保管我可憐的侄女們能過上安生日子?!痹胰f。

  “多謝三伯一番好意,我和依諾要去趟屠家,伯伯們且慢些走,或許不多日便可回臨都城了。”依琴的臉上依然鎮(zhèn)定。

  二伯三伯和袁家上下見兩位侄女如此堅決,便也不好再多做勸阻,一面嘆息一面搖頭著回房收拾行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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