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時星河覺得自己來這兒是真的沒有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兒來,可是這里的現(xiàn)實情況卻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居然會讓自己被北辰的皇帝陛下給嚇到了,更要命的是,準(zhǔn)確來說還是她自己嚇自己——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兒丟人了。
不過沒關(guān)系,起碼,被嚇到的也不止自己一個人,還有當(dāng)歸和她一起作伴。被提到的當(dāng)歸希望她不要再把這些丟人的事再跟她放在一起說了,即使這樣說也真的沒錯。
說到這個,時星河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對了,你們說,那些水渠,都修到哪里去了?不知道現(xiàn)在有沒有修到北辰境內(nèi)?!?p> 三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后異口同聲道:“
要不然讓蕭祁/我去奏請皇上/父皇去看一眼?”
下一刻,時星河和當(dāng)歸一起看向了蕭祁。
蕭祁也非常仗義地站了起來,道:“行吧,我等下就馬上去看一下我父皇在干什么,然后找個機(jī)會跟他說一下,估計就行了,你們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一個不算是什么事兒的事兒被蕭祁說的豪情壯志,就像是他準(zhǔn)備要去出征了似的。
皇帝這個職業(yè)并不是一個很輕松的職業(yè),尤其是眼前,熒惑守心的謠言已然愈傳愈兇,每個國家的執(zhí)政者都惶惶不可終日,生怕這個“熒惑守心”的出現(xiàn),國君必會隕王的這個久遠(yuǎn)的預(yù)言會發(fā)生在他們的身上,畢竟坐在了他們這個位子上,應(yīng)該沒有人會覺得自己活得有些長了的,甚至還有可能,有一些比較狂的君主,還會放出什么類似于“向天再借五百年”的豪言壯志。只是,就算是這樣,也還是有那么一些人不會隨大流,原因無非兩個,一種是覺得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是跑不掉的了,也就懶得再去動那個腦筋,另一種就是肯定反正自己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最后這件事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就肯定是老天沒有長眼而根據(jù)他們的經(jīng)驗來說的話,這種情況基本是不存在的。所以,他們便也不會同其他人一樣,整日憂心忡忡的。而這兩種情況的典型人物,就分別是南越和北辰的兩位國君了。
北辰的皇帝陛下端坐在首座,左右手邊坐著的分別是北辰國的文官和武官,一間議事房里坐著十來個人,如今都看著他們的皇帝陛下,想讓他給他們想出一個對抗“熒惑守心”的,最萬無一失的辦法。雖然危險還沒有來臨,但是他們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遇到什么事都早做準(zhǔn)備,這也正是他們這些人生存在這世上的,最有底氣的底氣。
皇帝陛下也在思考,思考自己這些年來坐在這把龍椅上所做的所有事情,他自認(rèn)沒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了,在災(zāi)年的時候,他會皇帝陛下看著眼前已經(jīng)略顯滄桑好好地想一想,明日都要與朕說些什么吧。覺得,及時開倉放糧賑災(zāi),他在位的這些年來,災(zāi)年也就只有那么一次罷了。也許這些年來北辰的安然無恙,還正是由這次的災(zāi)難換來的也說不定呢。
但是,至少他是問心無愧了,其他的事,自己實際上也是做不了什么主的,結(jié)果是怎么樣,他覺得,還是盡人事,聽天命的好。
皇帝陛下看看周圍的這些人們,心道實際上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他甚至想說,要不然把時星河給叫來,讓她給看看最近的卦象什么的,不過這個什么星象他也還是完全不信的,只是想給在場的這些人安一下心罷了。
于是,皇帝陛下開口了——
“朕覺得啊,是你們太過于杞人憂天了,這幾年來,咱們共同做出來的成績那都是有目共睹的,確實,什么都能造假,但是實實在在做出來的政績是做不了假的,這些東西也不光民眾能看得到,上天也會看得到的,所以,朕覺得,咱們與其在這里討論北辰會不會滅國,將來會滅國的國家會是哪一國,還不如現(xiàn)在出去,為咱們的百姓多去做一點實事。你們覺得呢?”
他們細(xì)細(xì)地將他們的國君所說的話思考了一下,或許說,也并不是一下。因為他們真的是思考了好久,久到,他們的國君,都有點兒瞌睡了。坐在皇帝陛下左手邊離他最近的一名文官心細(xì),馬上便注意到了閉了差不多有兩分鐘的皇帝陛下的眼——
文官實在是看不太下去了,便嘆了一口氣,道:“各位,老朽覺得啊,咱們還是自己先各回各府,每人都先想出來一個對策和對民生有利的建議來,再在明日的朝會之上,大陳其詞吧。各位以為如何?”
這人也是一位元老級別的人物了,再加上人家說出來的話又確實有道理,所以,他提出來的意見都基本是沒有人持反對意見的。
皇上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便擺了擺手,道:“既然任愛卿都如此說了,那你們便都各自回府,好好地想一想明日朝會的時候都要說些什么吧?!?p> 眾人便都沒了聲音,接著便又是一圈兒眾人們告辭的聲音,整整一分鐘過后,房間里的人便從十幾個人變?yōu)橹挥谢实郾菹潞腿伍w老了。
皇帝陛下奇怪道:“咦,任愛卿怎么還沒走?”
任閣老看著眼前已經(jīng)略顯滄桑的皇帝陛下,道:“陛下,國事雖重,可也得勞逸結(jié)合,不能總是過度勞累啊?!?p> 略顯滄桑的皇帝陛下笑了一笑,道:“這能叫什么過度勞累,不過就是年紀(jì)大了,人便總是容易犯困罷了?!?p> 兩個年紀(jì)相仿的老人相對而笑,仿佛在笑自己,也仿佛是在笑這人生。
皇帝陛下看了下遠(yuǎn)方,道:“若不是那玩意兒太不爭氣,朕又何須堅守至如今——真是——”
任閣老也跟著嘆了一口氣,道:“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p> 皇帝陛下繼續(xù)起了剛才的話題來,道:“不知為什么,朕這心里,總是一點兒底都沒有,唉,也不知是不是年紀(jì)大了的緣故,做什么都覺得,不太安穩(wěn)。”
任閣老道:“像我們?nèi)缃竦倪@把年紀(jì),什么都不做了的人大有人在,咱們?nèi)缃襁@樣,也還是算好的了。”
兩個人又是相視一笑,幾十年的君臣情誼,都濃縮在了這一眼里,濃縮在了這個依然繁盛的北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