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前去,想去幫幫她,可是我的手還沒有碰到她的時候,就被一只修長的手抓了回來。我轉(zhuǎn)過頭看著阿淵。
“別過去,是蠱蟲?!?p> “蠱蟲?”
阿淵點了點頭。
古書上有記載,南疆有氏族,擅長豢養(yǎng)毒蟲毒物,稱為蠱術(shù),蠱術(shù)可救人,亦可傷人性命,中蠱毒者,死相極慘。
南疆地處南荒最南邊。只是這蠱蟲怎會在路途遙遠的北方出現(xiàn)。下山前師父還特意囑咐過我,如果見到南疆裝扮之人一定要繞著走。
“小二,有鹽水嗎?”見那女子難受之極,我也再不能坐視不理。
回過神來的小二直點頭,“有有有?!?p> “快去取來?!?p> “要多少?!?p> “越多越好?!?p> 小二慌張著朝著后廚跑去,那個布衣少年也回過神來要去扶那個女人,卻被我出聲制止住了。
“小哥,你和這大嬸是一起的?”
少年點了點頭,“她是我姑母,她剛剛還好好的,進了這客棧就突然倒地不起了,我……”
“你先去附近的藥店,要些薄荷粉,最好再弄來些驅(qū)蟲粉?!蔽铱粗f,“盡快回來,我還有些事要問你?!?p> 少年點頭應(yīng)好,隨即立刻轉(zhuǎn)身跑去。
轉(zhuǎn)眼客棧的大廳只剩下我和阿淵,以及地上還在不停呻吟的婦女。
“你會驅(qū)蟲?”阿淵問我。
“書上看過,不知能不能用。”我說著從乾坤袋里掏出幾張符咒。
“鹽水和薄荷確實有驅(qū)蟲之效?!卑Y看著地上的婦女,“只是,她看上去中毒已深,對她來說,怕是沒有多大效果。”
“那也總比什么都不做要強。”我說完把手中的符咒貼在那女人的四角。
不一會兒小二和客棧老板提了四五桶鹽水出來,老板一臉的驚慌,生怕那女人死在他的店里。
等了大約一刻鐘,那布衣少年也趕回來了。老板關(guān)了店門,我便開始了驅(qū)蟲。
鎮(zhèn)子不大,布衣少年沒有找到過多的薄荷粉,但也夠用。我先把薄荷粉和驅(qū)蟲粉混合起來,交代那布衣少年沿著我貼的符紙灑上一圈,等他灑完粉末之后,我們一人提著一桶鹽水,一齊朝那女子潑去。
鹽水潑上之后,只見那女人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緊接著她背后的大包劇烈的蠕動起來。
“全部往后退!”我話音剛落,阿淵在我后面拉了我一把,我再轉(zhuǎn)頭看去,那女人后背的大包竟然炸裂開來,只見十幾條一指來長的小黑蟲爬了出來。店老板他們?nèi)藝樀哪樕n白,站在原地直跺腳,我也感覺渾身發(fā)麻,只有阿淵還淡定的站在那里。小蟲爬到驅(qū)蟲粉那里仿佛受了驚嚇,轉(zhuǎn)身就要再往女人身上爬去。我立刻把手指放在嘴邊,低聲念了引火咒,符紙在我念咒的同時燃起火來,火苗迅速的追上小蟲,那小蟲在火中掙扎了一會兒,就停止了爬動,不一會兒就把它們燒的一干二凈。
待到火滅之后,那地上的女人也停止了呻吟。
“可是沒事了?”那布衣少年先走到我身邊問。
我點了點頭,“暫時沒事了?!?p> 我剛說完那少年就跑到了那女人身邊。
“你姑母的手臂骨折了,還有背上的傷,還是快找個大夫吧?!?p> 少年轉(zhuǎn)頭向我道謝。
客棧老板也是個好人,還肯讓他們姑侄二人入住,安頓好那個女人,我把那名布衣少年叫到了客棧一樓的大廳。
“你們從哪兒來?!蔽易聛砭蛦査?。
那少年開口回答,“從無疾城來。”
“無疾城?”這名字有些意思?!叭ツ膬??”
少年握緊了拳頭,似乎是在隱忍。若不是我救了他的姑母,怕是從哪兒而來他都不愿意說。我只能出示了腰牌,“我姓葉,是云華的除妖師?!?p> 他看到腰牌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離開位置跪在了地上,“仙人救救我們吧!”
我趕忙扶起他,“你快起來,慢慢說?!?p> 少年叫向沂,帶著姑母從無疾城出來,目的是求醫(yī),此地距離冥臺山不遠,他們二人的目的地就是冥臺山,卻不想竟然在路上就犯病了。
據(jù)向沂所說,城中大多數(shù)人都得了這種怪病。
“和你姑母的癥狀一樣嗎?”我問他。
向沂點了點頭,后來又搖了搖頭,“不全是,姑母她是背疼,有的人是腿,還有手臂,肚子,頭疼的,一樣的是……”他皺著眉,似乎不愿意再繼續(xù)說下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他說下去。
“大家病到最后……都會從發(fā)痛的位置爬出來好多小蟲,然后……就被蟲吃掉了……”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真夠殘忍的。我有點不忍心繼續(xù)問他?!俺缘糁蟆x子呢?”
“長出翅膀飛走了……哦對了?!彼袷峭蝗幌肫饋硎裁匆粯?,“飛走的小蟲子,會發(fā)出藍色的光?!?p> 我端著兩個饅頭邊走邊想著回了房間,剛剛關(guān)上房門就被屋里的阿淵嚇了一跳。
他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你嚇?biāo)牢伊?,你怎么在這里,一下午都沒有見你,跑哪兒去了?!?p> 他走過來接過我手中的盤子,另一只手伸了出來,只見他手中夾著一只死了的蟲子,和向大嬸身上出來的蟲子一樣,只是比那大多了。
“這是……”
“是母蟲?!彼f完隨手扔掉了蟲子,“母蟲不死,你殺再多的子蟲也無濟于事。”
也不知阿淵在哪兒找到的母蟲,不過既然是母蟲,應(yīng)該相當(dāng)危險,他背著我獨自一人去殺了這蟲子,說不感動是假的。
“這不是南疆的蟲子?!卑Y坐下來接著說,“是妖蠱術(shù)?!?p> “妖蠱術(shù)?”
“嗯?!卑Y點了點頭,“是妖怪用妖血養(yǎng)的毒蟲?!?p> “妖血。”我想到了我自己,身懷妖力的我,又何嘗不是擁有一身妖血。有時我自己都在懷疑,也許,我也是一只妖怪,是一只和人類極其相似的妖怪。
看到我發(fā)呆,阿淵也許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把他的手放在我的額頭上,“別想那么多,我們明日就去無疾城看個究竟?!?p> 小紅走了之后,阿淵更不愿意在刀里待著了,除非他虛弱到無法保持人形,否則絕不回去刀里。我有時就會產(chǎn)生一種錯覺。阿淵他不是刀靈,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不對,他不會是個普通的人類,他應(yīng)該是一位得道的仙人。但是他又確實是個靈體,是個離開刀太久就會消散的刀靈,他不需要吃飯,只需要我的妖力,他也不需要睡覺。
于是,看著我入睡之后,他又掏出了手中的物件,極其認真的雕刻著,睡著的我沒有看到,那是一截翠綠的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