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進入九月,炎熱還沒散去,依依不舍地炙烤大地。
蘇憶撐著傘來到新都軍營大門口。
因征得上級同意,他們劇組在這里取景,操場上喊著口號的軍人光著膀子,隊列整齊地跑著步。
繞過操場,穿過長長的榕樹林蔭小道,她來到門衛(wèi)室領(lǐng)顧北的快遞。
走近,一名士兵軍姿站立,筆直地站在門口,向她敬了個禮。
她微微鞠躬,出示她的證件道:“你好,我是劇組的工作人員,來領(lǐng)快遞的?!?p> 站崗的士兵接過她的證件,檢查完畢交還給她,開門領(lǐng)她進去。
等她出來,讓她有種想罵人的心情,快遞盒子重在一起,快超過她腦袋了,她只露了一雙眼睛,搖搖晃晃地抱著成堆的快遞往外走。
“你好女士,需要幫忙嗎?”剛才那位士兵走過來問道。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可以的?!?p> 這買的什么啊……這么重?她抱著快遞慢慢地往回走。
回到片場,遠遠看見顧北頎長的身影,他穿著軍裝,身材挺拔,脫了帽子,叉著腰在遮陰棚下與云芮對立而站,兩人似乎在說些什么,把云芮逗得掩嘴嬌笑。
買這么多東西,把她累得半死,自己卻在那兒把妹?
她腳步一頓,準備直接把快遞抱回車上,顧北一抬頭,注意到了她,向她招招手:“誒,過來?!?p> 蘇憶旋身抱著快遞走過去,滿臉不耐煩:“干嘛?”
顧北嘴角浮起一抹笑,轉(zhuǎn)而把視線放到快超過她頭的快遞上,問:“這么快就到了?”
蘇憶抱著快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快點兒啊,到底是放著兒還是放車里?”
“買的什么呀?”云芮湊過來好奇地問。
“放這兒吧。”顧北指了指地。
蘇憶彎下腰把快遞擱地上,重高的快遞盒子因重心不穩(wěn),掉下來幾個,骨碌碌地在地上滾了幾圈。
“你倒是輕點兒啊。”顧北眉毛一揚,卻明沒有責怪的意思,抄著手看她。
蘇憶不理會他,拍了拍手里的灰,轉(zhuǎn)身就走。
扭過頭,顧北還在給云芮介紹他買的健身器材。
切,傻子。
走了幾步,她才意識到不對,明明知道自己買了多少東西,卻叫她一個人去拿,耍她呢?
――――――
北方的氣候悶熱又干燥,訓(xùn)練場地的草皮變得光禿禿的,可見平時士兵訓(xùn)練的勤奮。
蘇憶坐在場外休息區(qū)看演員在訓(xùn)練場進行搏擊訓(xùn)練,專業(yè)武術(shù)指導(dǎo)站在一旁檢驗成果。
她一轉(zhuǎn)頭,看見槊風抱著膀子站在她旁邊,一臉嚴肅,但她卻笑了起來,因為――他的鼻孔里還塞了一團紙,看上去頗為滑稽。
“笑什么笑!”槊風沒好氣地說。
“你這是上火了嗎?”她忍著笑問。
“這還用問?”槊風保持高冷。
“你不是北方人嗎?還流鼻血呢?”蘇憶有些奇怪。
一提起這個,槊風就像觸及尊嚴般炸毛:“我從小在南方長大,老家是北方的而已!不就流個鼻血嗎?很正常好嗎?”
“好好好,不跟你爭?!碧K憶擺擺手表示投降,“我去給你泡杯菊花茶降火,消消氣行了吧?”
槊風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幾分鐘后,蘇憶泡了一大壺花茶,用紙杯裝好,免費給大家提供清熱降火的茶飲。
蘇憶加了兩塊冰糖到紙杯,再沖上熱騰騰的花茶,捧著紙杯看微信。
里面?zhèn)鱽砹謺詴缘穆曇簦簯洃洶?,北方干燥,你在那邊還習(xí)慣嗎?我給你寄了個加濕器過去,你記得驗收。
槊風蹲在抱著紙杯臺階上支起耳朵聽,聽完失落地說了一句:“怎么都沒想起問我習(xí)不習(xí)慣。”
……
拍攝間隙,演員中場休息,顧北走出來,看見桌上的花茶皺了皺眉,對蘇憶說:“我要喝冰水。”
蘇憶坐在石階上,眼皮都沒抬一下,指了指身后道:“往后直走五十米,地上白色塑料箱里,自己去拿?!?p> “喝什么冰水啊,喝這個,降火?!遍蔑L拿了個紙杯遞到他面前。
杯里熱氣升騰,蒸著他的臉,他推開拿紙杯的手,皺了皺眉,叉腰道:“我要喝尋莓記的冰果茶,你去給我買。”
蘇憶這才抬起眼看他,一雙黑色的軍靴往上是一雙修長筆直的腿,身著一身迷彩服,皮帶規(guī)整地束在腰間,顯示出他優(yōu)渥的身材比例,軍帽戴在頭上,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樣,看臉卻是一臉痞相的無賴。
她把紙杯放在臺階上,站起來嘀嘀咕咕說了一句:“人嬌事多。”
“你說什么?”顧北逆著陽光瞇著眼問。
“沒什么?!?p> 接下來就會經(jīng)常看到這樣的情況。
“蘇憶,天太熱了,我要吃哈根達斯?!?p> “大哥,我上哪兒去給你買哈根達斯?”
“我不管,你自己想辦法?!?p> 蘇憶撓頭抓狂:“小吳?。 ?p> “那我不吃了?!?p> “……”
拍了幾場后。
顧北沖場外撐傘的蘇憶喊道:“喂!我餓了,給我買吃的去!”
蘇憶磨磨蹭蹭地走過去拿手機訂外賣。
“蘇憶,幫我拿一下?!?p> 然后蘇憶扶著一個半人高的大輪胎,一臉無語。輪胎上系了一根粗麻繩,麻繩另一端連著他的背。
“蘇憶,把我的保溫杯拿過來?!?p> “蘇憶,小風扇?!?p> “蘇憶,水?!?p> “蘇憶……”
――――――
又來到軍營大門口,她不知這是來第幾次了。
“小蘇,又來取東西了?”連打掃清潔的老大爺都認識她了。
蘇憶干笑著點頭:“是啊?!?p> “買的啥呀?看你來來回回跑這么多趟?!崩洗鬆敀咄甑?,將掃把擱在一邊,坐在木椅上翹著二郎腿說。
“吃的,飲料?!彼龘P揚塑料袋。
老大爺一瞧這鼓囊囊,沉甸甸的袋子,說:“喲,這么多?你一個人吃得完?”
“老板讓買的?!碧K憶笑了笑。
“那你老板可真夠事兒啊?!崩洗鬆斝呛堑卦u論,真夠能折騰人的,這又是拿快遞,又是買冰淇淋弄飲料的,這才過多久又點外賣。
“對……”
蘇憶簡單聊了幾句,回到片場。
拍攝還沒結(jié)束,正是短暫休息時間,場務(wù)進場添設(shè)道具,確認燈光?;瘖y師站在主演間給他們補妝。
顧北一手拿著小風扇,另一只手拿著劇本,專注地與云芮對下一場戲的臺詞,不知說到哪兒,兩人開始聊起天。
見到她過來,顧北放下劇本,喊到:“你來的正好,過來?!?p> 蘇憶提著外賣走過去。
“幫我拿著?!鳖櫛卑研★L扇遞給她。
“你要現(xiàn)在吃?”蘇憶沒接,她看了看四周,拍攝似乎還沒結(jié)束。
云芮也疑惑地看著他。
顧北嘴角一彎:“我拿個飲料而已?!憋L扇被強行塞到她手里。
他從塑料袋里拿出兩杯冰涼的果茶,遞給云芮一杯:“喏?!?p> 云芮有些驚喜:“我很喜歡這家店的飲品誒?!闭f著很自然地接過,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甜甜地道了聲謝。
顧北拿起果茶,晃了晃瓶身,透過玫紅色半透明的液體看外面的景色,隨口搭腔:“是嗎?”
“對啊,原來你也喜歡喝這家的飲品,看來我們的口味很相似?!?p> 原來,只要尋莓記家的果茶,是為了請云芮喝啊。
蘇憶系上口袋準備退出片場,還沒走一步就被喊?。骸疤K憶,把防曬給我拿過來?!?p> 于是,她把外賣放下,從包里拿防曬給他。
“把我劇本和風扇拿著,待會兒我要用?!?p> “蘇憶,幫我拿一下外套?!?p> “蘇憶,水。”
“蘇憶,有沒有點眼力見?打傘?!?p> “蘇憶……”
蘇憶忍無可忍:“你使喚我一天了,小吳在片場玩了一天,你怎么不叫他?”
云芮見狀勸道:“人家小姑娘,頂著大太陽在片場跑了一天,讓她休息一會兒吧?!?p> “我這是在鍛煉你,還不領(lǐng)情。”顧北輕哼一聲。
蘇憶被氣得臉通紅,扭頭氣呼呼地走了。
別的不說,各種各樣的藝人助理她見過不少,無論是大牌明星的,還是脾氣好的明星的助理,她還從來沒見過像她這樣的,跟老板對著干,頂嘴。
雖說確實是有些刻意的苛刻,但什么樣的老板都有,大部分助理都是忍氣吞聲的類型,她卻完全不同,不滿敢大膽說出來,甚至當眾對藝人甩臉色扭頭就走,不聽從安排,確實有些越逾了。
云芮悄悄地抬頭看他的反應(yīng),以為他會因為她的無禮生氣,沒想到卻看到他低頭看著手中的果飲笑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發(fā)怔,她理了理頭發(fā),轉(zhuǎn)而笑著對他說:“誒,你干嘛折騰人家一個小姑娘???小吳閑著,為什么不讓他做?”
顧北叼著吸管,聞言看起來有些吃驚,挑眉道:“我哪里折騰她了?這不是她的本職工作嗎?”
“話是這么說啦,人家是個女孩子,這么惡劣的環(huán)境,也應(yīng)該讓人家休息一下,跟別人換著來嘛?!痹栖呛醚韵鄤?。
“好。”顧北點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那拜拜咯,”今天的戲份拍攝結(jié)束,云芮走前神秘兮兮地說,“明天見。”
“嗯,明天見。”顧北點頭回應(yīng)。
這不每天都見嗎?還專門說一聲?顧北有些奇怪,翻開劇本看明天的戲份。
噢,原來明天有兩場吻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