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若塵只好以不變應(yīng)萬變,希望疫情能有所好轉(zhuǎn),卻不料愈演愈烈,終是走到了這種兩難的地步……
“如今青州城生死攸關(guān),還望明谷主能先放下兒女私情,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譚嘯雪也實在不愿意提出這種棒打鴛鴦的要求,尤其是親眼見過,心知肚明這位凌姑娘對于明若塵來說是多么放不下的人……
“你不用擔(dān)心我,我保證一定老老實實待在屋里,哪兒都不去,也不會偷吃油膩的東西……”壽山知道若塵的難處,豎起三根手指發(fā)誓,“只不過,你自己也要千萬小心啊……我等你回來……”
若塵沉默許久,無奈之下也只好如此。
“如此,我便將霜月托付給城主大人了……”
“多謝明谷主大義相助……你放心,賤內(nèi)會親自負(fù)責(zé)凌姑娘的飲食起居,定保凌姑娘萬無一失……”見若塵同意,譚嘯雪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于是壽山就收拾了行囊,被譚夫人接到內(nèi)院親自照料了。
若塵臨行前,拉著她到一旁,似有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
自明鏡谷竹林初見,兩人相識相伴至今,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去許多年,還是第一次,分開那么久,甚至不知道要分別多少時日才能重逢,一時竟有些戀戀不舍。
壽山也知道他放不下自己,壽山又何嘗情愿跟他分離呢……
見四下無人,壽山也大起膽子來,環(huán)手一個熊抱上去摟住了若塵的腰,若塵一愣隨即也緊緊回抱住了她。
當(dāng)你用力去擁抱一個人,而那一個人也緊緊地回抱你,千言萬語都寂滅了……
“等我回來……”若塵最終還是放開了壽山,牽著她的手一路走進(jìn)了內(nèi)院,全然不顧周圍來來往往的下人投來怪異的眼光。
“嗯……”有時候,壽山會有一種自己多了個爹的錯覺,知道若塵對她放不下也丟不開,還天天管她忌口,連她自己親爹在世的時候都沒對她的身體這么上心過。
前段日子收到六皇子的回信,答應(yīng)小五可以遲些時日再回去,得了六皇子首肯,小五第二天就跟著月華曄歡樂地跑路了……
當(dāng)時壽山還非常擔(dān)憂,后悔沒有找個借口把小五留在青州,現(xiàn)在反而很慶幸小五去了草原上,那里沒有疫情,相對于現(xiàn)時的青州城來說,實在安全太多。
壽山帶著竹露搬進(jìn)了內(nèi)院住下,小五不在,楊小姐遠(yuǎn)嫁,譚嘯雪又只娶了譚夫人這一個老婆,沒有亂七八糟的妾室。譚夫人生了三個兒子,沒有女兒,因此偌大的城主府內(nèi)院里面,就只住了譚夫人和壽山兩個女人,并著一堆丫鬟婆子……
難怪小五那時候被拘得難受,壽山在內(nèi)院待了兩三天,感覺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譚夫人時常來找她說話聊天,甚至還要抓著屋里的大丫鬟細(xì)細(xì)問了壽山的飲食起居是否妥當(dāng),見壽山無聊,又好心約她聽?wèi)蚶C花……
壽山雖然是個貨真價實的姑娘,奈何自小被當(dāng)成男孩子養(yǎng)大,你讓她畫個畫寫幅字騎個馬射個箭啥的,她都沒問題,讓她聽?wèi)蚶C花……
那畫面太美,壽山簡直不敢想象……
只好推脫身子不適,窩在屋里躲清閑。壽山屋里除了竹露,還有兩個手腳麻利為人機(jī)靈的丫鬟,名叫畫眉和黃鶯,是譚夫人特地從棲鳳山莊找來伺候壽山的。
兩個丫頭年紀(jì)不大生得水靈,剛開始還有些拘謹(jǐn),畢竟棲鳳山莊的大小姐,如今的譚夫人,千叮萬囑過這位凌姑娘是頂頂金貴的人,萬萬不能有一絲馬虎。
害得兩個丫頭還以為自己是被派去伺候個什么樣的嬌滴滴美人兒,結(jié)果一見壽山都愣住了。
這……不是個風(fēng)流倜儻的小公子嗎?
相處了幾天才發(fā)現(xiàn),壽山是女扮男裝,這個行走江湖圖個方便倒是也沒啥好奇怪的。又伺候了幾天發(fā)現(xiàn),這位凌姑娘骨子里似乎真的是一個風(fēng)流倜儻的小公子,完全沒有半點女兒家的嬌羞,而且還天天穿男裝……
“姑娘如今在這內(nèi)院里住著,不如換回女裝吧……”自從兩個丫頭發(fā)現(xiàn)壽山很好相處,膽子也慢慢大了起來。
“啊?”壽山有點尷尬,長這么大還沒穿過女裝,都快忘記這回事兒了,“不太合適吧……”
“沒什么不合適的……正好夫人給姑娘新作的幾套衣裙昨個兒送來了,是好是歹姑娘總得試一試不是么?”竹露親自去拿早膳,畫眉則留在房間里幫壽山梳著頭發(fā)。
“是啊是啊,其中有一套還是上好的緙絲裙子呢……姑娘快換上給婢子們開開眼……”黃鶯在譚夫人命人送來的箱籠里翻找了一通,挑出一套粉色繡桃花枝的衣裙。
“……”壽山有些無力反駁,被兩個丫鬟興致勃勃地捯飭了一番,讓她們按在梳妝臺前編了幾根小辮子,畫眉還精心挑選了一支芙蓉石步搖給她簪上了。
看著鏡中的自己,壽山差點脫口而出:“小姐,您哪位啊……”
“姑娘膚白勝雪,穿粉色衣裳真好看……”
“是啊是啊……難怪明谷主藏得跟寶貝似的不讓人瞧見……呵呵呵……”
“主子,該用早膳了……”端著托盤的竹露看見壽山,驚得差點把托盤扔地上……
壽山聳聳肩,表示自己是被迫的,也很無奈……
晚上,華燈初上。因為染病人數(shù)激增,城中醫(yī)館已經(jīng)人滿為患,許多窮苦百姓被臨時安置在城隍廟里。若塵連日來一直在城隍廟忙活,這天天都黑了才被譚嘯雪勸回去洗漱休整一番,明日再來也不遲。
若塵回到院子里,看著對面壽山以前住的屋子黑燈瞎火,突然特別想看看她。于是洗漱了一番,換過衣裳鞋襪,獨自走向了內(nèi)院。
內(nèi)院守門的婆子領(lǐng)了若塵的口信到里面通報給壽山,兩人分別由丫鬟領(lǐng)到后花園荷塘邊的碧紗櫥,隔著一層青紗窗,即便不見面也能說說話。
紗櫥里燭火通明,壽山的剪影印在窗戶上十分清晰。
“你……還好嗎?”
“我很好,你放心。譚夫人照顧的很是妥帖……城中情況如何了?可有好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