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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古藏

蒙山狐疑 青丘有狐(四)

長生古藏 月長隨 3420 2020-04-03 22:16:13

  當石樓的吉普開到機場門口,已是晌午時分,天上依然烏云密布,既沒起風,也不下雨,陰沉沉一片。寒意彌漫在街上,行人卻寥寥無幾,只有零零落落的幾個老漢,拄著拐杖、捻著水煙,靠在街頭的欄桿上有說有笑。

  下了車,我與石樓并肩站著,目送劉正國和石樓的保鏢將吉普開進停車場。

  我百無聊賴,卻無事可做,只好默默撥弄背后的劍盒。石樓摸了摸滾圓的肚腩,忽而從兜里掏出一小袋被壓癟的包子,迅速往嘴里塞了一個,并抬手向我示意。

  但由于出來前我曾在店里喝了不少茶水,又吃了好大一碟糕點,所以我現(xiàn)在并不餓,只好搖頭拒絕他的好意。

  見我搖頭,石樓又掏出兩瓶礦泉水,給我丟了一瓶后,立即打開另一瓶的蓋子,仰頭猛灌一大口。

  和著清水,他草草吃下手里的包子,丟了包裝袋,我他沖我歉意地笑了笑:“人胖啦,就不頂餓啦,徐先生不要見怪哦!”

  我沒說什么,只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

  不一會兒,劉正國背著一只碩大的登山包,從停車場慢慢走出來,石樓的保鏢則尾隨在他身后。

  “走吧!”

  走過我面前,劉正國臉色平淡的沖我點點頭,我也不在意他的冷漠,他這幅模樣,想必與我先前開出的“天價”有相當?shù)年P(guān)系。但我并不后悔,我這價位開得可算公道了,至于值不值得,僅憑空口說白話是沒用的,只有到了地方,用實力證明給他們看。

  進到機場,我立馬感到有股溫暖撲面而來,視線繞過劉正國的肩膀,我將其投放到機場中央,舉目環(huán)視,卻沒看到多少人——不同于平常的喧鬧,機場而今的冷清,很大程度上攸關(guān)于現(xiàn)在的天氣。

  西安人不怕冷,也不怕炎熱——怕的就是現(xiàn)在這樣,不下雨卻漫天陰云,不刮風卻滿街潮濕。像這種天氣,是不會有多少人愿意外出的。

  但即便如此,候機廳中央仍坐了許多人,烏泱泱的一大排。

  來之前石樓曾告訴我,這次行動并非只有我們四個,還有一些“編外人員”,我估計這伙人就是他說的“編外人員”。

  一排人里僅有兩個姑娘,由于她們背對著我,我無法看清她們的面容,只瞧見一長一短兩束馬尾垂在椅背上,時不時搖曳兩下。

  打頭的一個女孩耳朵很尖,我們還沒接近,就被她聽見了腳步聲。

  “石先生,劉隊長,還有司馬先生……”她邊念邊站起身,將身體轉(zhuǎn)過來的同時,還低垂著頭看著腕上的表,待身體完全朝向我這邊,她抬起頭,嘴唇囁嚅著像是要說什么,結(jié)果在看到我的瞬間所有話語卻突然都咽進喉里,眸中閃爍著疑惑,支吾幾聲,愣是什么都說不出來。

  此時,我也如愿看清這女孩的全貌——張了一張瓜子臉,精致而略微渾圓,兩條細月般的彎眉配上一雙水靈靈的眼,右眼眼角留了一顆沙礫大小的淚痣,一只玲瓏秀鼻搭著兩片兒紅櫻似的潤唇,

  一身黑色沖鋒衣干凈利落,一頭烏黑的長發(fā)簡潔地扎成一束馬尾,卻仍有漏下的劉海,遮了半邊白潔的額頭,令她干練之余,看起來多了些許慵懶。

  隨著她的起身,另外幾個人也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

  沖鋒衣女子身側(cè),站的是另外一位姑娘,年紀較之前者略大了一些,卻仍是豆蔻青春。這女子綁了一頭精致的短馬尾,著一身天藍色的長裙,面上掛了一副眼鏡,模樣清秀,卻不及前者驚艷。

  倆女孩身旁,站著一個胖子——此人說胖倒也胖不到哪去,只是一身筋肉十分結(jié)實,體格較為健壯。那胖子有張肉墩墩的臉,頭上倒戴一頂鴨舌帽,背后斜挎著一個登山包,大得驚人,上身是件寬松的亞麻色襯衣,下身卻是一條緊繃的牛仔褲,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眼光再向其他方向斜去,只看見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頭、兩個相貌平平的青年。

  兩個女孩,一人老人,一個胖子,再加上一瘦一高、看起來風大點就會被吹倒的倆青年,就這種陣容,你告訴我要進深山探墓?

  我將不滿的眼神投向身旁的石樓,瞪得他眼皮抽搐,畏手畏腳得有些驚疑不定。

  掏出一張手帕,隨手擦干額上的冷汗,他勉強地笑著,朝我這邊擺擺手,道:“各位啊,我身邊介小哥,就系你們朝思暮想的“徐家人”啦,麒麟軒的徐少掌柜徐長生!”

  還沒等其他人反應,他立馬又扭頭看向我,伸手逐個指點道:“徐小先生,介些都系此次行動的編外人員,都系很厲害的啦!介位系……”

  見他還要啰嗦,我有些不耐煩了,揮手打斷道:“別再寒暄了,先上飛機,有話擱后頭說!”

  眾人聽罷,皆是一愣,繼而面面相覷。

  劉正國“哼”了一聲,卻沒有說什么,想來也是對這種拖沓有所不滿。

  不待他們回話,我繞過他們徑直走向登機口,一點也沒有繼續(xù)嘮叨的欲望,我這人就是這個樣,我爹都說我人格分裂:對內(nèi)跟他一樣憨傻,對外則不茍言笑,活像根木頭。我可以在麒麟軒里與石樓聊天言海,但我的性格卻不允許我在外頭跟某個陌生人嘮叨上十幾分鐘。

  而且,他們實在是拖了太久,久到離譜!

  如今都正午了,若還不趕緊,到達目的地就該深夜了,甚至連夜都無法達到目的地——畢竟我們要前往的山村十分偏僻,走山路都要花費數(shù)個小時!

  在我身后,眾人訥訥片刻,才聽見有個聲音嘀咕起來:“不是我說,這徐大少爺夠狂啊,口氣還真大!”

  我扭身一眼瞪過去,那家伙霎時噤聲——人群中唯一縮著脖子的,正是那胖子,他瞇著小眼睛左顧右盼,卻不敢直視我的目光。

  我轉(zhuǎn)回頭,繼續(xù)往里走。

  背后登時響起一陣輕微而難以掩蓋的出氣聲……

  “很好!”

  背對著眾人,我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心中思忖道:“只有這樣殺雞儆猴,才能初步確立我的威信!”

  我可不想被一幫不聽話的蠢貨陰奉陽違,最后跟他們一起踏入死亡。

  至于我方才的眼神有沒有震懾到人——這一點我無比確定,畢竟我這雙招子是隨爺爺練出來的,瞪過山貓、瞪過大蟲(老虎)、瞪過狼、也瞪過野豬,就是不怵人。

  以前伴隨大伯外出打獵,那都得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獵物(最好盯住它的眼睛,這樣能令其恐懼,特別是野豬、狐貍之流)。

  我爺爺那會兒,獵人們打獵都沒現(xiàn)在的高科技,套狍子套野兔的鐵絲圈也套不住野豬野狼,豬的肚皮堅硬無比,野狼又狡詐得出奇,所以尋常啞獵的毒餌對它們是沒用的,只能靠響獵的土噴子(啞與響是狩獵的流派,“啞”就是無聲無息地打獵,“啞獵者”多用獸夾、繩套、毒藥餌子狩獵;“響”則是大動干戈地打獵,也是最傳統(tǒng)、最集體的狩獵流派,牽狗帶槍,夾圍趕山)。

  但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尤其是狩獵野豬——這大個兒皮糙肉厚得嚇人,每達夏天,還喜歡在泥潭里打滾,干了又滾、滾了又干,久而久之,身上就多了一層厚墩墩的干泥漿,硬得堪比坦克的裝甲,一旦讓它在林子里撒開腿,沖起來的氣勢,那簡直是山崩地裂,地動山搖!

  再兇猛的獵犬被輕輕那么一撞,不用說,地上就只剩下一攤?cè)饽喟土耍€是熱乎的!

  那究竟要如何對付這畜生呢?

  我二爺在行——他老人家真當是膽大包天,某次趕山,正撞上一窩野豬生崽,野豬王為了保護臨盆的母豬與一窩崽子,愣是像瘋了般,悶頭就嗷嗷地向二爺他們沖去,沿途樹木如摧枯拉朽,硬是無法阻攔片刻。

  我二爺那會兒獵犬不在身邊,身上的誘餌也恰好用光了,手里只有一把時好時壞的土噴子,懷里僅剩下三顆砂彈。這野豬吧,皮實得很,莫說三顆砂彈,就算中了三十發(fā)子彈,依舊能拖著腸子拽著血,不要命地往前沖!

  眼看著二爺就要身死豬牙下,那時我爺爺也在場,他急得手心冒汗,手腳無措,要不是被三四個漢子拖著,說不得要擋在二爺面前,替他遭災。

  可我二爺當時像被嚇傻了一樣,爺爺叫得嗓子啞了,他卻始終直愣愣地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所有人都不忍心看,想著有多遠就得跑多遠。

  他們哪知道,我二爺那一霎時的福至心靈——他老人家直勾勾地瞪著野豬愈來愈接近的眼睛,大腦一片空白,也不覺得害怕,直到野豬王幾乎接近他身前、呼出的腥氣撲在他臉上時,他才迅速地抬起槍口,填彈,上火。

  隨后,“啪”的一聲。

  野豬的四肢歪斜了幾步。

  緊接著,第二顆砂彈推進槍膛,上火。

  又是一聲“啪”。

  這時候,野豬王的前肢猛然撲倒在地上。

  第三顆砂彈緊接著第二顆子彈的槍聲,被二爺?shù)氖种竿七M噴子。

  一眨眼,第三聲“啪”響徹山林。

  等火藥味徹底散盡,我二爺喘著粗氣跪倒在地——他面前,趴著一只龐大的野豬,這畜生的下巴多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彈孔,正泊泊淌著鮮血……

  這個故事是二爺親口給我講的。他有沒有夸大其詞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們麒麟軒內(nèi)室的西墻上,至今還懸掛著一顆車輪大小的野豬頭顱,它下巴有一道極其明顯、穿透了后腦的彈坑。

  一邊回憶著這個故事,我一邊登上飛機——這班飛機據(jù)說是石樓他們總局特派的“公務用私人飛機”,內(nèi)部裝潢并不豪華,卻勝在整潔,有條不紊。

  我掏出石樓給的證件,在駐守飛機的士兵面前晃了晃。

  那幾個大兵站得筆直,朝我敬了個禮,連我背后的劍盒都沒檢查,就把我放上飛機。

  我也樂得清閑,上了飛機,尋個順眼的座位一屁股坐下,閉目養(yǎng)神起來。

  我前腳剛坐下,石樓等人后腳就跟了上來,眾人嘰嘰喳喳,輕聲嘀咕個不停,我閉著眼睛,并不理睬。

  可是很不巧,一道芬芳馥郁的身影,驀然坐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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