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沉默的凌霜,高遠到了嘴邊的狠話終究是沒舍得出口。
若是以前的小丫頭,高遠也許舍了就舍了。既然對方不愿意,自然是一別兩寬,自己也省的牽掛。
可是面前的女孩兒讓他有種一遇誤終身之感。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將她放下。怕只怕一輩子都忘不掉。可是小丫頭又如此決絕,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凌霜猶豫了很久,才緩緩抬頭:“你娶我是因為什么?皇上口諭嗎?還是你……”
“阿凌!咱不討論這個問題好不好?如果你覺得我哪里做得不好,直說便是。我高遠自認為還不至于配不上你,難道你心中另有其人?”
說到此處,高遠突然啞了嗓音,那是他心中的結(jié)。如果小丫頭心中真的有了別人,他該怎么辦?
他眼中的慌亂更是讓凌霜心中揪痛:他在害怕什么?害怕他的花花姑娘嗎?
“如果這世上有一個花花還有一個凌霜,長得一模一樣,你選誰?”凌霜試探地問出口,一雙大而澄澈的杏眼緊緊盯著高遠。
簡單而溫和的一句話卻如晴天霹靂,高遠身形一抖,踉蹌了幾步撞到了身后的墻上。他努力控制著發(fā)軟的身體,顫抖地抬手指向凌霜:“你……你……你說什么?你不是花花?”
“我……”
凌霜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他反應(yīng)太激烈了,大大超出了凌霜的意料。凌霜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說下去。
“我是說如果。如果真的有兩個人,就像孿生姐妹……”凌霜頓了一下,“你選哪個?”
話一出口凌霜就后悔了,憑什么是他選,自己還沒說同意呢。
“你……你果然不是她。她在哪兒?你把她怎么樣了?”高遠指著凌霜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雖是嚴冬臘月,江南的冬天卻算不上多冷,可此刻凌霜的心卻徹底墜入寒潭。她甚至后悔自己突然沖動問了這樣的問題。
面前的高遠慌亂驚懼,眼中的紅絲明顯,他在想什么?是誤會她害死了他的花花嗎?
一想到有此可能,凌霜也紅了眼眶。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喜歡的是那只貓。
高遠哪里知道凌霜所想,他現(xiàn)在心中波濤翻滾。面前的少女雖然和花花一模一樣的容貌,但氣質(zhì)可是甩花花幾座城池。
花花只能說是漂亮,性格更是帶著幾分憨直,而面前的凌霜如一朵高嶺之花,美艷卻讓人心生敬畏,不敢輕易靠近。她圣潔高貴,氣質(zhì)超人然如九天仙子,非常人可以匹配。
這樣的女子,讓高遠真的有幾分自卑。
喜歡嗎?自然是喜歡。可是花花呢?那個恨不得一刻都不離開他的小丫頭在哪兒?她還好嗎?
面前少女雖好,卻讓他有一種高攀了的錯覺。他現(xiàn)在擔心花花的安危了。
好一陣沉默之后,高遠扶墻站穩(wěn):“她在哪兒?你帶我去接她。她心思單純,獨自一人在外面會有危險。”
高遠態(tài)度堅決,不是請求而是肯定的語氣。
凌霜被他這一問氣笑了,只是笑容不達眼底:“如果我說你認識的花花已經(jīng)不在了,你信嗎?”
高遠一個箭步?jīng)_到凌霜面前,一把抓住凌霜顫抖的肩膀:“你殺了她?為什么?她那么善良,她眼中從來沒有壞人!”
顯然高遠很激動,他手上用了力。凌霜覺得搖動自己雙肩的不是雙手,而是鐵鉗。
凌霜的肩膀被他捏的很痛,卻遠遠比不過心中的痛。
苦澀的淚在凌霜眼中打轉(zhuǎn):他果然愛的是花花,自己這個真正的人居然敵不過一只貓的靈魂。竟然滑稽地輸給了一只貓!
凌霜咬牙憋著淚,她是不可能把自己的身體再借給花花了。哪怕她再愛面前的男子,也不可能舍了自己做人的資格,讓給一只貓來成全他。
莫說能不能再互換,就是能她也不愿意。
“我沒有傷害任何人,你愛的花花不會再回來了;你的小東西也不可能再回來了,她對你很失望。”凌霜拼命掙脫開高遠的束縛,快速往門外走。
高遠微怔,不過很快反應(yīng)過來。他快速轉(zhuǎn)身:“站住!把話說清楚?!?p> “我說了我沒殺它,它現(xiàn)在應(yīng)該過得很好,你也不可能再找到它了。信不信由你。”凌霜強忍著不讓眼淚奪眶而出。這個男人的眼中、心中全是花花,自己千辛萬苦找回來是不是大錯特錯了?
可是花花似乎也厭倦了繼續(xù)替她做人吧!否則怎會選擇了回到自己的身體!
它的三虎哥哥已經(jīng)等了它整整一年,它也沒有耐心繼續(xù)等下去了吧!畢竟一只貓的生命相對人來說是短暫的。
可惜當年它為了避禍強行盜走了她的身體,現(xiàn)在再換回來很多事情卻都不一樣了。
這個花花不僅竊取了一年她的身體,似乎還偷走了高遠的心。
如今好不容易靈魂歸位,凌霜和花花都應(yīng)該皆大歡喜才對。
至于高遠的意愿,很多事由不得他。哪怕她再喜歡他,也不愿把自己做人的權(quán)利讓給他愛的那只叫花花的貓。
他愛花花,就讓他自己去尋吧,反正她不想再把身體借給誰了。一年為貓的生活已經(jīng)讓她吃了太多苦頭。
向來有潔癖的她實在接受不了一只貓的生活方式。
凌霜不敢回頭,她怕看到高遠失望悲傷的眼神。
再不想繼續(xù)停留,更不想過多解釋,凌霜飛快沖出了房門。
高遠哪里肯依,這要是讓她離開,怕是再難尋覓。
顧不上多想,高遠飛身追了出去。凌霜動作再快畢竟快不過自幼苦練輕功的高遠,還沒跑到二門就已經(jīng)被高遠一把摟住:“別鬧了,有事我們回屋慢慢說?!?p> 他的語氣緩和了下來,雖然很想知道真相,也很擔心花花和小東西的安危,但面前的女孩兒卻是更加不同的,更讓他不舍。
二人正拉扯著,院門處突然閃進來一個身影。
凌霜一驚:小皇帝?
這家伙不是已經(jīng)回京了嗎?怎么會又出現(xiàn)在這里?
拼命掙扎的凌霜一時忘了反應(yīng),同樣僵住的還有高遠。
司馬曜臉上洋溢著興奮,見二人在院子里摟抱成一團,頓時大喜。他一路小跑著來到近前:“你們可按照朕的旨意成親了?這是忙著造人嗎?哈哈哈……”
這個口無遮攔,放浪不羈的小皇帝還是一點兒沒變。
司馬曜背著手貼了過來,高遠摟著凌霜的手不敢松,卻又覺得應(yīng)該給小皇帝施禮。
高遠尷尬地看著那張俊臉一點點靠近,有些欲言又止。這家伙居然在宮外自稱“朕”,是不是該參拜?可是現(xiàn)在在這環(huán)境,一旦他身份暴露,后果不堪設(shè)想。
凌霜趁機掙脫開高遠的束縛,小手直接戳到了小皇帝的腦門上:“膽子越來越肥了,今天帶了幾個護衛(wèi)過來?”
凌霜的手還沒來得及撤離,一個黑影已經(jīng)到了凌霜身側(cè),鐵鉗般的大手遏住了凌霜的咽喉。
這人是鬼嗎?鬼都沒他動作快吧?凌霜忘記了害怕,只剩下了吃驚。
“爺,她犯上,請爺示下!”這鬼影聲音渾厚,雖然故意壓抑著,卻仍透著強勁的內(nèi)力。
小皇帝笑得眉眼彎彎,抬手摸了摸被凌霜戳中的額頭:“小野貓野性難改,還是這般兇悍。罷了,六爺今天心情好,不與你計較?!?p> 說著他抬了抬手,凌霜都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臉,那黑影已消失不見。
真是比鬼都快啊!凌霜趕緊用目光四處搜尋,可惜只有隱隱作痛的玉頸提醒她,剛才那鬼影確實存在過。
“別找了,你找不到他的。他可不是十九那憨貨,哈哈哈……”小皇帝居然伸手搬過了凌霜的腦袋,逼著她與他對視,“你的貓回來了嗎?朕想死它了!”
呃!這人是為了這個才又溜出來的?
凌霜嚇出一身雞皮疙瘩,這下似乎更加棘手了。一個高遠夠讓她頭疼的了,這個難纏的小皇帝還來湊熱鬧。
“你這一會兒六爺,一會兒朕的,就不怕被壞人惦記上這顆生瓜蛋子?”凌霜忍不住報粗詞,抬起手又想戳他腦袋,但另一只手還搭在自己微紅的脖頸上,終究沒勇氣落下來。
司馬曜當然看出了凌霜的猶豫,嘴角噙笑。這家伙基因好,生得白凈俊俏。他高深莫測地一笑,竟讓凌霜眼前一花。
這小子也多虧身份尊貴,一般女子沒機會見到,否則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妙齡少女丟了芳心呢!
凌霜心中腹誹,有那么一瞬間她甚至覺得他比高遠還好看。
這個念頭讓凌霜心中一凜:高遠為什么也那么好看?他們倆似乎還……凌霜嚇得捂住了嘴巴,瞪大的星眸閃閃發(fā)亮。
“小傻妞又犯花癡了,高遠,你看看你夫人的傻樣兒,哈哈哈……”小皇帝可不知道面前的女孩換了芯子。
他以為凌霜的膽大妄為是因為本來就沒什么心眼兒,哪里知道凌霜是與他太熟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