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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區(qū)之湖

8.亂

禁區(qū)之湖 無盡之境 5274 2022-05-05 19:00:00

  張科用微弱的聲音將這句話緩緩說出,劉靖迪與白啟銘目睹著他停下呼吸,目睹著一個十年的落幕。

  幸存的兩人,在不知不覺中,將手搭在了彼此的肩上,于是兩顆心臟開始共振,激蕩著悲傷的旋律。

  白啟銘身上的短袖已被劃破了無數(shù)道,腹部傷口也不再急速地流血,暗紅色的血液已經(jīng)浸透了張科覆蓋在上面的衣服。白啟銘的痛苦更加沉浸,生理與心理同步作用,他控制著面部肌肉,試圖給劉靖迪一個安慰的笑容,不過對此時的他,已無可能,反而顯得更加猙獰。淚水在他沾滿泥土的臉上流出明顯的痕跡,這或許加重了他原有的不適,現(xiàn)在的身軀開始感覺冰冷,意識也瀕臨模糊。

  他的顫抖,他的悲吟,他埋頭閉目平復(fù)情緒的模樣,都被劉靖迪注視著。劉靖迪的雙目中浮現(xiàn)千愁萬緒,難以置信、懊悔自責(zé)、痛苦難忍、憤怒膨脹,環(huán)望四處,究竟是誰,要將他們置于死地,又為什么是他們?不解困惑助長怒焰更加炸裂,忽然間心臟觸電般顫動了下,由內(nèi)而外的疼痛傳遍全身,某種東西正準(zhǔn)備逃離他的身體,又同時準(zhǔn)備著爆炸。

  他也感受到,這爆炸的感覺在隨自己的憤怒而強(qiáng)烈,于是,下一秒,他從驚恐中脫離,深吸了口氣。當(dāng)現(xiàn)實重又清晰,他不得不做出決定,離開這里——帶著白啟銘離開這里。他脫下自己的上衣,疊成方塊,又將白啟銘的上衣脫下撕成繩子,簡單地包扎在白啟銘的傷口處。而浸滿白啟銘血液的張科的衣服,被劉靖迪攥在了手上。

  “將張科帶回去吧?!卑讍憻o力地說著。

  劉靖迪沒有回答,面對白啟銘上身一道又一道綻開皮肉的傷痕,以及張科的尸體,他臉部的肌肉顫動著,幾次深呼吸又幾次閉眼,方站起身來。

  白啟銘推開劉靖迪伸來打算攙扶自己的手,踉蹌著自行站起,風(fēng)輕云淡著向來時的路走去:“回去后我們收拾收拾就下山吧,我記得你手機(jī)還留在帳篷里,給張科父母打個電話吧……”

  劉靖迪抱起張科的尸體,不再言語,點著頭平復(fù)心情。他想了無數(shù)個如果,又聯(lián)想起那個夢、那條魚,被選擇的為什么是自己?而代價又為什么是他們?

  可恨自己的力量無法保護(hù)張科與白啟銘,由此,保護(hù)世界便也只是個荒誕的玩笑。他和白啟銘在匍匐亂堆的樹木殘骸中跋涉,這一地的狼狽成了他觸目可及的罪證。

  余下的路徒留沉靜,他們誰也不想說話,原因不盡相同。白啟銘兀自搖晃地走著,從一個石塊邁去另一根斷樹,都在透支他的力氣,而十幾個大小不一的傷口更在撕扯他的精神,現(xiàn)在他只有劉靖迪了,回憶總不合時宜地涌上心頭,所幸他一如曾經(jīng)無數(shù)次那樣,勉強(qiáng)可以忍受,一顆渾濁的淚珠滾落后,他扯出笑容,把一切線索再次匯集整理。劉靖迪也正如此。

  在剛剛慌亂奔逃中被中斷的推想重新接起,只是這一次有了更深的思索,白啟銘問道:“你現(xiàn)在覺得,這一切和那條魚有多少關(guān)聯(lián)?”

  劉靖迪的思路也延展至此,他看到的、感受到的要更多,目光閃爍著,緩緩說出:“我剛剛在想有人設(shè)了這一整個局,可他們?nèi)绾未_定我們一定會來這里放生?從魚來到手中的這幾天,我經(jīng)歷了很多怪事,但在某種干擾下,我還是選擇了忽視?,F(xiàn)在一切說得通了,就是這條魚在引導(dǎo)我們一步步來到這里,為的……為的只是將我們?nèi)繗⒑???p>  他聲音沙啞,心中洶涌。白啟銘被啟發(fā),轉(zhuǎn)而想到更難得其解的問題:“對你的監(jiān)視應(yīng)該從更早就開始了,買魚是你自己的選擇,而設(shè)局的人正利用了這一點,那么到底是為什么?——你的能力是最近才有的嗎?”

  劉靖迪的步伐漸趨沉重,他說道:“也許并不是,在去年支教之前,我就有過類似的感覺,只是最近更加明顯,甚至直接顯現(xiàn)了出來。我一度對此毫無察覺。你說得對,原因在我,我的這力量……”

  “它可能會是你與生俱來的嗎?再往前還有什么……”白啟銘語出未畢,面前的亂石之下便噴涌出一大股水流,將石塊濺向四周,在毫無防備中,擊傷了劉靖迪與白啟銘,站在最前面的白啟銘首當(dāng)其沖。水柱即刻分散,不依不饒地追殺他們。

  劉靖迪怫然不悅,他對此失了耐心,放下張科,伸出雙手,對白啟銘喊道:“往前跑,我馬上去找你!”

  隨之,劉靖迪瞪圓雙眼,雙手同時用力向前推出,仿佛正緊握著那些水流,并將它們凝在一起,之后雙臂向兩側(cè)猛地?fù)]開,水球也被分成兩股,落去了劉靖迪身后的地面。

  這一切在幾秒之內(nèi)完成,為他和白啟銘添了一道希望,而四周的密林中仿佛又響起一陣淺淺的笑聲,與笑聲一同出現(xiàn)的,是更多更強(qiáng)烈的水柱,將白啟銘沖到一旁。

  劉靖迪繼續(xù)著剛剛的方法,每一次抬手再揮去一側(cè),便使一道水流消散落地。又或是將水流纏繞在其他水流之上,為白啟銘阻擋更多的攻擊。

  但無可奈何,他體內(nèi)的力量在飛速流失,而當(dāng)他企圖喚出更多力量時便猶如心臟猛撞上了一道厚厚的障壁,悶然發(fā)痛。另一邊,水柱無窮無盡地涌出,前行不得,只能向湖岸退去。

  他用起最大的力量,將幾支水流糾纏在一起,橫掃其他拔地而起的水柱,使得水柱的攻擊短暫停滯,但由不得他們選擇去路,劉靖迪朝水柱奔去,張科的尸體正在那里,可隨之又一道水柱將張科尸體帶離地面,又摔落向一旁,緊接著,挑釁一般,水柱集中了攻勢,將張科尸體拋來擲去。

  “你他媽停下!”劉靖迪不顧體內(nèi)劇痛,狂野地釋放出力量,他自認(rèn)為這會一如前幾次爆發(fā),將攻擊完全消退,可這次爆發(fā)摧垮的卻是自己,心臟似乎已要破裂,某種尖銳的物體正撞擊自己的腹腔內(nèi)壁,他頭暈?zāi)垦V灰坏浪鶝_向湖岸。

  身下的石塊在他后背留下了幾道傷口,而一旁恰是趴倒在地的白啟銘,他的后背陡然出現(xiàn)了又長又深的裂口,滲著黑紅的血液。劉靖迪用手支撐起身體,他張口欲言,但只剩下悲傷的吟嘆,淚難已流出,充蕩眼眶將現(xiàn)實模糊,仿佛這樣便可不去面對現(xiàn)實。

  此刻劉靖迪的心臟每一次跳動都輕輕撞擊著那道障壁,面前水流肆意囂張,遮蔽午后驕陽,過濾出慘白的光線,割裂著一切貪圖。白啟銘緩緩坐了起來,劉靖迪能夠看到,白啟銘的皮膚已經(jīng)泛白,眼睛極力地張開,或許他也能明白,現(xiàn)在白啟銘所想為何。

  白啟銘更也明白,他再如何執(zhí)意留下,再如何渴望回到營地后與劉靖迪一齊埋葬張科,再如何期盼著他和杜雪瑩構(gòu)想過的婚禮,再如何想念著父母和妹妹,也徒然無功,他注定無法再走回去?,F(xiàn)在、最后,他看到的是劉靖迪,這已是莫大的安慰。

  或許人在死前是總會憑著某種心理給在乎的每個人留下遺言,那些外人看起來如此冗長的話語,是他們心中最深處的聲音。

  “迪傻,相信我……”白啟銘吞吐著微弱的氣息,“相信我,我能站起來,一起走吧,我也相信你?!?p>  “我知道,我相信你,來,我說過的,會帶你們回去的,一定!”劉靖迪將白啟銘攙扶起來,水浸透了他們?nèi)?,疲憊隨著寒冷侵入骨髓。

  注視著一切的水柱在二人不知不覺間流向殘留的湖水,與彼此交纏、飛旋,帶起地上的石塊土礫,部分水流在水柱兩側(cè)形成類似手臂的部分,湖面閃爍出耀眼的藍(lán)光,水流從湖中源源不斷地補(bǔ)充著那猶如人形的高巨水柱,現(xiàn)在,可以稱之為水怪了。

  水怪抬起夾雜著石塊、蟲豸和枯葉的湍流手臂,向劉靖迪與白啟銘襲來,劉靖迪伸手去擋,卻被震開,湍流重重地落在了白啟銘身上,尖銳痛苦的嘶喊爆發(fā)出來。

  劉靖迪雙目紅腫,張科的尸體不知何處,白啟銘奄奄一息,大半的過往都與他們有關(guān),那些秘語、那些安慰、那些鼓勵、那些約定,霎時間,變?yōu)榭瞻住?p>  強(qiáng)大的刺激使得劉靖迪的心跳速度猛然加快,撞擊障壁傳來更深的疼痛。那種爆裂感,更強(qiáng)烈了。

  水怪的身體中,水流不盡地聒噪,一如嘲笑,隨后襲來又一道湍流,目標(biāo)仍是白啟銘,而白啟銘趴在地上,艱難地想要爬起。

  劉靖迪飛奔上去,這一次,他抵住心臟的劇痛,硬生生地將這道湍流接住,并將其向回?fù)羧?,正中水怪的胸口。一聲巨響傳來,大片的水花飛濺,為劉白二人再次帶來了冷意。劉靖迪攙扶起虛弱不堪的白啟銘,朝營地方向快步走著。

  身后,組成水怪的水流高速旋轉(zhuǎn),攜卷石塊當(dāng)當(dāng)作響,從中心處還在涌出泛著藍(lán)色光芒的水流,宣告著它的不死不休。水怪匍匐于地面之上,化作洶涌河濤向前猛沖,無力應(yīng)對的劉白二人就這樣被它吞沒,隨著翻滾的石塊在水中攪拌。而水怪在他們前進(jìn)的方向處不遠(yuǎn),停下回身,像收攏了身軀的蟒蛇,將水流做的蛇尾甩向身后,劉白二人則摔向亂石堆中,從溺水的靜寂中解脫,或說是投入下一個深淵。被玩弄在股掌間的他們毫無還手之力,一如籠中困獸在做無意義的掙扎。

  白啟銘已然行將就木,唯劉靖迪趔趄著重新站起。烈日之下,湖水卻仍舊冰冷,那雙眼中,只存微光搖曳。他僵硬地轉(zhuǎn)動脖頸,環(huán)顧四下,暗紅血液斑駁地點綴蒼白石塊,白啟銘的膚色已和這些石塊沒了太大區(qū)別,只有胸膛還倔強(qiáng)地緩緩起伏。另一旁,水怪并無收手的意圖,揮動起那粗壯“手臂”,欲將他們徹底抹殺。

  劉靖迪逐漸瞪起渾圓的目,呼吸亦隨之劇烈,由充蕩身體每一處的怒意震動空氣,發(fā)出石破天驚的咆哮,在頭上十厘米處,把水怪手臂攔住,一并將同時襲來的另一條手臂也穩(wěn)穩(wěn)擋住。心臟似乎被囚禁在逼仄的鋼瓶之中,隨著劉靖迪的發(fā)力而膨脹,又難以破除障礙。

  疼嗎?他問自己。

  當(dāng)然。但,絕不停下。

  水怪蔓延出另一條水流,劉靖迪不顧由內(nèi)而外的疼痛,控制著已被擋住的兩條水流,揉并交纏成球,再延展成一道寬闊的水墻,隨著水流的撞擊聲,劉靖迪痛得幾近昏厥。

  可仍有更強(qiáng)大的力量使他振奮,確定了的事情絕不更改,在達(dá)到目標(biāo)之前,任何阻礙都不值一提,哪怕葬身于此,也是倒在去往終點的路上,敗給了自己,未敗他人。這,就是劉靖迪心中所想。

  于是,他挺起身來,對著水怪大喊:“能一次次站起來再打的人不只是你,還有我!想置我們于死地嗎?那我偏要活給你看!在把我徹底殺死之前,我會變得越來越強(qiáng),而你會承受所有的代價!”

  水墻竟那么堅固,又將陽光散射成斑斕的虹,劉靖迪的這些瘋言瘋語都被氣若游絲的白啟銘聽得清楚。白啟銘微微地笑了,劉靖迪還是他最熟悉的那個樣子。

  在水怪尚未尋到突破口之時,劉靖迪露出了一抹喜悅,他扶著雙膝站立,氣喘吁吁,發(fā)梢上滴落的除了湖水還有成股成股的汗水。

  緊接著,他直起了腰,歪斜著身子,眼含兇光。他與水怪都在醞釀即將到來的交鋒。不出意料,水怪消散形體,分成兩股,繞到水墻之后,劉靖迪也毫不遲疑,將水墻拉向自己與白啟銘,擰轉(zhuǎn)為一個防御罩。無盡的水流再次將他們吞沒,但這一次,他們安然無恙。

  水流散去,水怪重新矗立,一切僅在幾秒之內(nèi)。

  笑聲,又是笑聲,此刻,仿佛在劉靖迪耳邊低語,他甚至能夠聽出來,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劉靖迪陷入了疑惑,也似乎尋到了某個答案。只是現(xiàn)在無暇將這些細(xì)細(xì)梳理,水怪朝他所在的防御罩涌出更強(qiáng)的湍流,在防御罩將欲破碎時,劉靖迪嘶喊一聲,從水怪體內(nèi)抽出另一股水流還擊。

  這一切宛若自殺,禁錮心臟的鋼瓶顯出裂紋,代價是對心臟的又一次重?fù)簟?p>  承受不住了嗎?那就繼續(xù)吧!他對自己說。

  水怪身體閃耀出奪目藍(lán)光,它的體形瞬間膨脹數(shù)倍,與劉靖迪短兵相接的水流也一并膨脹,并迅速將劉靖迪擊退。

  湖水繼續(xù)暴漲,水怪的身軀愈加高大,它直立著的湖水不斷擴(kuò)張,帶起層層的浪,一遍一遍地拍打劉白兩人,劉靖迪攙起白啟銘,向一塊較高的石塊邁去。很快,他們所處的這塊巨石,就成了湖中唯一的島。而水怪也暴漲到了限度,此時的它,肩比云天。

  大半的陽光被水怪遮擋,投下厚重的陰影,覆蓋了那一塊小島,劉靖迪所望四下,皆是翻滾著的湖水,所聽見的只有從水怪身體里發(fā)出的轟鳴,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由心臟發(fā)出的疼痛已蔓延全身,仿佛在將他分裂。

  水流像觸須一般從湖中竄起,密集地、頻繁地?fù)]舞向劉靖迪他們,劉靖迪則喚起身邊的湖水,形成一個防御罩,但很快就被擊碎,無可奈何之下,劉靖迪又用起最開始的方法——用水流還擊水流,現(xiàn)在他對這個方法得心應(yīng)手,同時控制十幾道水流輕而易舉。

  他將這些水流環(huán)繞在自己周圍,之后不斷沖出的水流就被吸收其中,隨著水流的攻擊逐漸加快,那環(huán)繞著的水環(huán)也快速擴(kuò)張,直至再度形成了更加堅固的水墻,劉靖迪伸展雙臂竭力支撐著。

  鋼瓶上的裂紋又添了幾道,被這些裂縫劃割著,拷打他的極限。他不知道要戰(zhàn)斗到何時,亦不知自己能夠戰(zhàn)斗到何時,自踏入這里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他之所以能夠繼續(xù)向前,不只是因為他從不習(xí)慣退縮,更因為張科與白啟銘——因為這深深的牽絆。

  他的視線開始搖晃,四肢的力氣流失殆盡,搖晃著,水墻坍塌,他幾要倒地,卻又執(zhí)拗地依舊站立。他能感覺到,心臟一直撞擊的鋼瓶不再堅固,出現(xiàn)了許多的縫隙,而從縫隙之中竟然流出了幾股溫流,使垂死的他又有了繼續(xù)的力氣。

  水流竟不再侵襲,冥冥之中,仿佛正有某人窺伺著一切,又調(diào)控著一切。

  待氣力恢復(fù)了些,他反倒苦笑了一聲,又看向白啟銘,那笑容更凝重了。

  “來吧!繼續(xù)!”

  水怪當(dāng)真聽懂了他的話,卻一改暴虐的常態(tài),緩和地,靜靜地,盤旋在他的周側(cè),就像觀賞籠中的鳥兒。

  劉靖迪對此很詫異,心臟的膨脹趨緩,溫流帶來的暖意慢慢地難敵冷切。

  “你在干什么?”劉靖迪不解地問。

  水怪沒有回答,繼續(xù)盤旋著,終于,它似乎敲定了主意,身體連帶著湖面泛出強(qiáng)烈的藍(lán)光,劉靖迪發(fā)覺,他對周圍水流的感知變得極其微弱,當(dāng)他集中注意放大感知時,那痛感再次襲來。

  水怪從身后的亂石堆中卷起幾塊,從高空拋向劉靖迪,劉靖迪則想要喚起水流抵擋,卻無法做到,死亡也許真的來臨了。

  但,卻有一道水流直沖出來,將石塊包裹著沉入水下,一切在須臾之間發(fā)生,不待劉靖迪過多疑惑,水怪重新高速旋轉(zhuǎn)起來,掀起更大的浪,湖面泛著的藍(lán)光也隨之消退。

  在劉靖迪耳邊,又響起那個女人的聲音,這一回,是失望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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