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賞花宴
“查明寧笙身份?!?p> “把東西原樣封好送到它原本該送到的地方去?!?p> “有意思,朕也想知道你究竟是誰?!?p> 傅辰看著面前寧笙的畫像自言自語,他和寧笙只見過兩回,但這兩回相處都讓傅辰覺得寧笙就是他的笙,只是,她比起他的笙更加溫婉。
按著玉笙從前的性子,若是傅辰惹她不高興了能把傅辰往死里懟,若是心情不好敢扯著傅辰臉上的肉玩,甚至敢好幾天都不理傅辰。
玉笙現(xiàn)在在傅辰面前與其余妃嬪一般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一句話惹傅辰不高興而被降罪。
因著玉笙的小心翼翼和忘了從前,二人相見卻不能相識。許是老天戲弄,許是老天聽見了傅辰的祈禱,讓二人相見。
“笙兒,你可有收到貴妃娘娘的帖子,說是三日后到御花園賞花,我聽說到時陛下也會去?!?p> 云書夏拿著重華宮剛送來的帖子問道。她想著若是玉笙沒收到帖子或者不愿去,那她便也尋個由頭不去。
“收到了,只是我不太想去,這到底是賞花宴還是賞花宴呢?”
“我們賞的是爭奇斗艷的花,陛下和幾位娘娘怕是賞的我們。”
“阿夏,你說不去會怎么樣。”玉笙著實不喜這種被人打量挑選的感覺。
“其實若是稱病不去也沒什么,只不過你原與貴妃娘娘便有些嫌隙,若是這次再不去只怕更會讓貴妃娘娘厭惡。”
“她厭惡便厭惡,若是我與她平起平坐,我哪管她是否厭惡我,可是眼下還要在她手底下生活,只能先低下頭?!?p> 玉笙支著頭,透過窗看向天。宮外的天永遠(yuǎn)都會比宮內(nèi)的藍(lán),在宮外,她可以無拘無束地活著,可以隨心所欲而不逾矩。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頭,就且這樣活著吧?!?p> “好啦,別傷感了,阿夏,既然必定是要去的,不如我們想想如何打扮才能不出挑又合規(guī)矩?!?p> “這身嫩黃色的宮裝就很好,合著規(guī)矩又不出挑?!痹茣哪眠^一件宮裝在玉笙身上比劃著。
“這顏色有些晃眼,那件鵝黃色的比較好?!?p> “配著月白色的下裙正合適?!?p> “換這件吧,淺藍(lán)色宮裝上繡紫色鳶尾,合著宮中的規(guī)矩又不會太顯眼?!?p> “這樣搭配才顯得我們笙兒出塵絕艷。”
“別說我了,你也來挑挑。這件粉色的宮裝最適合你,襯得你明媚動人?!?p> “好你個笙兒,想讓我替你擋了這風(fēng)頭去,我偏不?!?p> “我才沒那些個壞心思,這件粉色的宮裝著實襯你,又合著規(guī)矩,不出挑?!?p> “穿這件還不如穿那件湖水綠上繡淺粉色蝴蝶蘭的,那件不惹眼,配著嫩黃色的下裙,正好。”
“那就依著你,反正到時候我們就去坐著吃些點心瓜果就好?!?p> “別人都是為了在陛下及各位娘娘面前一展自己的本事,我們倒好,是為了去吃些點心瓜果?!?p> “那三日后賞花宴上的點心你別吃啊?!?p> “不吃我豈不白去一趟了嘛?!?p> 玉笙和云書夏二人笑鬧做一團(tuán),門外的云兒及云書夏身旁的侍女聽見相視一笑。她們也希望日子就這樣平平靜靜地過下去,主子舒心她們才能松泛些。
御花園,賞花宴。
玉笙和云書夏到的時間不早不晚,此時御花園中收到帖子的各位秀女大多都已經(jīng)到了。
玉笙掃了一眼園中的諸位秀女,大多都是出身高貴的,只有少數(shù)幾位才是住在西院出身平民的秀女。
“你干什么的,見到我竟也不知道讓路?!鄙蛟菩愕娜ヂ繁灰幻闩畵踔?,自是有些惱火。
沈云秀今日在沈貴妃派來的人手下好好打扮了一番,雪絹制成的白底上繡淺藍(lán)色蝴蝶上襦,陪著淺藍(lán)色繡花百褶裙,一支流螢飛蝶的步搖,腰佩一枚上好的白玉佩飾,走起路來發(fā)出清脆的聲音,真真是叫人難忘。
沈云秀知道今日這賞花宴的主角必定是她,故而在諸位秀女前是一副飛揚跋扈的模樣,眼中看不起任何人。
京城的閨秀嫌她不知禮數(shù),不愿搭理她,但她依舊高傲地走過京城閨秀們中間,冷哼了一聲。她要讓這些高高在上的京城閨秀們看看什么才叫身份貴重。
“沈云秀真是白瞎了這樣好的一套衣裙?!痹茣某灾郎系慕鸾鬯?,喝著雪山云霧,悠閑地和玉笙聊天。
“倒也不算白瞎,畢竟沈云秀也是個一等一的美人,這衣服她穿著也不算辱沒。”
“不過空有一張臉罷了,你看看她那副樣子,哪里穿得出雪絹的靈動來,倒像是一個暴發(fā)戶一樣?!?p> “阿夏莫是忘了沈家崛起不過百年,沈鶴陽本身也不過是個附庸風(fēng)雅之人,倒是沈夫人頗有才學(xué),可惜沈云秀自幼養(yǎng)在沈夫人膝下卻半點都沒學(xué)到?!庇耋夏闷鹱郎系臋烟耶吜_放入嘴里,口感香甜軟糯,最重要的是這味道玉笙十分熟悉。
玉笙又吃了一塊畢羅,她總感覺自己曾經(jīng)似乎吃過,但為何吃過她想不起來了。
“她若是學(xué)到沈夫人的三成也不至于如現(xiàn)在這般跋扈?!?p> “對……對不起,我一時沒看見姐姐,不小心沖撞了姐姐,還望姐姐責(zé)罰?!北簧蛟菩阌?xùn)斥的秀女小心翼翼地說道,她出身低微,沈云秀若是想針對她,那和捏死一只螞蟻沒什么區(qū)別。
“我瞧著你的衣著氣度,皆不似出自名門望族該有的,想來定是入宮前什么都不懂,進(jìn)宮這段日子才勉強(qiáng)學(xué)了點,但又沒學(xué)好。”沈云秀看著眼前瑟瑟發(fā)抖的秀女,眼中輕蔑之意明顯。
沈云秀雖是討厭玉笙,但她更愿意和玉笙打交道。無他,只因沈云秀覺得玉笙此人若是能找到她的缺點,相控陣她定是極為容易的。
“我爹曾經(jīng)當(dāng)個七品的縣令,后來辭官回鄉(xiāng)當(dāng)了一名教書先生,民女的確出身鄉(xiāng)野?!?p> “果然是出身微賤的,連禮數(shù)都不知道,我念在你今日是初犯且又不知禮數(shù)的份上便繞過你了,若是還敢有下回,看我不拔了你的皮?!?p> 與沈云秀交好的幾位閨秀跟著沈云秀離去,連個可憐的眼神都沒施舍玉她。
“雖說已到了春日,但地上依舊涼,別跪太久,仔細(xì)鬼出什么病來?!?p> 玉笙上前扶起那名秀女,親切地拉著她去沐浴更衣。畢竟她現(xiàn)在這身衣服確實不適合面圣,萬一傅辰一惱火便讓人把她推出去砍了怎么辦。
“謝謝?!?p> “無事,我隨身帶了一套備用衣物,瞧著你與我身量差不多,不如就穿我這套吧。”
云兒拿著為玉笙備的替換衣物走過來,“小姐,您跟奴婢去將衣服換了吧?!?p> “我……”那名秀女自幼家貧,從未見過如此好的衣物,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你樣子生得極美,穿上這衣服定能艷壓群芳,你快去試試吧?!?p> “去試試吧,我還備著些補妝的東西,一會兒給你再補補妝。”云書夏在一旁說道。
“謝過二位小姐?!蹦敲闩壑泻瑴I,從小到大,從未有人對她這般好。
“真真是個美人坯子,阿夏你看,我們兩個在她面前真是黯然失色。”玉笙看著銅鏡中裝扮好的秀女,笑著說道。
“是啊,她是明月,我們不過是群星。”
“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處?!庇耋蠝\笑著問道
“我叫錦娘,家住京郊,爹爹和弟弟都是莊稼漢,我和娘親靠賣繡品和替人漿洗衣服度日。”
“真是個可憐人,若是你在宮中被人欺負(fù)了,就來找我和笙兒,我們替你做主。”云書夏不禁有些可憐錦娘,她自幼便聽外祖說起許多農(nóng)家子弟頗有靈氣,只因家里窮讀不起書白白耽擱了。
“謝謝兩位小姐?!卞\娘哭了,自入宮以來,她便因家境不好處處受人白眼,只有玉笙和云書夏不嫌棄她。
“莫哭,一會兒妝都哭花了,我叫寧笙,她叫云書夏,若是有誰欺負(fù)你大可來找我們,我替你出頭?!?p> 玉笙替錦娘擦干眼淚,三人一起去了御花園。錦娘原先也不過是縮在一個無人注意到的角落,如今被拉著坐在玉笙和云書夏身旁,讓她有些局促不安,她從未坐得如此靠前。
“莫怕,有我們在。按理說西院的秀女應(yīng)是與你出身差不多的,怎的竟也會瞧不起你。”玉笙有些不解,故而才有此一問。
“她們家中大多都有些積蓄,也不用租別人的田地來謀生,只有我家中什么都沒有。我入宮穿的新衣服還是隔壁李大娘瞧我可憐送給我的?!?p> “是個可憐人,我外祖家在京中有幾個果脯鋪子,我記得京郊有些上好的野果,回頭我給掌柜去一封信,讓他去你們那收些果子,你爹娘與你弟弟也能找到份安穩(wěn)的營生。”
“謝過云小姐,云小姐是我家救命恩人?!?p> “快起來,快起來,你不必如此,我只不過是做了我能做的?!?p> “你弟弟可曾讀過書,回頭我托人送你弟弟去念兩年書,識些字,將來做個掌柜,你家日子也能好過些。”玉笙想起白蘇在京中有些關(guān)系,想著讓白蘇替她弟弟尋一個私塾念兩年書。
“我弟弟只是在村里老秀才的教導(dǎo)下識得幾個字,家中貧寒,實在送不起弟弟去念書?!?p> “無妨,念書的費用我替你弟弟出了,若是不識字將來也難有作為。”
“錦娘謝過寧小姐,云小姐?!卞\娘不顧二人阻攔,給她們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