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鑾殿那位主兒平日里待你可好?”
云妃娘娘問這話時,語調(diào)之中盡是對白靈的不滿。
這也難怪,云妃前兩日在鳳鑾殿受的委屈到現(xiàn)在還沒消化掉呢。
什么烏龜,王八的,姑娘罵的那是一個解恨吶。
姑娘是罵的痛快了,這云妃哪是這般好惹?
今兒個將自己叫過來,不定打什么鬼主意呢。
想及此,麗心便也老老實(shí)實(shí)回了云妃的話,道:“姑娘對奴婢甚好?!?p> 白靈姑娘確實(shí)不像后宮的其他主子,對手下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她不講究繁文縟節(jié),不在乎尊上卑下,把自己當(dāng)朋友般看待,如此隨性的主子,麗心確實(shí)也是喜歡的。
熟料,云妃娘娘聽了麗心的話‘呵呵’的嗤笑起來,清脆余音寥寥,將那懷中的肥貓都嚇醒了,‘喵喵’的叫了兩聲帶著幾分恐慌。
難不成姑娘對自己好,倒成了云妃娘娘的笑柄?
麗心一副無厘頭模樣。
林娘察言觀色的接下話來,道:
“要不怎么說你們這些小丫頭心思短淺呢,這鳳鑾殿如今就你主仆二人朝夕相處,她不對你好對誰好?”
一通挑撥,意猶未盡,
“那白靈本是個狐族女子,王上對她上心,不過是因她長得貌美,一時興起罷了,再說了,就她這品行,這行為,與那端莊賢惠知書達(dá)禮的王后,差著十萬八千里呢,這種粗魯蠻橫之人,怎么能住進(jìn)鳳鸞殿做我西楣山的王后??”
林娘說話間,時不時瞄一眼正在擼貓的云妃娘娘。
只見她聽了后,蹙眉不語,點(diǎn)墨般的眸子里漸漸閃出些許利光,夾著淡淡的殺氣,叫人望而生畏。
林娘半點(diǎn)兒不知收斂,唾沫星子一頓飛濺,而后重重甩來一句:
“這種女人,不配為后?!?p> 云妃娘娘聽了,雖沒有只字片語,可那眉目表情變化卻是異常豐富,即使遮了個面紗,也擋不住某些細(xì)枝末節(jié)透出來的怒怨憤恨。
麗心聽著這林姑姑把自家的主子說的如此不堪,雖是心中不滿,卻不敢表現(xiàn)在臉上,只得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捏著笑臉聽著林娘往下講。
“這個女人,若不盡早除了,留下來只會誤了王上前程,娘娘,你說呢?”
林娘的老臉靠近云妃耳田,額頭上的幾條褶子糾成深紋,眼神里盡是兇惡之意。
麗心聽著林娘攛掇云妃娘娘要將白靈姑娘除了,大驚失色,即使姑娘那日出言不遜惹得云妃娘娘不開心了,也不至于除了她吧,林姑姑怎得這般心狠手辣!
難怪,西楣山上的仆人們平日里見著她,都繞著走。
真是太可惡了!
林娘瞟了一眼麗心沖著云妃使了個眼色兒,云妃立馬明白了什么似的,臉上飄過一絲得意,惺惺作態(tài)猶豫了片刻,又轉(zhuǎn)而看著麗心,問
“麗心,你說呢?”
呵——
倒真會甩鍋呀——
前有林娘搭好了臺子,云妃后面的戲就好唱了不是?
“啊——”
突然轉(zhuǎn)變的風(fēng)向讓麗心應(yīng)接不暇。
“奴婢……奴婢不知?!?p> 麗心恐慌到結(jié)結(jié)巴巴,竟不知怎么回答。
林娘見她不上道,挑梁架火借勢又說道,
“娘娘,老奴覺得,這狐族女人最會魅惑男人,留著是個禍害,若不盡早除了,將來必會生出禍端?!?p> 云妃聽了林娘一番話,氣息吐納綿融,臉上竟像無事一般,旋即又撫摸著那肥貓的金燦燦的絨毛,一抓一撓,動作卻比剛剛慢了許多。
是時,染著大紅丹蔻的指甲在眉毛稍輕掃一下,目光投向林娘,
“這眼下,林娘覺得怎么除?”
林娘挑著嘴笑了一笑,似早有預(yù)謀,她從云妃身后慢慢走出來,走到麗心身邊,一把挽住麗心的手臂,說,
“娘娘,我們不是有麗心嘛。”
麗心聽了這話一驚,這林娘是讓自己去害了姑娘?
麗心驟然間面色蒼白,汗涌淋漓,撲通一下,跪地上,雙手直打擺子,
“不,不,娘娘,麗心生來蠢笨膽小,連只雞都不曾殺過,更何況是人?!?p> 見得麗心如此膽小沒用,林娘一臉嫌棄說,
“你慌什么,又沒說要你將她害死。”
說完,便掉頭徑直走向那屏風(fēng)后,不過一刻,見林娘手中拿了一紙包,她走到麗心前面,將那紙包遞給麗心,
“來,拿著?!?p> 麗心忐忑不安的接過紙包,細(xì)瞧著,不過是一個白色小紙包,四角對折,包的格外嚴(yán)實(shí),她問,
“這是什么?”
“這紙包里有一顆小藥丸,你找個機(jī)會將它放入白靈的茶水之中?!?p> “娘娘,林姑姑,這萬萬不可,這可是要了命的差事兒啊?!?p> 這投毒害人的事兒,麗心可是從來沒有干過,?她跪在地上頻頻磕頭,額頭都磕紅了,一心求云妃與林娘放過。
林娘瞧著她那不成事兒的勁兒,果然是一沒練過手的嫩芽子,半點(diǎn)比不得那老練的慣什子,林娘臉上頓時顯得有些不耐煩,
“放心,這小小藥丸,死不了人,只會讓她閉口不言,守規(guī)矩,免得以后又亂了分寸?!?p> “這……”
“你不信?”
云妃見狀,挑著眉梁反問,接著便站起來,從麗心手中拿過那白色紙包,將那紙包層層剝開,最底層露出一個指甲般大的紅色藥丸,云妃用長長的指甲刮下一點(diǎn)兒喂食了懷中的肥貓。
肥貓食后,安然無恙,在云妃懷里伸了伸腿,又犯困睡著了。
“你瞧?它都沒事兒,這藥丸,不過是想教訓(xùn)教訓(xùn)她,并非是想取了她的命。”
云妃說完,又將那余下的藥丸交到麗心手里,還不忘輕拍了她兩下,以示安慰那顆被嚇破的膽。
“麗心,聽芳草說,你山下家里還有個未成年的弟弟需要供養(yǎng),等你把這件事兒辦成了,你那弟弟干脆也到王宮里來,本宮自會安排好一切,讓他不比別人差。”
麗心一聽,猶如被人揪住了心臟。
瞬間明了
這云妃,竟是早早打了一把好算盤,?就因?yàn)榉疾菖c自己熟?才借機(jī)把她調(diào)入昭華殿作為威脅自己的籌碼。
又從她口中探得自己家境,如此,連自家弟弟都被牽了進(jìn)來,內(nèi)有芳草,外有年幼的弟弟,皆在她的掌控之中,只要自己不聽話,他們……
麗心不敢往下想了。
淚水夾雜著汗水從額頭上流下來,落在地上,暗暗的斑駁一片,如今刀架在脖子上了,不聽話都不行了。
麗心纂緊手中的藥丸,凝目砌淚,藏青的臉上突然變得無比平靜。
“勞娘娘費(fèi)心,麗心知道了?!?p> 瞧著她磕了個頭,再次抬起頭時,已是變了個人一般。
見這事兒成了,云妃笑了一笑,說,
“好了,麗心,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p> “是,娘娘?!?p> 言畢,麗心便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