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歌說完后只輕輕嘆了一口氣,剛想感慨一下自己編故事的能力是越來越好了,誰知跟前的人一把將她摟在懷里,力道之大,道:“沒事的,過去了,以后,哥哥會在的?!?p> “……”韶歌眨了眨眼,卻發(fā)現(xiàn)那人將她抱的更緊了,她仔細聽見那人說話的聲音有絲顫抖。
她剛剛有說什么嗎?
怎么將這人嚇成了這樣。
她配合著拍了下言昭的背緩緩道:“走吧,我們回去,不然那家伙在破屋等急了。”
“好”
轉了一圈回去后,一進破屋就見到撫流拿著幾只竹竿,聽到他們回來后也一臉嫌棄的瞅了他們一眼,忙活著手中的動作,“喲,你們還知道回來了?!?p> 說著撫流向外面看了一眼,“雨都快停了?!?p> 韶歌笑瞇瞇的走進他,拿起那些竹竿左瞧瞧右瞧瞧道:“這是什么玩意?你在做什么?”
撫流略微嫌棄的道:“你懂什么?你個連筷子都不會用的家伙,知道這怎么拿嗎?嘿,你不知道?!?p> 韶歌揚著下巴道:“就算我是不會拿筷子那玩意兒,這又關你什么事?況且,不會拿那玩意就不代表不會使用這玩意,要分得清楚,不是嗎?”
“是嗎?”撫流又道:“既然這樣,你倒是給我使用這個東西???”
“你也沒告訴我怎么用啊。”
言昭看了一眼竹竿,桃花眼半勾著道:“你做這個干嘛?”
撫流道:“釣魚啊?!?p> “釣魚?”
“釣魚干嘛?”
撫流抬頭道:“賺錢啊。不然怎么去芣苢,真的要靠我飛著帶你倆去嗎?做夢呢?”
言昭微微仰頭,露出男子性感的喉結,他思索了下,片刻后,還是想著暫且先不告訴撫流韶歌是妖的事情。
也幫著隱瞞了韶歌會使用靈力的事情。
“若做夢你能帶我們去的話,也未嘗不是不可?!毖哉褤P眉道。
“……”撫流先是想了想后,嚴肅認真又道:“我得帶你去,也在帶你去?!?p> 言昭愣了愣,這說的是什么玩意?
“不過,我今日倒見了一件怪事?!?p> “什么怪事?”
說到這個撫流正襟危坐,嚴肅道:“今日我去采集竹竿時,曾在湖邊看到一尸體。”
“尸體?”
“對,尸體。”
韶歌抿抿唇歪了歪頭道:“尸體有什么好奇怪的。”
撫流想了想認真道:“有,只是我奇怪的是,這個死尸是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小男孩?!?p> 幾位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自然不會稀奇見到尸體。不過撫流所說的這個尸體確實有些怪。男孩蜷縮在一起,像是遭了什么難以忍受的折磨致死,臉部已經潰爛,整個身上浮起了一些水泡,簡直是慘不忍睹。
撫流湊近男孩,卻在這一念之間聞到了一股別的氣味。
“什么氣味?”
撫流歪頭道:“有絲難聞,但很好認,他的身上有魔的痕跡?!?p> “魔?”
“是,是魔?!?p> 魔是六界之中最為殘忍的一族。他們在魔界無惡不作,亂成一團,可偏偏魔界并不安生。六大魔王各自在魔界劃了地界,共同管理魔界??蛇€是有一些魔跑到了人界為非作歹。
相比起妖來說,魔更加令人憎惡。
“你的意思是這個孩子是被……魔折磨死的?”言昭低著頭一些發(fā)梢落了下來遮住了眉目。
“是”
“所以呢?”韶歌突然出聲,懶懶散散的伸了個懶腰。
撫流眨了眨眼道:“什么所以?”
“你告訴我們這個事情是想要干什么?”
撫流抿唇,想了想道:“你們難道沒有覺得那個孩子很可憐嗎?我們不是應該幫幫他嗎?”
韶歌抬起頭來直視著撫流,嗓音微輕道:“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我們要對每一個人施以善心的話,我們也一定做不到。是該幫,可我們怎么幫?幫得了嗎?”
“有很多事情,是你想做卻又做不成的?!?p> 聽了這番話,幾人都沉默了下來。
韶歌垂眸深思,而言昭斜靠著墻,整個人完全一副松懈狀態(tài)。他側了臉,看著韶歌的眸深邃而漆黑,細長的桃花眼里有著一些深思。
“可是,我們明明是有能力的,不是嗎?”撫流看向了韶歌,靜靜凝望著她,眼神平淡。
韶歌平靜的出聲道:“怎么幫?他的尸體飄在水里許久,就算你要查個什么,你打算去哪里查?他的父母都沒有來找他,來為他報仇,需要你在這里多管閑事?”
撫流抬眸緩緩道:“或許,他的父母沒有為他報仇,就是因為找了很久,沒有找到他。”
韶歌定了撫流許久,看著他的眼睛,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這個孩子身上永遠散發(fā)著一股善意,對這個世界的善意。想要努力的,用他的善良來包容這個世界。撫流的身上有著許多秘密,深深藏于心底。她佩服的是,能在這諸多惡意中還守著自己的本心,永遠善良。
韶歌抬眸看向言昭,眼眸瀲滟。男子表情依舊,面容好看,看她看了過來只是沖她笑笑。
言昭出聲看向撫流輕聲道:“你想救他,對嗎?”
撫流沉默一會兒低低恩了一聲,解釋道:“我想讓他有個歸宿地,死了后,也能夠魂魄安息。”
言昭走過去輕聲道:“想法是好,我們確實也能夠幫?!爆F(xiàn)在的言昭自然又不是失憶之前的他了,若是是那時的他,定然懶懶散散的站在一邊看撫流說,也不會過來安慰他。
現(xiàn)在的言昭從某一方面來說丟失了以前的記憶,那么他便是重新開始體味人生。沒有那些痛苦的記憶,沒有那些悲傷的過去,只有現(xiàn)在完完整整的自己,用完完整整沒有任何記憶的他,來體會人生的千姿百態(tài),各種情緒。
片刻后,撫流又覺得這幅樣子有點煽情,他連忙拿出扇子一拍手道:“那什么,既然這樣,就沒有意見了是吧?”他特意用扇子指了指韶歌的方向,努努嘴道:“妖女你也沒有是吧?”
韶歌先是看了一眼言昭,片刻后,點了頭。
“好,那么,我們現(xiàn)在……”撫流頓了頓看向韶歌似乎在等她回答,只見那女子輕嘆了一聲隨后聳聳肩。
“走吧,多管閑事的兩位少爺?”韶歌揚著下巴輕松的說了一句,卻見言昭追了上來,走到了她的身邊。
“是多管閑事沒錯,可我看,你也有那個意思。”他的語氣慵懶聲音低沉有些好聽,“你那樣說撫流,可我總感覺,你是有些含沙射影的意思。”
韶歌垂眸緘默不言。
是啊,她又何嘗不是在說自己呢。曾幾何時,她不也是這個樣子嗎?認為自己很厲害,甚至能救得了所有人??勺詈螅慕Y局又是什么?
“那你的意思呢?”
“我?”言昭揚了揚眉,“或許會救吧?!?p> 他又深思一下,反問韶歌道:“若是以前的我,你覺得,我會不會救?!?p> 韶歌輕笑了一下,又想到眼前人那副懶散的模樣,她道:“不會?!?p> “為什么?”
為什么?能有為什么?大抵是因為,見慣了吧。
韶歌沒有回答,言昭挑著眉想了想道:“或許,不會。也或許,會?!?p> “為何?”
言昭勾著桃花眼笑著道:“現(xiàn)在的我,沒有任何記憶???,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內心依然毫無任何情緒?;蛘邅碚f,我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善意,所以,他們于我來說,沒有任何分別?!?p> “若是有了記憶,那么,我可能會做到完全漠視?!?p> 他走了兩步,桃花眼勾著看向天空。雨過天晴,仍有一層云緩緩漂浮在上邊。他笑的云淡風輕:“我從來不認為我是一個好人?,F(xiàn)在看來,我確實不是個好人?!?p> 韶歌笑容戲謔,道:“可你是妖?!?p> 聽了這話,言昭轉身,笑的好看。
“沒錯,是妖?!彼[了瞇眼,“本性如此,生性也如此?!?p> 韶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眸子深思。
是嗎?
本性如此?生性也如此?
幾人走了好一會,未進月下城,便又到了一處廟宇。這廟宇建的著實是好,遠遠望去,金碧輝煌。廟外邊,有著一處高高大大的樹,樹上掛了許多紅燦燦福袋。
撫流扇了扇扇子,略微嫌棄道:“這世間凡人的品味是越來越俗氣了,將好端端一廟宇蓋的這么豪華,著實不符合這廟宇清貧的作風。奢華,實在奢華?!?p> “你這毛頭小子知道個什么哩。”右邊緩緩走過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伯。
撫流被老伯說了也不惱,挑著眉笑瞇瞇道:“那煩請老伯指教?!?p> 老伯咳了咳這才道:“指教談不上,只不過這月下城的人們都會知道??磶孜坏臉幼?,是從外地來的吧?!?p> 韶歌點點頭也上前笑瞇瞇道:“是,我們是從帝都來的?!?p> 老伯這才恍然大悟一聲開始道:“從前啊,這里也不叫月下城。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殘破村子而已……”
從老伯講述中,韶歌得知,原來,月下城在以前也不過是一個小破村莊,村民們都在安分守己過好自己的日子,雖然有些爭紛,但無傷大雅。直到有一天,這個地方出現(xiàn)了很多鬼怪作亂,殘害村民,擾亂百姓。就當百姓苦不堪言的時候,有一位天神出現(xiàn)了。
他收服了那些鬼怪,將那些鬼怪鎮(zhèn)壓在了月下城之下,這樣一來,小破村便平安無事了。這位天神也是個臉皮厚的,收服鬼怪后,便帶著他那位副將一起在小破村住下了。正好當時各地都有鎮(zhèn)亂,而小破村剛好有天神保護,這一消息傳出,又有許多人慕名前來,尋求天神保護。
天神百無聊賴,又想出一個辦法,在鎮(zhèn)壓鬼怪的地方上蓋一座城,用百姓的陽氣鎮(zhèn)壓著這些鬼怪,這樣這些鬼怪就不敢為非作歹了,于是他又順便為這座城取了名字——月下城。
后來啊,人們便為這個天神建了一座廟。
“那這位天神倒真是一個好人咯。”撫流道。
那老伯白他一眼,哼了一聲道:“都是神了,又怎會不是好人呢?只要是神,都會庇佑我們這些世人的?!闭f完他便拄著拐杖向著廟中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