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意外

　　天氣越來越冷，老人的腿受不得風寒，經(jīng)常走不了多久便會疼得厲害。她減少了出去拾垃圾的次數(shù)，沈續(xù)讓她在家里歇著，他和小宇出去拾，她死活不肯，說要去就一起去。

　　這天，老人準備出門買些菜，沈續(xù)攔在門口不讓她出門：“奶奶，我跟小宇去買吧。”

　　老人笑著搖頭，沈續(xù)置若罔聞，拿過她手中裝錢的小包喊來小宇：“小宇，跟哥哥去買菜吧?！?p>　　“好！”

　　老人手扶著門，還是不放心地想要跟兩兄弟一起去，沈續(xù)輕輕將她推進屋內(nèi)：“哎喲奶奶，您就放心吧，買菜很快的，我跟小宇保證把要的菜全買回來。走吧小宇?！?p>　　沈初宇穿好鞋起身牽住哥哥：“奶奶再見?！?p>　　老人笑著揚了揚手，目送兩兄弟走遠，關上門又不放心地打開，拿起另一把鑰匙悄悄跟在兩兄弟身后。

　　兄弟倆走得很快，原本跟著老人要走半小時的路，他倆今天蹦蹦跳跳十幾分鐘就到了。沈續(xù)走進菜市場直奔奶奶常買蔬菜的那家攤位，攤位上竟然沒有人，原本放蔬菜的地方也蓋了一層布。

　　“阿姨，這家賣菜的阿姨呢？”

　　“她家今天有點事兒，沒來擺攤?！?p>　　“哦……”

　　沈續(xù)撇了撇嘴，帶著小宇在市場上逛了逛，最后還是走到了空著的那家攤位前。剛剛跟他搭話的隔壁阿姨見到兩人笑了：“買菜呀？阿姨這兒也有呀。諾，你看看，想買什么？”

　　“土豆！”

　　沈初宇只記住了自己最愛吃的。

　　“這兒呢，來看看。”

　　沈續(xù)走到她攤位前，學著老人的模樣挑了幾個光滑的土豆，拿了兩根亮亮的茄子，還買了些老人愛吃的菜心遞給阿姨：“這些多少錢??？”

　　“我給你稱一下啊?！?p>　　菜攤隔壁就是水果攤，沈初宇看見水果攤最下面那一排，有顆蘋果凸出來像馬上就要掉落的樣子。他伸手去拿，剛拿出來，上面貼著它的一排蘋果便“咕嚕嚕”往下掉，砸在地上滾向四方。

　　“你干嘛要拿那顆！”

　　有個奶聲奶氣的女聲傳過來，隨即水果攤后面跑出一個穿著紅衣服，扎著麻花辮的小女孩。皺眉叉腰盯著拿著一顆蘋果的“罪魁禍首”沈初宇。

　　一直盯著阿姨稱菜的沈續(xù)接過蔬菜和零錢，回頭看見散落一地的蘋果倒吸一口氣看向小宇：“你弄的？”

　　小宇盯著前方不吭聲，沈續(xù)看著小女孩生氣的表情，慌忙蹲下將散落的蘋果挨個撿起來擦干凈，有兩顆已經(jīng)摔破了。

　　“對不起啊妹妹，我弟弟不是故意的?！?p>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先道歉應該沒錯吧。誰知，小女孩用力跺腿猛地哭起來。沈續(xù)一臉慌張，看著她手足無措。

　　遠處跑來一個女人，攬過小女孩輕聲詢問怎么了。

　　“他把我擺好的那顆蘋果拿掉了！”

　　小女孩指著沈初宇，沈初宇望了望手里的蘋果，又看回小女孩。

　　“哎呀，人家要買當然要挑啦。媽媽怎么說的？你那樣擺蘋果容易掉的，你看你還不信，這下全掉了吧。”

　　女人柔聲安慰著小女孩，沈續(xù)滿臉歉意地將懷里的蘋果還給她：“對不起阿姨……有兩個摔壞了……這蘋果多少錢啊，我們只把摔壞的兩個買了，可以嗎？”

　　看著緊皺眉頭的小男孩，女人柔聲笑了：“沒關系沒關系，本來那樣擺就容易掉，給我吧?！?p>　　沈續(xù)謝過阿姨，轉身去拿小宇手里的那一顆，小宇卻不松手。

　　“小宇，給我?！?p>　　沈初宇盯著哭泣的小女孩一眨不眨，就是不肯放開手里的蘋果。

　　“你想吃嗎？”

　　沈初宇不答話，沒辦法，沈續(xù)只好向阿姨買下了他手里那顆。女人抱著小女孩走到水果攤里面，找了幾塊零錢給他，他牽起小宇往外走。

　　沈初宇踉蹌走了幾步，回頭又望了小女孩一眼，她還瞪著他滿臉埋怨，他拿起手中的蘋果仔細觀察：這顆蘋果有什么不一樣的嗎？

　　沈續(xù)牽著小宇不疾不徐地往家里走，沈初宇看著手里的蘋果嘟噥：“哥哥，你說那個小女孩比我大嗎？”

　　沈續(xù)回想，那個小女孩看起來跟小宇差不多大，但個子似乎比他高一些。

　　“可能吧?！?p>　　“那她怎么那么小氣？不就一顆蘋果嗎？”

　　沈續(xù)停下腳步：“你還沒跟我說到底怎么回事呢。你干嘛隨便拿人家攤位上的蘋果?。窟€弄得掉一地。”

　　“我看這顆蘋果就快要掉下去了想拿出來重新放一下啊……誰知道她會哭啊。而且她媽媽也說了本來就是她擺得不對?！?p>　　沈續(xù)嘆了口氣繼續(xù)走：“你啊，不能總這樣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老師沒教過你要勇于承擔責任嗎？”

　　“我都把老師忘了。”

　　沈初宇不甘示弱地回嘴，沈續(xù)輕敲了敲他腦袋作罷。

　　老人那邊。

　　本想悄悄跟在兩兄弟身后確保他們安全，沒想到兩人走得那么快，她很快就跟不上了。她只好等在路邊一棵大樹下，朝著菜市場的方向張望。

　　等了一會兒，兩兄弟牽手的身影出現(xiàn)在坡頭，她松了口氣。

　　沈初宇拿袖子擦了擦蘋果，拿到嘴邊準備咬一口。

　　“拿回去跟奶奶一起吃?！?p>　　“哦?！?p>　　他乖乖放下，一甩一甩地蹦跳向前，心情不知怎的就很開心。經(jīng)過一個小商鋪，商鋪老板正搗鼓著棉花糖機，他看著老板手中五顏六色像朵花一樣的棉花糖興奮地拉扯哥哥：“你看是朵花誒！”

　　沈續(xù)回頭，兩人的目光跟在那棉花糖上舍不得挪開。

　　走著走著，沈初宇沒注意腳下的石子兒，不小心踩滑，手上的蘋果滑落在地順著坡道向下滾。他大叫一聲松開哥哥的手追著蘋果猛跑。

　　突然“嘭”的一聲巨響，沈初宇摔在路邊草叢中。他覺得肩膀很疼，像被誰用力擰過一樣。他看見那顆蘋果從車底滾出來，慢慢滑進了路邊的水溝……他聽見有人在叫，有人在跑，有人在哭……然后，閉上眼什么也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