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不日將至

　　林府此時燈火通明，梅常里和裴清序面對面坐著，不發(fā)一言，偶爾喝口桌上的普洱茶，劉器靜靜地站在一旁。

　　終于外面?zhèn)鱽砑毤毜亓嗽陝勇暎烦＠锖团崆逍蝌嚨貙σ曇谎?，終于回來了。

　　劉器等不及地跑出去，剛往前廳踏出一步，陸渭然牽著蘇清走來了，看到他，輕輕一笑：“等久了吧？”

　　劉器搖頭，懂事道：“沒等太久，侯爺和姑娘趕快進來，兩位先生在里面了。”

　　“嗯。”

　　陸渭然放開蘇清，先一步進去，蘇姑娘跟上，屋里的梅常里和裴清序已經(jīng)站起來，站到一起，向陸渭然行禮，有客氣地對蘇姑娘點頭。

　　蘇清淺淺地笑了，點頭回禮。

　　陸渭然笑著讓二人快坐，梅常里和裴清序沒動作，規(guī)矩地站著。陸侯爺無奈，回身牽起蘇清的手，蘇姑娘彎了彎眼睛，任他拉著。

　　陸渭然將人帶到位上坐下來，說道：“先生們快坐吧，山泉鎮(zhèn)之行一切順利?！?p>　　梅常里和裴清序這才依言坐下來，梅常里斟酌地問道：“侯爺去看的地方大概是什么樣的？”

　　他心底對柳輕霖不是十分信任，對此人信誓旦旦說出的話尚存疑慮，那可是朝廷十萬大軍，真有能隱藏這樣龐大軍隊的地方？

　　陸渭然知他心中疑惑，并不隱瞞，伸手遞了杯茶水給身旁的蘇清，邊直言道：“是個一眼望不到邊的草場，柳閣主的別莊內(nèi)暗藏玄機，奇妙得很?！?p>　　“草場？”梅常里吶吶地重復(fù)，本想懷疑這話的真實性，看到面前態(tài)度真誠、不像是在開玩笑的陸侯爺，將話咽了回去，說道：“那就好，將士們總算是有容身之處了?！?p>　　來嶺南打退一群烏合之眾，對于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陸渭然來說，不是什么難事，最難的在于將士們的安置問題，如今擺在面前的難題迎刃而解，自然是皆大歡喜。

　　陸渭然點頭，又說道：“只是現(xiàn)在還有一個問題?！?p>　　梅常里和裴清序面面相覷，看出了彼此眼里的疑惑，裴清序于是問道：“侯爺請說。”

　　陸渭然：“糧草不夠，我同柳閣主商量了一下，準備同城中富戶商賈用強，兩位先生以為呢？”

　　梅常里恍然點頭：“正該如此，不若先威逼利誘，行不通了，再動用武力。”

　　“自然。”陸渭然應(yīng)和道，又問旁邊的裴清序，“裴先生以為呢？”

　　裴清序也贊同梅常里說的，沒什么其他意見，只是停頓了片刻，他從袖子中掏出一封信來，起身遞到陸渭然面前，“這是楊大人今日送來的信，請侯爺過目?！?p>　　陸渭然接過來，快速地打開信封取出信紙，細細地讀著，蘇清拿起旁邊的茶壺，給他的空杯倒?jié)M水，又起身給兩位先生添水，兩人低聲道了謝。

　　她笑著搖頭，走回座上，剛好陸渭然把信讀完了。

　　他抬起頭，眉頭微蹙，說道：“天子病了?！?p>　　蘇姑娘微訝，梅常里和裴清序也是一驚，齊齊出聲問道：“可知道原因？”

　　陸渭然：“信上未寫明，只有楊禮的猜測和聽聞，約莫是陛下著涼了，精力不濟，臥病在床?！?p>　　裴清序嘆了口氣，輕輕地搖著頭，喃喃道：“陛下真的老了。”

　　這話之前陸渭然說過，忠勇侯的意思是天子老了，年輕時的傲然霸氣逐漸被時間消磨，漸漸地，只剩下無力的猜忌懷疑；而裴清序現(xiàn)在重復(fù)這句話，不僅是說天子的多疑與日俱增，也是在說天子的身體不行了，年老衰弱。

　　屋內(nèi)靜默片刻，陸渭然繼續(xù)說道：“大軍幾天前就已經(jīng)出發(fā)，楊禮來信說，距離山泉鎮(zhèn)還有幾百里的路程，不日將至。”

　　他們來嶺南城也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眼下時機也到了。

　　梅常里：“如此，我和裴大人需抓緊時間游說剩余的幾家。”

　　裴清序點頭，這幾日兩人不停地出門暗訪，有時梅常里累了，裴清序就扮作他的模樣代替他，是以張管家派出的人經(jīng)常能看到梅常里輾轉(zhuǎn)城中富甲軍戶。

　　“好?！标懳既稽c頭，笑道：“辛苦兩位先生了?！?p>　　梅常里和裴清序連連搖頭，直說“不辛苦”。

　　大略地交談一番后，屋里陷入沉默，蘇姑娘覷著天色，伸手輕輕地碰了碰陸侯爺?shù)男渥?，有情人之間心有靈犀，忠勇侯立刻就明白了。

　　他張口說道：“兩位先生辛苦了，夜已深，早些休息吧。”

　　梅常里和裴清序沒多做推辭，起身告退，回自己屋子去了。

　　蘇姑娘看著站在一旁的劉器，笑著說道：“小劉器也辛苦了，回屋歇息吧?！?p>　　陸侯爺附和。

　　劉器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憨笑著應(yīng)了，轉(zhuǎn)身出門。

　　屋內(nèi)只剩下蘇清二人，陸侯爺先站起來，慢慢走到蘇清座位前蹲下來，對她露出后背，笑瞇瞇地說道：“今日蘇姑娘跟著爺四處奔走，該是累了，爺背你回房?！?p>　　蘇清愣了愣，顫了顫眼睫，閉眼掩去眼里的情意，再睜開，柔柔地說道：“好?！?p>　　她站起來，彎下身子，雙手圈住陸渭然的脖子，陸侯爺反手拖住她的腿根，慢慢起身，將人背住，一步一步往房里走。

　　蘇清臉靠在他的背上，雙手緊緊地圈住他的脖子，嘴角一點一點地揚起，她輕聲說道：“陸渭然，自我爹娘去了之后，再也沒人背過我了?！?p>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全名，陸渭然有些飄飄然，不正經(jīng)地想，蘇姑娘叫人名字都這么好聽，嘴上溫柔地應(yīng)道：“以后爺疼蘇姑娘，蘇姑娘若是累了倦了，爺就來背你抱你，好不好？”

　　蘇清蹭了蹭他的背，輕輕地“嗯”了一聲。

　　陸渭然，于我而言，你似清風，徐徐蕩開我心底的郁意消沉，我……我很歡喜，愿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更愿生生世世，與你白首不相離。

　　陸渭然能感受到她此刻心底的依賴，他將手緊了緊，加快腳步往房里走。

　　十幾步后，走到了他倆的屋子，他單手將門推開又關(guān)上，摸索著將人放到床上，想要點燃桌案上的香燭，衣角被輕輕地拉住了。

　　陸侯爺恭敬不如從命，翻身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