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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瀾筆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刑訊

天瀾筆錄 子慕凌兮 3882 2024-07-16 16:34:31

  那日,莫云禮追查到唐學孝最后出現(xiàn)的書店就被人迷暈了,再醒來時,他的衣服和佩劍都不見了,整個人被五花大綁在一張床上。他當時慌得不行,好半晌才勉強告訴自己要鎮(zhèn)定,開始觀察身處的環(huán)境。

  房間里一個人都沒有。擺設很華麗,看起來像是權貴家中。莫云禮也是豪門出身,當即想到一些不好的事,費勁地抬起頭來看了一下自己身上,應該是沒被怎么樣。他悄悄松了口氣。

  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跟著自己來的那些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唐大人和他的書童又去了何處。但他什么也干不了。

  沒過多久就進來了兩個戴面具的人,對他進行了刑訊逼供,試圖從他嘴里問出鎮(zhèn)北侯的機密,譬如私兵藏在哪里,有幾條走私的路子,毒幾天發(fā)一次。可平日里鎮(zhèn)北侯寵著莫云禮,什么活也不給他干,這些事他哪里知道?任憑他們怎么打,他喉嚨都哭啞了,翻來覆去就只說不知道。

  其中一個人哼道:“骨頭真硬?!蹦贫Y無語道:“我真的不知道啊?!?p>  這兩人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粗暴地給他擦了身體上了藥,蒙上了他的眼睛,扛起他就往外走。

  莫云禮這會兒腦子還算清醒,還有心思聽聲辨位,也是分散注意力,不然實在痛死他了。他察覺這座宅院應該是建在山洞中,因為走出房間空氣中就有隱隱的土腥氣和石頭陰冷的潮氣。他被扛著在山中七彎八拐,到后來實在記不清方向了,忽然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頓時渾身傷口都崩出血來,痛得他差點把舌頭咬掉。

  他這時聽得一個女聲笑道:“主上可是猜錯了。這哪是細皮嫩肉的小孩,最出色的細作都沒他能扛刑呢?!彼谛牡着蘖艘宦?,小爺哪里是能扛,丫的小爺是真什么都不知道啊。他接著忽然毛骨悚然,渾身的痛楚都靜止了一瞬。一只女人的手在他身上游走,他這時才想起自己沒穿衣服,不由羞憤難當。察覺她的手往身下移去,忍不住出聲喊道:“你……你住手!”

  “還是個雛啊。”那女人嘻嘻笑起來,“主上,不如就賞了我吧。”

  莫云禮沒聽到那個“主上”的回答,只覺得一陣風撲了過來,接著他眼前一白慘叫出聲。那人竟把手指伸進他的傷口里上下攪弄起來!他一時耳朵嗡鳴作響,鮮血混著冷汗?jié)窳藵M身,天地間只剩下一個痛字,神志不清道:“我真的不知道……饒了我……求求你……”

  “這就求饒了?”那人頗為失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個很年輕的男人聲音。他哼了一聲,冷冷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繼續(xù)打。好好想想,你到底知道什么?!?p>  莫云禮說不出話來,幾乎昏厥過去,又被冷水潑醒。他被拖了下去,又被綁回了床上。

  那之后的幾天,時間似乎是循環(huán)了。只有他身上越來越重的傷痕,昭示著時間的流逝。他們不光打他,還不讓他睡覺。他每日中午都會被帶去見那一男一女,只是每次都被蒙著眼。在房中拷打他的則一直是最開始那兩個戴面具的人,他努力地記住了他們的身形和聲音,一遍遍地在心里重復。他聽見他們商量著要輪/了他,徹底摧毀他的意志,但被之前那個年輕男人制止了。

  他聽到那個男人說:“真把他逼瘋了,也沒有好處。畢竟是莫家的兒子。”他不由暗道,之前打我的時候就不知道我是莫家的人了?卻不敢把話說出來。這幾天他就是靠著裝暈和裝瘋躲了不少刑訊,那些人擔憂他的身體和精神狀況,不得不給他上藥,讓他吃飯睡覺。

  他很著急。他覺得侯爺他們應該也快急瘋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弄清楚自己身處的地方,尋找機會傳出消息。但他覺得自己應該是進了賊窩,連給他把脈上藥的大夫都是賊子,他又完全喪失行動能力,根本不可能聯(lián)系外面,只能靠侯爺他們來救他了。

  唐大人和那些隨從,不會也都跟他一樣遭遇吧?

  莫云禮就這樣捱過了七天。第八天,他敏銳地察覺到院中人手變少了。而這一天,那兩個人戴面具的人也沒有出現(xiàn)。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他決定搏一把。

  他之前身上綁的繩子被抽爛了,換繩子重新綁的時候,那兩個人大概是見他快死了,就放松了警惕,綁得沒有那么嚴實,也沒有再給他喂軟筋散。他用盡全身力氣震斷了右手腕上的繩子,然后艱難地摸到了他們用針刑時掉在床縫里的一根針,慢慢地磨穿了右半邊上身的繩索。他一邊磨繩子,一邊還苦中作樂地想,這些人挺看得起他,他武功有那么令人忌憚嗎?

  等到右半邊軀體都能自由活動了,解開剩下的繩索就并非難事。他這幾日裝暈恢復了不少體力,傷口也養(yǎng)好一些,但左邊小腿可能是骨折了,一動就渾身冒冷汗。他輕手輕腳地拆了床板,拿麻繩簡單地固定了一下,又把窗簾裹在身上,勉強是能夠活動了。房中沒有鏡子,他憑著感覺擦干凈臉,梳好了頭發(fā)。

  他此時求生欲上頭,幾乎感覺不到疼痛,原來學的那點花拳繡腿從來沒這么頂用過,毫不費力地就從高窗翻了出去,貼著墻落在地上。

  窗簾上面有泠泠作響的裝飾物,顏色也太過鮮艷。他權衡片刻,還是決定鋌而走險。他生平就沒殺過幾個人,但這時毫不猶豫地就拿窗簾勒死了一個仆從,換上了那身黑衣,迅速處理了現(xiàn)場。

  他小心翼翼地在建筑之間隱藏身形。他想順著記憶里被扛出去的方向走,但洞口也就是宅院的出口有人看守,更糟糕的是,他從洞口看見了三面的高山。即便他能從太陽高度上判斷出這是中州南部或者泉州西部或者益州東部的某座山,但也無法確定到底是在哪個位置,更別提知道哪個方向能出去。他看著不時走過的人,隱隱聽見有人在喊“人跑了快去找”,感到了深深的絕望。

  宅院不大,實在沒有多少地方好躲的,他藏了沒多久就被抓出來了。他身上剛穿好的衣服又被扒了個干凈,被人上上下下仔細搜了一遍。這一次綁人的吸取了教訓,給他喂了大量的軟筋散不說,還把他的手腳都彎折起來,麻繩恨不得勒進肉里。這次不是蒙眼睛,而是被戴上了頭套,打暈了。

  他再醒來時,聽到有人在旁邊哭。他費勁地睜開眼,只見自己躺在床上,已經被松了綁,身上到處都打著繃帶??奁氖莻€女人,邊哭還邊幫他揉著手腕上的淤血,他定睛看去,那女人不是他娘又是誰?他還沒說話,就見他娘哭著“我可憐的孩子”,撲上來抱緊了他。

  “娘,你怎么在這兒?”他忍著痛問道,“這是怎么回事?是誰救了我?這是哪兒?”

  莫母沒有回答,只流著淚說:“真是遭了天大的罪……”

  “娘,你告訴我,怎么回事?”莫云禮輕輕推開她,看了眼外面,心中發(fā)涼,這還是在山洞里啊。

  莫母只是哭著不說話。莫云禮經此一遭,心性成熟很多,眉眼間不自覺帶上了他四個哥哥的凌厲,幾番催促下,莫母才說出事情原委。

  原來,莫家那邊收到了威脅信,要他們交付贖金白銀十萬兩。莫家咬咬牙湊齊了錢,但送錢路上,莫二哥被刺客重傷,錢被劫走。隨即他們就收到了第二封威脅信,隨信送來的是莫云禮的半截拇指,還要白銀十萬兩。莫家說實在出不起了,對方就要求他們舉家歸順。

  到這里,誰還不知道先前刺傷莫二哥的也是這伙人。光天化日之下,這伙人竟然如此囂張!他們想要的不僅是錢,更是掌握著西北半邊軍權的莫家??尚鹤釉趯Ψ绞稚希@不光鉗制住了莫家,更是鉗制住了鎮(zhèn)北侯,乃至陛下。

  莫家老太太做出了沉痛的決定,讓鎮(zhèn)北侯不必顧忌莫云禮的性命。但莫云禮的爹娘怎么能眼睜睜看著小兒子去死,兩個人一合計,瞞著老太太,悄悄拿了令牌去了指定地點。他們隨后就被蒙上了眼睛,分開帶走了。莫母被允許留在這里照顧莫云禮。

  “所以爹在哪兒?”莫云禮心中有很不好的預感。

  莫母搖了搖頭,只抓著他的手說:“還好,那節(jié)手指是假的……”

  莫云禮神色復雜,半晌道:“娘,我栽一個進來就罷了,你們……”

  “我不管!”莫母嘶聲道,“他們……他們在我們面前打你啊!你叫我們做爹娘的,怎么忍心!你奶奶是沒看見你這副模樣,才能輕飄飄說出放棄你的話!”

  他們在爹娘面前打他了?他沒什么印象,不過身上確實多了一些傷。他還沒問更多,房間門被砰的一聲撞開,一群人押進來一個同樣被剝光了衣服的人。

  莫云禮閉上了眼睛,眼角沁出淚花。莫母尖聲哭叫起來,很快被甩了一巴掌。

  莫云禮撲到母親身上,“別動我娘!”但身上立馬也挨了一下。

  一個戴面具的人掐著他的下巴,強迫他看向父親,在他耳邊輕輕說道:“血影的通信密碼本是什么?這你總不會不知道吧?你不說,我就讓他們好好伺候爺們舒服?!?p>  莫云禮眼睜睜看著父母受辱,淚流滿面,雙目赤紅,“你們這群畜牲……”

  “你沒資格談條件哦?!蹦侨溯p輕笑道,“你就這么忠心鎮(zhèn)北侯?他根本就不想救你!他早放棄你了!”

  莫云禮猶豫的工夫,那人的手已經碰到了莫母的腰帶,那邊莫父也被摁倒在地。莫云禮目眥欲裂,尖聲道:“你住手!我說!”

  “早這么聽話不就好了。”那人冷笑一聲,又道,“可別瞎編啊。等我們試了密碼,要是錯了一個,有你們好看的!”

  “放心?!蹦贫Y咬牙切齒道。他此時心神俱裂,手抖得厲害,但還是沉下了心。他們一定不知道,血影有一重緊急求救密碼。這是鎮(zhèn)北侯為他們留下的生機,如果萬不得已要招供,可以使用這第二重密碼編錄地點信息。

  但莫云禮對于自己所處的位置一無所知,只能盡量寫下當時的光線、周圍的物品這樣瑣碎的信息,將希望寄托到侯爺和血影的兄弟身上。他沒能從娘口中問出來,但運氣好的話,爹娘應該有機會留下記號。以祖母的智慧,應該能保住莫家。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彼時,玄天承帶著血影已經到了神女峰腳下。莫云禮的祖母和大侄子也跟著來了,他們帶了莫家的精銳,準備在外圍接應。玄天承本來不讓他們來,連他也不確定山里會有什么,有很大的概率會和陳崇緒乃至滄淵的人正面對上。但老太太態(tài)度很強硬,他也只好答應下來。

  其實找到神女峰這里,還要多虧莫云禮的二哥。他被刺殺后,事先留在林中的一小隊親兵追上了那伙刺客,盡管半路跟丟了,但記住了那些刺客的體貌特征。巧的是,有個親兵認出來其中一一個刺客曾也是神策軍士兵,武成二十四年返鄉(xiāng)了。鎮(zhèn)北侯查了名冊,又順著查下去,發(fā)現(xiàn)這個人現(xiàn)在是陳崇緒身邊一員幕僚。

  而莫二哥去之前,鎮(zhèn)北侯還給了他白家追蹤用的玉腰奴。他把玉腰奴混在自己血液中,留在了裝銀錢的箱子里。銀錢把血影帶到了神女峰附近,發(fā)現(xiàn)了這處被群山環(huán)繞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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