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男子聽完使勁晃著頭,“不可、不可、不可”
古代男女授受不親,很拘束,上了床榻也意味著毀了女人名分,是很嚴(yán)重的事情,可阮靈兒不是當(dāng)朝人,屋內(nèi)又沒有可藏身之處,自己的救命恩人在床上躲避追殺,對于阮靈兒來說也根本不會在意。
可這名男子很忌諱,怎么勸說也未曾同意,左右尋探房內(nèi)的藏身之處,阮靈兒急的要命,實在沒有辦法,她站起身雙手拉住男子手腕,用身體重量向后倒靠,用全力往床榻上一拽,男子毫無準(zhǔn)備抗力不住,整個身體壓在阮靈兒嬌體上,差點把她壓的背過氣去。
男子嚇的面色蒼白,羞愧難當(dāng),趕緊雙手支起。阮靈兒憋上來一口氣,“咳咳”兩聲。
這時門外有人叫喊,“把門打開”“開門...”邊喊邊踹著門。
阮靈兒見勢不妙,順勢把男子向里面一推,把他帽子摘掉。“這個放身底下,把被子蓋好”,她低聲囑咐著。在這個情形之下,男子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照做,他屏住呼吸蒙上被,將自己的身體蓋住。
就在這須臾之際,房門被踹開,阮靈兒趕緊鉆進(jìn)被里,側(cè)身躺著,手拄著頭,面朝外,后背緊緊貼在男人身上,用身體側(cè)面的高度去掩蓋男人的身體。
“你幾個外面守著”,話音剛落,七八個衣著不齊的男人闖進(jìn)屋內(nèi),為首的是個胖大短胡的男人,他晃著身軀來到阮靈兒床榻前。
“可見過一賊人?”,此人聲音洪亮刺耳,言過后,屋內(nèi)其余幾人翻箱倒柜在那搜找。
阮靈兒怦怦的心跳緊張到自己都能聽見,她盡量控制情緒平復(fù)心情,“喲...這位爺,深更半夜的,有賊人奴婢便早叫喊了,還用您來搜嘛?”
“果真未見?”這個男人又問,在屋內(nèi)左右看看,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大爺若不信,你們四處搜啊,怎么?奴婢還會把生人藏在這嬌床上不成?”,阮靈兒還未等此人言語,又續(xù)道:“大爺可去探聽,奴婢阮靈兒可是賈知府的相上人,大爺想尋人,也得先保自己安身,搜?。俊?p> 言過后,阮靈兒另一只手掀起被角,做出無懼搜查之架勢。
床上藏身的這位英雄也聽見,原來自己的救命恩人叫阮靈兒。
此時,屋內(nèi)幾人紛紛到此人身邊,貼耳相告,“沒人”“沒人”
“嗯......”,此人長嘆一聲,沖阮靈兒拱手,“姑娘得罪了”,言此向眾人一擺手“撤”,幾人前前后后走出屋內(nèi),剛走出不遠(yuǎn),又聽見有人回來輕輕把門關(guān)上。
少頃,有人敲門,“理事...”“姑娘...”,是云兒和碧兒的聲音。
“我沒事,都回去睡吧,明日再談”,阮靈兒推勸道。
“誒”,“誒”,兩人答應(yīng)著,放心的回到屋中。
又過了許久,后院恢復(fù)彼時的寂靜,可細(xì)耳聽見昆鳴聲和輕風(fēng)拂過摩擦樹葉發(fā)出的一絲絲窸窸窣窣之音。
此時阮靈兒緊繃的心才松懈下來,成功護(hù)救恩人的喜悅、恐懼、委屈和無助、各種復(fù)雜的情緒涌上心頭。頓時感覺渾身冰涼,四肢無溫,她也未移動嬌身,平趴在床上將被子蓋過頭頂。
“嗚嗚嗚嗚...”“啊啊...”,阮靈兒泣不成聲,大哭起來,把來到明朝自己獨身一人的那種無助、委屈和遭遇,伴著淚水發(fā)泄出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染濕了墊絮。一個女人,哪里經(jīng)受得住這些,若不是她聰慧機敏,在這無依無靠的世事中早已暗無天日。
可她現(xiàn)在怎知,這些遭遇還僅是清水一點。
床上的男子全然以為是自己上了嬌床污了女人的清白,他掀開被,戴上鵝帽,單手支床躍身落地。他背對著阮靈兒捶胸頓足口打哎聲,對自己的行為懊悔萬分。又猛一抬頭,看見了被自己推開的窗戶,還好是深夜,那幾人并未留意,他走過去輕輕關(guān)上,而后回到阮靈兒床榻前,單膝跪拜。
“想我七尺男兒,戰(zhàn)死血場也不該...也不該同床羞蹋姑娘”,男人言此,“嘩楞楞”拽出繡春刀,將刀呈于阮靈兒身前,低頭受請,“姑娘,我命歸你,拿去吧”
阮靈兒正趴著哭泣,聽聞又覺好笑,她側(cè)臉瞧看,男人低著頭,雙手托著刀,想讓自己索命。在她的世界,哪見過這般正義血性的男子漢,瞧見他那認(rèn)真樣子,阮靈兒又哭又笑,呵呵幾聲復(fù)又嗚嗚兩聲,最后破涕而笑。
男子嚇壞,以為阮靈兒精神受了刺激,忙站起俯身問道:“姑娘...姑娘還好?”
阮靈兒哭笑著擠了句“沒事”
“哦...被你嚇壞”,言語間男子又單膝跪拜,再次把刀托上。
阮靈兒瞧見,用被捂著臉哈哈大笑,再也控制不住。男子一動未動在那杵著。
阮靈兒笑過,把臉上的被撤開,露著半面臉,用一只眼睛盯著他,鼻子抽涕了一下,“尊姓大名?”
“在下薛朗”
“薛朗”,阮靈兒重復(fù)著,“名子好聽”
“姑娘已知名諱,快快動手吧”,薛朗言過后,將手中的刀往前遞了遞。
阮靈兒抿笑著坐起來,“前些日你也救了奴身,還是你先殺了我吧”
“我今日羞蹋于姑娘,請姑娘摘命”,薛朗還要堅持。
“哦?本姑娘也羞蹋于你,你為何不向本姑娘索命”
“未有,姑娘言笑”。
“我將你拉在這床榻之上,怎未羞蹋于你?
“這...”薛朗沒了言語。
“好啦,你言語不過奴家,快起身,你若真有此心,今后護(hù)佑奴身安全便是”,阮靈兒將薛朗扶起。
“姑娘有此言,我薛某發(fā)誓,必將以命守命,絕不食言”,薛朗認(rèn)真的說道。
“言笑呢,本姑娘又未進(jìn)沙場,哪來諸多身險”,言過后,走到方桌前拉過椅子讓薛朗坐下。又問道:“英雄今日為何遭人追殺?”
薛朗劍眉倒豎虎目圓睜,咬著牙回答道:“我乃當(dāng)朝錦衣衛(wèi),被駙馬韓金虎密見,前此辦案,怎奈中計遭他陷害,三十余眾奪我性命,我若出手傷人,必遭朝庭殺身,故此只可躲散,哎!”他說著抬起右手,用拳頭狠狠捶向膝蓋。
阮靈兒能理解被人暗算的這種憤怒,關(guān)心道:“殺你之眾為何人?”
“聞聽口音乃本地之人,錦衣衛(wèi)如今自成兩派,許應(yīng)另一黨所為”,薛朗依時事分析著,可他并不清楚,這些眾人乃是賈知府受命而委派的。
他更不知,其口中所說錦衣衛(wèi)的另一派,便是幾年后明成祖朱棣設(shè)立的東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