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眼前是一片昏暗,好似有一層水汽阻擋在眼前。慢慢的,那層水汽開始散開,我也逐漸看清楚了周圍,那是被夜色籠罩的浮生谷。
“阿臨,這邊?!蔽覍ぢ曓D(zhuǎn)頭看去,寒淵站在我的不遠(yuǎn)處,他招手示意我跟上。
我們還沒有走多遠(yuǎn),頭頂?shù)慕Y(jié)界嘩的一聲破裂,走在前面的寒淵變得更加深沉了。
“我們?nèi)ツ睦??”我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直覺告訴我,前面在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寒淵皺著眉頭,沒有回答我,正在我打算繼續(xù)追問他的時候,前面的一聲尖叫打破了這份沉寂。
我松開他的衣袖朝前跑去,那是,蘇念的聲音。
寒淵沒有追上我,我也沒來得及攔下前面的人,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蘇念身上有好幾個血窟窿,還有一把刀從他的腹部刺出,而他的身后,握著那把刀的,竟然是那位從未搭過話的蘇烈。
我顫抖著手握住了背后那把刀的刀柄,正打算沖上前去的時候,耳邊卻沖出去一個人,只是那人還沒到蘇烈跟前便被他的刀風(fēng)砍掉一只手臂,蘇寧捂著斷臂,眼神憤恨的看著他,地上,樹葉上,房頂上到處都是血,空氣中卻一點血腥味也沒有。我明白了,這不是現(xiàn)實,是寒淵讓我看到的過去,是我無法改變的過去。
“為什么背叛?”蘇寧的斷臂還在不停的出血。
蘇烈揮了一把刀,把刀上的血漬甩掉,“背叛?”他看著蘇寧,像在看著一個死人,“你難道不想離開這里嗎?”
蘇寧皺緊了眉頭,“我們是無法離開……”
“那是胡說!”蘇烈把刀扔向一旁,“那小子是活人,活人都可以做到的,為什么我們不可以?!?p> 他走近蘇寧,“老二,你有沒有想過,變成妖怪,如果變成妖怪,那就自然可以自由的往來兩個世界。”
“你做什么白日夢?”蘇寧皺著眉頭,“我們連魂魄都是殘缺的,如何成妖?!?p> “如果有辦法呢?”蘇烈的樣子像是已經(jīng)魔怔。
蘇寧悄悄抽出懷里的短刀,他迅速的朝著蘇烈刺去,卻被蘇烈靈活的躲了過去,并奪下了他手中的刀,狠狠的刺向蘇寧的脖子。蘇寧瞪著眼睛看著他,想說話,張嘴吐出的卻都是鮮血,他眨了下眼睛,最后還是咽了氣。
我氣得發(fā)抖,害怕的發(fā)抖,無能的發(fā)抖。寒淵握住了我的手,他的聲音中有著隱忍,“你還要……繼續(xù)看下去嗎?”
我閉上眼睛,良久,我才點了點頭,我要看下去,我必須知道他的去向,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捉到他!
寒淵松開我的手,他朝前面揮了衣袖,周圍的場景變換,忽而變成了鑄劍室的樣子,我往前走了幾步,便看到了一把熟悉的刀躺在鑄劍爐上,和我那把叫做阿淵的黑刀一模一樣。
我轉(zhuǎn)過頭看向寒淵。
“本想給你一個驚喜?!彼粗前训叮瑹o奈的搖了搖頭,“現(xiàn)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他剛說完,鑄劍室的門便被猛的推來,一個人被丟了進(jìn)來,緊接著,蘇烈出現(xiàn)在了門口。那個人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我這才看清楚,那人……竟然是寒淵……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寒淵,難道……我不敢繼續(xù)往下想,可是這是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就算我不去想,也已經(jīng)是既定的事實。
蘇烈走到鑄劍爐旁邊,他隨手拿起上面的那把黑刀。
“刀是好刀,只可惜,沒有靈氣?!?p> “拿開你的臟手!”寒淵擦了一把嘴角的鮮血。
蘇烈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刀,“小師弟,只要你告訴我出谷的方法,我不僅會放過你,還會告訴你鑄劍的方法,保證你鑄成一把絕世好刀,如何?”
“你做夢!”寒淵不假思索的回答。
蘇烈突然惱羞成怒,他沖向前來掐住寒淵的脖子,“別給臉不要臉!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寒淵被掐著脖子,無法出聲,只有更多的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
我想沖上前去,僅管我知道那無濟于事。
眼前的蘇烈突然大笑了起來,“對了,小師妹……還在外面吧,你猜我的人抓到她沒有?!?p> “你……你敢……”寒淵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我……不會……放過你……”
“呵呵,沒有一滴靈力的你,想要怎樣不放過我……”蘇烈突然狂笑了起來,那樣子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
一只藍(lán)色的蝴蝶拍打著翅膀飛了進(jìn)來,蘇烈停止了大笑,他放開手里的寒淵,寒淵跌坐在了地上,蘇烈伸出手指,那只蝴蝶便停在了他的手指上,應(yīng)該是給他帶來了什么消息。
蘇烈皺了眉頭,他又低頭看向地上的寒淵,“你猜怎么著?!?p> 寒淵抬起頭看向他。
“我們的小師妹被抓到了?!?p> “他撒謊!”我沖著他喊,“他在騙你,阿淵!”
果然,聽到這一句話,寒淵眼中最后的那一絲光消失了。
蘇烈對著那只蝴蝶說了兩個字,“殺了”。蝴蝶幽幽的飛了出去。蘇烈不再理會地上的寒淵,他轉(zhuǎn)身朝著外面走去,走到門口時,他停了下來,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鑄劍爐,“我這一生,在這浮生谷里,最讓我覺得我還活著的事情就是鑄劍?!彼挚戳艘谎圩说厣虾翢o生氣的寒淵,“若想鑄成一把絕世好劍,那就祭刀吧……”他的樣子格外認(rèn)真,和剛剛判若兩人。他說完便走了出去,再沒有回頭。
身邊的景色突然消失,我們又回到了最初的山腹之中,身后的寒淵一聲不吭。
這……便是真相嗎?他終究是祭了刀嗎?
“你是從別處來的吧?!焙疁Y突然張口,“恐怕在你眼中的我也并不是真正的我吧?!?p> 我看著他,“寒淵……”
“我送你出去……”他說完拉起我往前走去,不由我再說一句。
“阿淵……”我跟在他的身后,不再掙扎,也不吵鬧?!澳阏f,如果我沒有來到這里,這一切會不會不會發(fā)生。”
他停下了腳步,“阿臨,沒有如果,而且……”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我,“蘇烈的野心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沒有你,我也會把清雪帶進(jìn)來,你的出現(xiàn),反而是延緩了這次事件,阿臨,因為你,我們又多活了一段時間?!?p> 我抬起頭看向他,是了,他已經(jīng)變成阿淵了,沒有什么能夠改變的,我能做的,就是趕快出去,盡快的去見阿淵,然后把蘇烈抓住,讓他為他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阿淵!”我叫住他,“等著我,無論如何都要等著我。”我拉住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三百年后,我一定會來找你!”
他揚起嘴角笑了起來,“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