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黛聽罷隨即起身,正欲把那副畫扯下來。
卻還未見著人,聲音倒是從門外先傳了進來:“姑娘手下留情?!?p> 說話者聲音很不高不低,不疾不徐。
洄蘭向門外看去,只見一個白衣男子踱步進來,面上掛著一絲溫潤的笑。洄蘭皺了皺眉,又見他的身后還跟著一人,正是她們今天找了很久的江尋。
“哼?!变m松開了管家,閃身上前把江尋扯到了自己身后,仔細打量了一番。
“你可有事?”
只見江尋神色如常,并無異樣,慢慢搖了搖頭。
“實在抱歉,未告知二位就將他接了過來,引得兩位姑娘擔(dān)心了?!卑坠忪V朝著洄蘭和水黛拱手,微微低著頭,看不清是真情還是假意,也算是給了個解釋。
“白公子著實過分了些,無緣無故的帶走我們小輩,還望白公子給個說法才好。”縱是平日里水黛再如何長袖善舞,笑臉迎人。但是此刻不明不白帶走江尋,又不痛快出面,還是最后準(zhǔn)備把畫撕了,這才把人給逼了出來。
就算是個好脾氣也是會惱的,又何況她水黛了。
白光霽笑呵呵的迎面過來,面上沒有一絲驚恐,必定是有備而來。只見他給管家遞了一個眼神,示意管家先退下。
“我不過就是找江尋聊了幾句罷了,并沒有別的什么心思?!卑坠忪V對著水黛解釋。
隨后又看了面若冰霜的洄蘭一眼,頓了頓:“實在是因為我下了帖子,請不來洄蘭姑娘,只有把她在乎的人請來試試咯,沒想到這法子還真奏效。”
感情是把鍋又甩到了洄蘭自己跟前了。
饒是這白光霽說的再真誠,再無辜。洄蘭仍覺得他怪得很,臉上掛著的笑容,也假得很。
“你先和我回去?!变m不搭理白光霽,朝著江尋輕聲道。
她準(zhǔn)備先將江尋送回去,問問這之中究竟都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何這江尋會和白光霽走。
把剩下的事情交給水黛收尾,她也放心。
至于在暗處施法的那只妖,她總會找個時間來會會她的。
聽洄蘭要走,白光霽上前攔住,對著洄蘭道:“洄蘭姑娘可否記得那天在茶樓里,我說過的話?!?p> 他說的話?
“你想說什么?”洄蘭淡淡道,懶得再兜圈子。
“我曾問過看守江尋牢房的人,卻發(fā)現(xiàn)了一件奇事?!卑坠忪V饒有意思道,一邊看著洄蘭的反應(yīng)。但是這洄蘭的表情淡淡,他實在是觀察不出來什么。
洄蘭不做聲,水黛也不予開口,只看他葫蘆里到底買的什么藥。
白光霽沉沉一笑:“這牢頭說,第二天接到放人的公文,邪門得狠,這江尋小友竟是在牢里憑空消失了。牢頭懷疑說是妖邪所為......”
洄蘭覺得身后的江尋動了動,頗為有些激動,揚聲道:“胡說!是我自己逃跑的。我剛剛就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沒有什么妖邪。那天牢頭醉得厲害,是我自己偷的鑰匙。”
原來如此,這白光霽竟是打的這種算盤。找來江尋是想從他身上套出話來,而江尋倒是沒有辜負她的期望,把她的底給兜干凈。
“呵呵,這小孩子就是喜歡撒謊。洄蘭姑娘那天是你救了他吧?”白光霽灼灼的視線盯著洄蘭,像是要在她臉上盯出個窟窿來。
“嗤。”水黛往身后椅子上一躺,越看白光霽月討厭,自己當(dāng)時是為何瞎了眼,竟覺得他好。
“人是我救的,白公子是有意見嗎?”水黛語氣十分不敬。
不過這白光霽也不惱,沒有去接水黛找茬的話,仍是不肯放過洄蘭:“洄蘭姑娘是妖嗎?”
“胡說!”江尋擲地有聲的看著白光霽,如同一只豎起毛發(fā)的小狼。
洄蘭見此神色卻是緩了幾分,輕輕拍了拍江尋挺得筆直的背。江尋動了動,身上鋒利的棱角緩和了幾分。
“那日你問我是否相信這世上有妖,你家里不就有一只嗎?”洄蘭好整以暇的看著白光霽,語氣中無不帶點調(diào)侃的味道。
這白光霽從另外一種意義上講,也算是一個執(zhí)著又聰明的人了。不過也算是得了洄蘭一個隱晦的回答,她知道有妖,她相信有妖。
江尋慌張驚愕的看著洄蘭,水黛倒是來了勁,面上帶了些興奮。
倒是白光霽的神色極其認(rèn)真,語氣中不乏恭敬,微微彎下了腰,這是身份尊貴的城主之子做的最大程度的退步:“求洄蘭姑娘救一個人?!?p> 原來如此啊,這白光霽如此千方百計,先是試探后是下帖,最后還直接把江尋帶來,竟然只為了讓她救一個人。
“我憑什么幫你救?”若是之前他便求她,多些真誠,少些目的心機,她或許還會同意幫忙。不過現(xiàn)在,他此舉已經(jīng)惹得她有些不愉快了。
白光霽眸子閃了閃:“就憑她是你的熟人?!?p> 這個回答倒是讓洄蘭頗為意外,因為她并沒有多少熟人。
“江尋,你和水黛先回去?!变m對著江尋囑咐,卻只見江尋死死抓著自己的衣袖,一個勁的搖頭。
洄蘭見狀心里有些暖意,卻還是扯出了自己的衣袖:“放心,我很厲害的?!?p> 這話她來天牢里救自己的時候,也曾說過,然后果然就把自己救了出去,還給了自己一個溫暖的家。也正是因為這個家太溫暖了,他并不想他們之中的哪一個人受到傷害,尤其是她。
水黛也躋身過來,低著身子問道:“洄蘭,能不能搞定啊,我在的話還能幫襯幫襯?!?p> “沒問題,帶他先回去?!变m看了他倆一眼,這擔(dān)憂的神情,倒是頗為同步。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洄蘭含笑的表情轉(zhuǎn)瞬即逝,看著白光霽:“你最好不要騙我?!?p> 否則她有很多法子能讓一個人無聲無息的悄悄在世上消失。
感受到洄蘭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凌厲氣息,白光霽有些后怕,幸虧方才自己并沒有利用江尋去威脅她,否則不知現(xiàn)在又是一副怎么的景象。
“你和我來?!卑坠忪V穩(wěn)了穩(wěn)自己的心神,又恢復(fù)了往日溫謙之態(tài),引著洄蘭走向內(nèi)院。
只見一處種滿奇花異草的內(nèi)院,遠遠就聞見芳香四溢。屋外粗壯的槐樹上搭著一個秋千,周圍立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圍欄。此處的陳設(shè)同外院和廳堂內(nèi)的皆是不同,像是多了幾分......柔和,似是女子的居所。
白光霽輕輕推開闔著的門,帶著洄蘭進去后又輕輕闔上,小心翼翼的不放進半點涼風(fēng)來。
進了屋子只見面前橫著長長的簾幔,內(nèi)間依稀看見坐著一個女子的身影。
“洄蘭你來了。”
是一個讓她有些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