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舊區(qū)
當下兩邊巷子都沒有人,唯有花貓在劃拉腿掙扎……
算了,這么做不好……張君銘收住了想拔刀的心思,轉(zhuǎn)而看向花貓。
李重燈雖然不是個喜歡貓的人,他提溜著將花貓卷把卷把塞進懷里,在花貓的頭上拍了兩拍:“好好呆著!不要給我使壞。”
花貓生無可戀地趴在重燈手臂上,一雙水藍色眼睛看向巷口,一副呆狀。
“喵嗚~”
順著窄巷走出去,就是一片較場,較場旁一堵石墻,墻上盡是一些駭人的涂抹。
幾個黑衫男子便靠著墻竊竊私語,中間一名寸頭混混腿抵在墻上,指尖夾煙,見巷口有人出來,忙站直了身,喊道:“這較場不開了,要打架到別地方去?!?p> 看著過來的兩人也不像是要打架的,一時間,黑衫混混們紛紛把目光投在了兩人身上。
一動不動。
曾經(jīng)每逢日落,較場就是窄巷最熱鬧的地方。
爆發(fā)矛盾的混混幫派喜歡上較場“解決問題”,有時候是一對一互毆,有時候則是一對多。
呼喊,嘶吼,血和汗水刺激臺下看客神經(jīng),壓賭成了常事。
較場很公平,打贏留下,打輸走人,打殘自負,就是不能把人當場打死——除非深仇大恨,不要命也無妨。
如果張君銘沒有記錯的話,就在寸頭背后那面墻上還有一個挑戰(zhàn)榜單。
上面記錄著較場個人單挑的最高紀錄。
托李重燈的“?!?,張君銘曾不下三次高居榜單榜首。
這可不是什么光榮的事。
寸頭男子見張君銘走來,下意識地往旁邊避讓,眼神處于警惕狀態(tài)。
從窄巷出來的人,都不好惹。
“真是懷念啊,居然還能看到我們的名字?!崩钪責舨亮瞬翂γ娴幕遥[約還能看見上面的鬼頭涂鴉。
當年他可是隨手抄起木棍就夠膽上去跟一伙人硬碰硬的,別說是一打二!就是一打三!一打四……
當然,一打五就不行了。
所以有無數(shù)次,李重燈最后都是吊著一口氣等隊長過來給他收場。
為此,重燈挨了不少罵。
但明燈自認為自己沒有做錯,強者欺負弱者,他就不能沖上去欺負強者了?
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李重燈一手撐在墻上,嘆上一口氣:“當年可真熱血啊,嘖嘖!可惜,現(xiàn)在老了……”
如果再來一次,重燈肯定就沒這膽量往前沖,畢竟他現(xiàn)在知道了——
拿木棍,是真的削不過人家拿大刀的。
幾個黑衫混混聽見李重燈的感嘆,不禁面面相覷:“不到二十的年紀就扶墻說自己老了,那他們這群三十多歲的又是什么?”
在榜單前停了好久的張君銘,收回了目光,他道:“走吧。”
窄巷沒有可住的地方,但不代表他們找不到住處。
畢竟,當年好歹也是在這里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兩人對這里很熟悉。
穿過了較場,再往一段路就是“城區(qū)”。
城區(qū)房子曾經(jīng)有地界劃分,一側(cè)住著富人,一側(cè)住著窮人,中間起一道帶刺電網(wǎng),防止兩區(qū)的玩家互通來往。
房子外觀沒什么不同,都是鐵閘門,三層寬樓,偶見墻面有部分華麗裝飾。
百年前,他們沒有地方住時,就徘徊在電網(wǎng)兩側(cè),時而翻到窮人區(qū)暫住一晚,時而翻到富人區(qū)蹭一夜,總能碰見好心的玩家愿意收留他們。
“這地方是不是好久都沒有人來了啊?!?p> 李重燈踹了踹破舊的鐵閘門,塵土立馬順著閘門縫隙揚出,哐哐聲響在寂靜的城區(qū)回蕩。
看不到人。
這里的寬樓自從他們走后似乎就沒有人來住過。
電網(wǎng)欄現(xiàn)在已經(jīng)消失了,只在原來地方留下一道黑黑的長印子。
但愿里面的東西還能用。
李重燈在心里抱了那么一絲絲希望。
這時,從對樓的窗戶探出一個蒼老的身影來,他顫悠悠取出裂了一道縫的老花眼鏡,瞇著眼透過鏡片打量。
“你們不用敲門了……快走吧……”
蒼老的聲音勸道。
李重燈抬頭,懷中的貓也抬頭。
重燈心里納悶:“這誰?。俊?p> “這里是流浪狗的地盤……”老頭仍努力地一字一句說清楚。
流浪狗,又名“被魔方拋棄的野狗”,是魔方游戲中,除人偶、玩家以外的第三種特殊身份,是游戲的邊緣人。
這種身份特殊在:玩家自愿選擇解除游戲契約,永遠放棄卡牌權(quán)利,不進輪次,不出輪次,以此換取一個保全自己的技能。
流浪狗多數(shù)來自失去初始底牌的玩家。
前面說了,無論集齊多少卡牌,只要初始底牌失去,則數(shù)據(jù)清零,需要等上數(shù)年才有機會重新派發(fā)。
流浪狗無法參與游戲,失去卡牌的玩家也無法參與游戲。但只有真正解除游戲契約的才能被稱為流浪狗。
失去卡牌的玩家則什么都不是,只能被稱為失敗者。
失敗者有機會重來,而流浪狗則一輩子留在這里。
百年來,自愿成為流浪狗的玩家不在少數(shù)。
畢竟,人們永遠無法知道流浪狗身上帶的“保命技能”是什么,很有可能你這一秒把人殺了,人家下一秒能帶走你。
所以。
失敗者可欺,流浪狗不可欺,這是魔方玩家的共識。
但偏偏,李重燈沒有聽見,回過身對著閘門又是一腳。
很快,路口傳來了一陣凌亂腳步,與腳步聲混在一起的,還有金屬敲擊聲。
張君銘開始意識不對,攔住李重燈:“別踹,有人來了?!?p> “叮鈴~”
掛在脖子上的金屬牌隨著來人的急促步伐不?;蝿?。
流浪狗大多有一個身份牌,明晃晃地掛在胸口,每當集體行事時,為首的就會向?qū)Ψ搅脸龅跖?,彰顯他們的身份。
似乎,擁有吊牌是一件很光榮的事。
只是今天,張君銘覺著吊牌上一晃而過的圖案有些眼熟。
李重燈見人來,大咧咧迎了上去:“抱歉抱歉,我們剛從一輪游戲升上來,沒地方去,借個地方住一晚唄?!?p> 為首的看了看李重燈,又看了看后面的張君銘。
“不行?!?p> “為什么不行?”李重燈偷偷伸出一根手指:“就一晚,絕對,跟你保證你明天回來東西是完好的?!?p> 為首的看了一眼被踢壞的大門。
“就是不行。你們到別的地方去過夜吧,再不走我們就趕人了。”
“你!大爺?shù)摹?p> 依李重燈的性子,多半是要看看哪里有木棍方便抄在手里了。
懷中的貓被嚇著了,蹬了蹬腿,委屈:“喵嗚~”
見重燈抱不住它,縱身一躍,落到地上,沖著另一方向奔去。
“喂!”
張君銘見花貓朝自己奔來,伸手一抄,重新抱在懷里。
花貓繼續(xù)踢蹬爪子,似乎很不喜歡這個地方。
張君銘看了看為首的壯漢,又看看了看李重燈。
流浪狗從來沒有如此執(zhí)著到不惜與玩家發(fā)生沖突,心想不對。
萬一鬧起來,憑重燈的性子怕是收拾不來。
為此,張君銘覺得頗為頭疼。
“重燈,我們另找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