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祥云如夢似幻,寰天靈獸啼叫紛飛,一望無際的昆侖懸浮黑海之上,猶如鎮(zhèn)壓鴻蒙亂世平衡的天秤。
跨坐在昆侖臺最高處琞君池玉樹上的無相,雙手撐在腦后,瞧著下方雷鳴電閃間,纏繞紅光的烏云急速飄來,連忙坐正了身姿,躍下玉樹,朝東祈門而去。
“燭照!你怎么回來了?”
遠遠便見燭照的身影,無相縱身而去,卻被燭照極為凝重的眼神給惡狠狠的甩了個閉門羹。
“燭照!你等等我,你怎么了?”
見燭照急速躲過自己的拉扯,無相直接以身擋在了燭照眼前,張開雙臂。
“讓開!”
“不讓!”
“讓開!”
“除非你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
“最后一次,讓開!”
“燭照,你...呃....”
燭照一把揪起無相的衣襟,‘轟動’一聲連拳帶力將無相砸入地面,俯視正十指緊抓著自己拳頭的無相。
“活夠了?”
“不是...你到底怎么了?”
這數(shù)十萬年來,他極少看到燭照這般怒火滔天,而能讓燭照這般,必然是重大無比的事情。
“東皇在哪里!”
“你先告訴我,我就告訴你”
燭照環(huán)視周身受無相召應飛來的滄龍劍圈,再看向滿容擔憂溢于言表的無相,數(shù)十萬年的情誼閃過,燭照松開鉗制著無相的手掌,站起身來。
“想知道,就隨我去找東皇!”
聞著燭照明顯平息了些許怒火的回應,無相立即爬起身來,唯恐燭照再次爆發(fā),急忙帶著燭照前往瓊極殿。
剛到殿門,無相還未給瓊極守殿仙官報備,已見燭照沖了進去,如此無視尊卑的形勢,嚇得無相丟下傻掉的仙官緊追到了殿內(nèi),還未站穩(wěn),便見燭照將手中幻化而出的畫卷,直接丟到了東皇天啟的桌案上,震碎了東皇最愛的千年寒玉巖。
“燭照!”
“這就是你讓我和無相下凡的真正目的?!”
兩陣怒吼齊鳴,差點碎裂了瓊極殿的屋檐。本欲發(fā)作的東皇天啟看到畫卷展開的瞬間,僵硬在了原地,畫卷上女子紫衣飄決,絕美出塵,笑靨間媚盡眾生。
“想不到,萬神之巔的東皇也會為了所謂的七情六欲,行如此卑鄙無恥之事!”
“放肆!”
“東皇!你敢說你不認識這畫中女子!你敢說你不是為了畫中女子!”燭照一步跨前,抬頭迎上眾神至尊的威嚴,目光銳如利刃,堅韌而清明:“你若擔憂魔界和狐族聯(lián)姻會危害天下蒼生,只要你說戰(zhàn)!臣就是灰飛煙滅,魂墜無間地獄,也一定會拿下!”
“燭照!你怎可如此想!”
“東皇,你要臣如何想?!”
“...”
見東皇天啟沉默,燭照心中怒火燒得更加旺盛,若非看到幻熒為青鬽所作的畫像,若非幻熒在寺廟的提醒,若非察覺到幻熒體內(nèi)的蠱情咒,燭照又怎會想起東皇瓊極殿內(nèi)所掛畫中女子就是青鬽!又怎會理解到情愛能恐怖到幻熒給自己下禁術(shù)蠱情咒!
“臣親眼所見,豈會有假,難不成臣沒有心,還沒有眼嗎!”
“好!好!好!”
著實氣得不輕的東皇瞬移至燭照身前,抬手間力馭千斤,眼看就要往燭照身上拍去,卻又半中被無相攔住。
“東皇!數(shù)十萬年了,你還不了解燭照的忠心嗎!”
無相喊出的話喚回東皇因為憤怒而蒙蔽的神識,掃過盯著自己的燭照,轉(zhuǎn)換了力道的手臂落在燭照肩上輕輕一拍。
“燭照,本皇承認畫中人確實是唯一入我眼簾的女子”覺察燭照赤眸突變深邃,東皇加重了話語道:“但本皇自入昆侖,摒棄七情六欲,不感極致七苦,所作一切皆是為了守護天地!”
“那請東皇告訴臣,這次到底是為了什么?”
“世間唯一一顆九轉(zhuǎn)金蓮的種子”
“呵呵”
燭照自嘲而笑,擺脫掉東皇的手掌,退了一步,想起幻熒跟自己說過的情,望向東皇。
“東皇,臣生于殺戮不懂什么是情,但有人告訴臣情欲至深,一念神魔,臣希望真如東皇所言,只是為了九轉(zhuǎn)金蓮的種子!”
燭照于東皇注視中重重跪下,雙手伏地,三叩首,致以神祗最崇高的敬意。
“東皇,鴻蒙初開臣首次睜開眼看到的便是你,自此隨你開天辟地,無論你會做什么,無論結(jié)局是什么,臣就算萬劫不復,也會誓死捍衛(wèi)你的尊嚴!”
“燭照...”
“東皇!臣與燭照亦然!”
東皇看著眼前跪成一排的兩人,怎會不知兩人與自己之間不可分割的情誼,那可是數(shù)十萬年并肩作戰(zhàn),同生共死換來的忠義。
若非那日魑魅世祖長胤夜闖東皇臺,他不會知道自己曾忍痛割舍的妻子就是這次派遣燭照和無相查詢之人。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數(shù)十萬年前他也曾有過一段曠世情緣,最終卻不得不為了眾生絕情斷愛,而今被無相和燭照發(fā)現(xiàn),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一言難盡。
“臣自會去悔生涯禁閉”說話間燭照起身朝殿外走去,到門庭時轉(zhuǎn)身看向東皇:“東皇,臣知昆侖法則,捍衛(wèi)天地秩序,然經(jīng)臣查看魔界與狐族并未有謀反之心,若只是為了九轉(zhuǎn)金蓮,還請東皇可以放過幻熒的性命?!?p> 燭照收回目光,望向瓊極殿外浩瀚煙云,幻熒身上有蠱情咒,若是東皇當真做了有違天道的事,遭受蠱情咒反噬的幻熒會是什么樣子,燭照心如明鏡,而可以救幻熒的只有東皇,燭照赤眸凜冽閃現(xiàn),雙手成拳,背對東皇道。
“當然,請東皇心安!若是臣發(fā)現(xiàn)魔界與狐族不詭,自會供上兩人的首級!”
“燭照,你等等我?。?!”
眼看燭照朝悔生涯而去,無相得了東皇首肯,跟隨而去。只余下東皇的瓊極殿內(nèi),回首間,那副案上展開的畫卷深深映入東皇眸中。
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無相也總算是了解了個大概,別說燭照了,若是自己知曉了,指不定也不會比燭照好到那里去。
被眾神奉若至尊的東皇,英明神武,端正自持,若真的只是為了一個女子,而要無端毀掉魔界和狐族,那豈不是天地間最無稽的笑談。
“燭照...或許東皇真的只是為了九轉(zhuǎn)金蓮的種子呢...”
燭照忍受著斷魂鞭數(shù)以計百次的抽打,并不打算理會站在身后的無相。
“燭照...你說句話好不好...”
無相不怕燭照翻天,不怕燭照轟地,就怕燭照沉默,因為如此你根本就不知道,她能做出何等驚天動地的創(chuàng)世之舉,眼看著斷魂鞭在燭照身上落下疊加重復的傷痕,根根鮮血淋淋,卻始終不言半字。
“或者...你吭一聲也行???!”
縱使無相已然說到這個地步,燭照仍是沉默,直到刑罰結(jié)束,燭照手臂揮動,幻化出紅衣掩蓋流血不止的鞭痕,起身走到無相身邊,不冷不熱。
“我管不了東皇,但我知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燭...”
完全不理會愣住的無相,燭照喚出火胤神鳳朝凡間而去,傷口間撕裂肉體的疼痛,也無法抹去此刻燭照內(nèi)心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