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御花園偶遇
瑤華宮。
“沈貴妃請皇后娘娘去了重華宮？”
“回娘娘的話，是的，云小姐方才來鳳棲宮尋奴婢，希望奴婢能幫忙去重華宮救一下皇后娘娘?！贝菏徣缡钦f道。
“應該不會有事的，沈貴妃最多敲打敲打，她眼下還不至于為難皇后娘娘。清妍，你去御花園看看，皇后娘娘是否在那，在的話悄悄跟著，切莫讓娘娘出事?！?p> “奴婢明白了?！?p> 清妍悄悄地去了御花園，逛了小半圈才在鳶尾花旁看見玉笙。
玉笙心情煩悶，離了重華宮后并未直接回儲秀宮，而是去了重華宮附近的御花園散散心。
春日御花園百花爭艷，玉笙的心情卻不是很美麗?？粗稚系慕饎偨?jīng)，玉笙真的很想將它扔進太液池里。
“字不好，抄得再多也沒用?！庇耋媳г沟?。
“誰說抄得多了字也不會好?！币粋€富有磁性的男聲在玉笙身后響起，將玉笙嚇了一跳。
“民女寧笙參見陛下?！庇耋匣仡^看見身著龍袍的傅辰，趕忙行禮，生怕因為怠慢惹傅辰生氣。
“起來吧，給朕說說為何抄得越多字也不見得能變好?！备党揭娛怯耋?，隧起了試探之心。
“這字的好壞早已在人出生時便定下了，都說長得好看之人的字一般都不過爾爾，所以再怎么練也不過如此了?！?p> “你這話說的倒是有意思，若是按你這么說，善于書法之人相貌皆丑陋嗎？”
“民女并非此意，只是說一般來說長得好看的人字一般罷了?！?p> “你若這么說，那朕依著你的話說善于書法的人相貌丑陋有什么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民女說的是一般，陛下反過來說的是丑陋，這自然是不成立的。歷代書法名家里也有相貌堂堂之人。”
“如此說來，你所說的長得好看之人不善書法便是不成立的，有儀表堂堂之人善書法?！?p> “陛下此言差矣，長得好看之人必定是儀表堂堂，儀表堂堂之人未必就長得好看。有些人相貌并不出眾，但其行為舉止有度，大方得體，此人也可說得上一句儀表堂堂。”
“難怪淑妃喜歡你，這宮里能說得過你的人除了皇后只怕再也找不到另一個了?！?p> 傅辰大笑，方才他與玉笙爭論的問題從前他也問過玉笙。玉笙現(xiàn)在的回答與從前一樣，就是糾纏著說長得好看的字都丑。傅辰反問一句字好看的是不是都丑，玉笙只會笑著說這可是他自己承認的。
玉笙的回答倒是讓傅辰對她的身份更加疑心，如果只是相貌相似那也就罷了，如今是樣樣都相似，這倒是讓傅辰不起疑心都難。
“陛下過譽了，淑妃娘娘不嫌民女粗陋，民女便知足了?！?p> “你若是個粗陋的，那宮中就無聰慧之人了。朕看你似乎很喜歡鳶尾。”
“鳶尾不似牡丹般張揚妖艷，也不似其余的花般不起眼，它形似鳶的尾巴，不張揚但也不會被埋沒，安靜地開著，等著懂他的人來欣賞?！?p> “皇后也喜歡鳶尾，這片鳶尾便是為了討她歡心種下的。她曾經(jīng)和朕說過，藍色的鳶尾代表精致的美麗，紫色的鳶尾代表好消息和思念?！?p> “皇后娘娘頗有雅趣，民女望塵莫及?！庇耋下犞党降脑?，似乎想起自己曾經(jīng)也和一名男子說過鳶尾花的含義，只是那名男子究竟是誰。
“她是個極為有雅趣之人，要不然朕也不會親自為她種下這片鳶尾。”
原本御花園中只有玉笙最愛的藍色鳶尾，后來因為玉笙失蹤，傅辰便在藍色鳶尾旁種滿紫色鳶尾，以此來表達他的思念和他所期待的好消息。
許是這一片紫色的鳶尾感動了上蒼，所以玉笙才再度入宮，可惜一個忘了從前，一個沒認出對方。這到底是上蒼的憐憫還是上蒼降罰就不得而知了。
“陛下一片深情，娘娘定然是極為感動的?！?p> 極為感動嗎？傅辰只記得自己拉著玉笙來看這一片鳶尾時玉笙那明媚的笑容。
“你覺得鳶尾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花呢？”
“民女認為鳶尾遺世獨立，形似鳶的尾巴，與其余的花皆不同，這才是它最難能可貴之處?！?p> “人所愛之物都與其有相似之處，朕希望你莫迷失了自己。”說罷，傅辰轉(zhuǎn)身離去，留玉笙一人在原地發(fā)愣。
玉笙聰敏，自是知道傅辰此話的意思，“民女多謝陛下教誨。”
傅辰聽見，只是微微一笑，向后揮了揮手，徑直走出了御花園。他想，玉笙定是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若是仗著自己這副與皇后有七成相似的容貌便事事學皇后，那他便真看不起她了。
大半年來，傅辰第一次感到舒心，和玉笙交談讓他仿佛回到了從前。那時他下了朝后，最愛做的便是去鳳棲宮，和玉笙閑談。無論什么難事，玉笙總能指點他一二，有玉笙在，任何難題都能迎刃而解。
這一切，清妍都看在眼里。她替傅辰和玉笙高興，他們二人只要愿意坐下來談談，總有一天玉笙會想起從前的。
也是因著這次和傅辰的交談，玉笙似乎想起了更多往事。曾經(jīng)，也有人為她種下一片鳶尾，也有人偷偷給她帶街上的糖葫蘆吃，為她下廚做飯。但是，玉笙總是記不起那人的容貌，只是記得那人與傅辰身形差不多。
傅辰的話讓玉笙忘了自己被沈貴妃逼迫抄佛經(jīng)一事，高興地拿著金剛經(jīng)回了儲秀宮。
“寧小姐?！鼻邋麛r下了正要回宮的玉笙。
“見過清妍姑姑，不知清妍姑姑有什么事?！?p> “無事，你可是要回儲秀宮，奴婢送你回去吧?！?p> “寧笙謝過姑姑?！?p> “寧小姐有云小姐這般好友在宮里會好很多?！?p> “姑姑此言何意?！?p> 清妍將云書夏去鳳棲宮請她救玉笙一事告訴了玉笙，她覺得云書夏能在玉笙還未找回記憶時與玉笙相互扶持。
“笙兒，你可算回來啦，可擔心死我了。”云書夏看見玉笙和清妍一起回來，心里便安慰了許多。
“寧小姐與云小姐好生休息吧，奴婢先告退了?！?p> 清妍出了房間，貼心地幫她們將門關(guān)好。
“無事，不過貴妃娘娘倒是沒讓我歇著，讓我每三日抄完一本佛經(jīng)，她會讓月兒來取?！?p> “貴妃娘娘這是立威給你看，你若抄不完，我替你抄便是了?！?p> “你替不了我的，我的與你實在是相差太遠。阿夏，謝謝你替我去尋清妍姑姑?！?p> “沒什么，這宮中我只與你相熟，自是要與你守望相助?！?p> “謝謝你，你我二人若是想在這宮里活下去，唯有團結(jié)一心才行?！?p> “無論最后我們能不能出宮，我都會與你做一輩子的好姐妹?！?p> 云書夏欣賞玉笙的才氣，玉笙喜歡云書夏的淡然，二人都是最不受世間規(guī)矩約束的。
鳳棲宮。
傅辰坐在鳳棲宮窗前的軟榻上，學著玉笙的樣子窩在角落里，抱著一個軟枕，似是在假寐。
傅辰屏退了宮人，自己窩在角落里低聲哭泣。
“笙，我多希望那人是你啊，笙，如果真是你，你就告訴我好嗎?！?p> 傅辰冷笑一聲，“是啊，怎么可能會是笙呢，真是她，她又何必這樣入宮，又何必假裝不認識我。”
傅辰拿起放在矮幾上的酒壺，將酒倒入嘴里。
瑤華宮。
林淑妃聽清妍回稟了御花園之事，“那就好，接下來就看陛下能不能明白了?！?p> “陛下英明睿智，想來定能看出來的?！贝菏徳谝慌哉f道。
“陛下在皇后娘娘的事情上永遠都是慌亂的，就怕他看不出來。請蕭婕妤過來一下吧?！绷质珏朗掓兼ザㄊ前l(fā)現(xiàn)些端倪了，只是不說。與其瞞著她，不如讓她知曉，畢竟將來要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一段時間。
“不知娘娘喚嬪妾來所謂何事?！?p> “你對寧笙怎么看?！绷质珏騺聿幌材切潖澙@繞，直接問了蕭婕妤。
“嬪妾以為寧小姐是個極好的姑娘，才學，樣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p> “除此之外呢？”林淑妃挑眉，她不信蕭婕妤只是看出了這些。
“寧小姐長得與皇后娘娘有七成相似，嬪妾差點將其認錯成皇后?！?p> “如果我說你沒認錯呢？”
“娘娘的意思是……”蕭婕妤雖早就猜出玉笙的身份，但她還是有些驚訝。自己猜出來是一回事，別人和她說又是一回事。
“不必驚訝，不久她就回住到西廂房來?！?p> “若真是皇后娘娘，她又為何要如此入宮。”
“因為她已經(jīng)忘了自己是皇后一事。”
林淑妃將玉笙失憶一事告訴了蕭婕妤，蕭婕妤聽完沉默了許久。
“沈貴妃的膽子竟越來越大了，嬪妾倒是聽聞沈貴妃在極力拉攏皇后?！?p> “若是讓她知道寧笙的身份，只怕寧笙會被她悄無聲息地處理掉。”林淑妃有些擔心，萬萬不能讓沈貴妃在玉笙找回記憶前發(fā)現(xiàn)玉笙的身份，否則玉笙就慘了。
“娘娘需要嬪妾做些什么嗎？”
“替本宮瞞下這件事，切莫讓其他人知道?！?p> “嬪妾領命?！?p> 林淑妃和蕭婕妤正商量著要如何瞞下玉笙的身份，春蕪進來，“娘娘，沈貴妃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