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瞳這次沒有回應(yīng)他,扭頭看向郁祁,“你們就站在那里干看著?我都被挾持了,快來救救我!”
郁祁,“……”
方尋一,“……”
老頭兒,“……”
灰蒙蒙的天色下,那風(fēng)騷的紅衣美男窩在敵方懷里,還拿著敵方的刀對著自己的脖子,敵方想搶還搶不回去。
郁祁,“……”
方尋一,“……”
老頭兒,“……”
郁祁扶額,他的形象……大約碎成渣渣了。
這女妖精的心眼兒怎么這么小?
他只是想體會女妖精保護(hù)他的感覺,哪想到這女妖精確實是保護(hù)他了,卻……保護(hù)得如此敷衍。
這女妖精的心到底有多???丁點兒小仇都不肯留在心里,非要當(dāng)場就報了。
他放下扶額的手,露出漆如點墨的眼,那雙眼里倒映的不是惱恨而是欣喜。
一喜此妖與他脾性相投,都是心小得能穿過針眼的;
二喜此妖不肯吃虧,大約這些年都沒被欺凌過;
三喜此妖看破紅塵卻……不失天真。
這女妖精……屬實和他心意呢。
他低頭看看自己柔嫩白皙的小手,這是屬于女子的手。
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能與也瞳換回去。
不通男女情愛的方尋一看了看郁祁,又看了看也瞳。
他默然片刻,把手放在下巴上,摸了摸冒出青黑胡茬的下巴。
他的猜測大約是真實的。
這女妖和這男子換了靈魂,然而……他們是不是有仇?
用對方的身體拉仇恨,用對方的身體演沒節(jié)操的戲……
可若是有仇,這些事兒他們做的也太小兒科了。
方尋一思索著也瞳和郁祁的關(guān)系,只覺腦袋微疼。
老頭兒瞧著他們演來演去,深覺自己實在太老,對年輕人的世界一無所知。
這次老頭兒的思路沒跟上事情的變化,他撇眼方尋一,想讓他給自己解惑,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也滿眼疑惑。
老頭兒轉(zhuǎn)回頭來,不發(fā)一言。
于是也瞳和納蘭成器一同唱的這出雙簧,三位在場的旁觀者面色各異,場面一時離奇詭異。
紀(jì)不坤便在這時緩緩走來。
他一襲玄龍鱗衣,行走如風(fēng)。
正想怒罵也瞳和郁祁這倆無恥之輩,結(jié)果一眼就看到與也瞳糾纏不清的納蘭成器。
許是也瞳力氣太大,納蘭成器與他撕扯時忍不住釋放出魔力,周身黑氣繚繞。
魔氣將拉扯在一起的兩個男子掩住,隱隱約約看不清他們的動作,一眼望去只覺得他們近得離譜。
紀(jì)不坤原本陰沉的心情瞬間變得明朗。
那是二師弟和饕餮吧?娭?還真是,有好戲看了。
想不到二師弟和饕餮這般親近,這對滄溟山來說是件好事,對二師弟來說就……太不友好了。
饕餮的確貌美,可……也是個男子。
二師弟和男子…他們…他們……
紀(jì)不坤眨著眼,搖著頭,將眼中的八卦之火熄滅。
他那二師弟總是板著一張棺材臉,跟黑白水墨畫似的,怎會有這般鮮活的顏色?
他是腦袋傻了才會覺得那男子是二師弟。
那男子確實與二師弟相似,卻比二師弟更加鮮艷。
他眼底有二師弟不曾擁有的桀驁。
若說納蘭不器是雪山上的雪蓮,那男子便是金玉窩中的牡丹。
開在金玉窩里,似這天地間唯有他綻放多姿,美得迷人。
紀(jì)不坤輕輕一嘆。
只有二師弟是個想不開的傻子。
喜也好,悲也好,怒也好……
他總把情緒藏在心底,將自己關(guān)進(jìn)一個封閉空間,不肯走出去也不愿讓別人走進(jìn)去。
想到二師弟,紀(jì)不坤猛然記起一段往事。
他去人間游歷時曾帶回美酒,師傅說滄溟山禁酒,于是當(dāng)著他的面沒收了他的酒,又當(dāng)著他的面打開酒壇毀滅酒水。
師傅酒量太差,喝了幾口就醉,喝醉后就喜歡暢談當(dāng)年,那次她講起她是如何收二師弟為徒的。
據(jù)說當(dāng)時二師弟穿著素白的衣袍,胸前衣襟血淋淋的都是血。
他就這副模樣躺在地上昏迷,臉色蒼白卻絕美,那是一種破碎的美感。
師傅是個好色坯子,一眼就相中二師弟的美貌,興高采烈地救下他。
為他寬衣解帶,發(fā)現(xiàn)他胸口被捅出五個洞,看模樣像是被誰用手抓出來的,五個血洞,五個手指。
當(dāng)時二師弟的修為不淺,能破開他護(hù)體罡氣將他重傷成這副樣子,修為定然不俗。
從傷口上看,那人似乎想把二師弟的心臟抓破。
師傅心疼二師弟,將自身魔力度給他治傷。
二師弟清醒以后,師傅問他為何受傷。
他閉嘴不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前方,呆呆的沒有任何光彩,那是一股黯然的美感。
于是師傅再次被折服,當(dāng)場便收了二師弟為徒。
收徒以后,師傅才恢復(fù)理智,開始擔(dān)心二師弟會帶著一身麻煩引火燒身。
師傅仔細(xì)查證才發(fā)現(xiàn)二師弟是納蘭家族這一輩的長孫。他出生時家族曾落下讖語,說他會于家族不利。
家族從不掩飾對他的厭惡,他名為納蘭不器,二弟卻名為納蘭成器。
他不說自己為何受傷,大約兇手就是納蘭家族的。
師傅義憤填膺,驚嘆世上竟還有如此骯臟的家族。
二師弟傷好以后跪在師傅面前,請師傅為他改名。
師傅沉默半響,說“納蘭不器”之名甚好。
君子不器,大道無方。
回憶到此為止,紀(jì)不坤看向那酷似他二師弟的男子。
大約他就是二師弟的糟心弟弟——納蘭成器。
記起往事,紀(jì)不坤再看著納蘭成器眼底的桀驁,又覺得有些扎眼。
也不知這貨是否欺壓過二師弟。
二師弟再不討人喜歡也是滄溟山的弟子,是他這滄溟山大師兄應(yīng)當(dāng)護(hù)著的。
雖然他剛被師傅逐出師門……
其實問題不大,師傅碰到麻煩事,懶得做時還會把他請回去當(dāng)大弟子的。
他一點兒也不方,就是有點兒扎心。
師傅收他為徒只是為了省事。
于是紀(jì)不坤帶著如斯微妙的心情沖上去營(毆)救(打)饕(成)餮(器)。
也瞳只聽一陣風(fēng)聲,紀(jì)不坤出現(xiàn)在她身邊。
出現(xiàn)以后他抱拳,“嗨呀這可憐見的,你怎么被魔族挾持了?”
不等也瞳回話,納蘭成器道,“別瞎說,我沒有,是他…是他搶了我的刀還不給我?!?p> “綁匪的話不可信。”也瞳道,“這位死乞白賴,趕都趕不走,甩也甩不掉的魔族小兄弟,你看我都被他挾持了,怎么可能搶了他的刀?”
紀(jì)不坤,“……”
納蘭成器,“……”
紀(jì)不坤挑眉,他嚴(yán)重懷疑面前這貨說了這么多前綴詞是因為不記得他名字是什么了。
納蘭成器跳腳,“你知道你在說什么?你…你…你…胡言亂語!一派胡言!”
——
??小憬:納蘭不器是個命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