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幫外婆做完事，方秋眉又折回來。
方秋眉沒進(jìn)屋，就在門外面待著。雖說沒進(jìn)屋，但是屋里的一舉一動，透過窗子，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速寫就是幾個線條的呈現(xiàn)，沒幾筆下來，對面坐著的小姨，輪廓就到了紙頁上。
陳月戎端詳幾下小姨，又改動幾筆，捏著紙遞了過去：“小姨，你看看滿意不？我等著接受你的板子，但別……請走我的老師！”
程封鸞接過畫稿，根本是連看也沒看，放在身邊的桌子上。
又看向了陳月戎，盯著看了很久，程封鸞才開口問：“你到底幾歲了，陳月戎？”
“我……比月眉大三歲。在小學(xué)生過一場大病，有三年沒上學(xué)，耽誤了?！标愒氯纸忉屩?，低下頭去了。
“如果不是耽誤的這三年，你應(yīng)該都讀高一了，是不？”小姨繼續(xù)追問。
“是?！标愒氯值穆曇粜〉綐O致，從來沒有這么小的說話聲音呢。
“好，你很坦誠，謝謝你?！背谭恹[出了一口氣，換了一個坐姿，繼續(xù)問，“你喜歡眉眉，是嗎？”
聽到這樣的問話，陳月戎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沒有說話。
窗戶外面的方秋眉，身子也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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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封鸞繼續(xù)追問：“你喜歡眉眉，是嗎？請回答我！”
很久之后，陳月戎抬了頭：“小姨，我真的說不清楚，平時和眉眉每天待在一起，也不覺得有什么，一放假了，回到家，到處都是我一個人，我就……就特別地想她，所以……”
“如果你的小老師是一位男生，你會不會也去喜歡一位男生呢？”小姨嘆口氣，又這么問一句。
“我不知道?！标愒氯掷侠蠈崒嵉鼗卮饐栴}。
“眉眉遇到危險，你會幫助她嗎？”小姨的問題更深入了。
“肯定會！眉眉瘦弱，性子又太好，很容易受欺負(fù)。誰欺負(fù)眉眉，我肯定不答應(yīng)！”
話題一說到方秋眉身上，陳月戎就顯得特別激動，聲音也抬高了很多，雙手還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狀，似乎隨時有打出去的可能。
“如果我把眉眉帶離你的世界，走出你的視線之外，你會如何？”
程封鸞又輕輕地如此問，同時又拿起一支筆在手指間把玩著。
陳月戎的驚恐一下子全部進(jìn)入了眼睛里，那雙看向小姨的眸子里，寫滿了顫栗：“為……為什么？小姨，你要帶走眉眉？是……是因為我的原因嗎？”
程封鸞看著陳月戎，一句話也不說，唇角似乎有些笑意浮出來。
“小姨，如果……如果是我的原因，我一定收斂，一定不會影響到眉眉的學(xué)習(xí)，可以嗎？不要帶走眉眉，小姨！”
陳月戎幾乎發(fā)誓起來來，“我一定不會給眉眉制造困擾，你放心，好嗎？不要帶走眉眉！”
程封鸞的身形一下子端正起來，看向陳月戎：“我相信你！在學(xué)校里，一定不要有過火的行為，不要讓任何人對你的行為有驚訝奇怪的心理，不要讓任何人猜測你的行為背后，隱藏著什么不可對人言說的用意，直到高中畢業(yè)。并且，你也要努力提高自己的學(xué)習(xí)成績，這是最根本的要求。不然，以后你啥也別說?！?p> 陳月戎一下子站起來，很是認(rèn)真地說：“小姨，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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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姨媽準(zhǔn)備出來，方秋眉立即推門進(jìn)去，看著陳月戎為姨媽畫的速寫，夸張著喊：“好逼真呀！我要是也會畫就好了！”
程封鸞嘴巴撇撇，沒吭聲，陳月戎哈哈大笑起來。
方秋眉看看程封鸞，又看看陳月戎，眼神里掠過一抹復(fù)雜的情緒，對姨媽就問了過去：
“姨媽，你為什么會想到讓她會畫畫呢？”
“我聽說她為你畫了，所以我不甘心呀，長這么大，沒人為我做過什么，我羨慕不行嗎？”
程封鸞的話語，讓兩人嚇了一跳。
“羨慕？”兩人異口同聲問出來，質(zhì)疑的心理很是明顯。
“我希望你們是很好的姐妹，互相友愛，互相幫助，互相督促，走完你們青春的日子。”
程封鸞的解釋很是誠懇，陳月戎的心理從剛才的震驚里又跌蕩回來，越發(fā)在心里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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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封鸞拍了拍陳月戎的肩膀，微微笑起來：“我向往那種年少的情誼，看你們這樣，我很開心，讓彼此快樂，讓彼此陽光，這是我對你們最大的期許。”
程封鸞的話語很真誠，與剛才的情態(tài)判若兩人。
陳月戎不由得走了過去，擁抱了程封鸞，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你！姨媽，你讓我感覺到溫暖。我會照顧好眉眉，無論是心情，還是身體?！?p> 兩人分開，程封鸞又轉(zhuǎn)向了方秋眉，笑著說：來，丫頭，你也讓我抱抱。我們倆呀，都應(yīng)該學(xué)習(xí)一下陳月戎，把需要的表達(dá)出來?！?p> 于是，方秋眉也撲進(jìn)了程封鸞的懷抱。
這是方秋眉去慶州上學(xué)以來，和姨媽之間，最溫情的一次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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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方秋眉要帶著陳月戎離開了，要回去了。
臨走前，程封鸞出來來送行，給倆人掏了一百元的壓歲錢，說一些祝福新年快樂，健康成長的話。
程封鸞看向陳月戎的眼神，在方秋眉看來，有些不太尋常。
陳月戎也無聲地向小姨傳遞著一些信息，方秋眉不甚明了其中的意味。
也就到這時候，方秋眉適才弄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陳月戎喜歡自己，不是友誼的喜歡，而是情愛上的那種喜歡。
陳月戎喜歡方秋眉，這份青春的情愫，是個問題嗎？
會是方秋眉的未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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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語，方秋眉存在于程封鸞和陳月戎之間的協(xié)議中，有些無所適從。
除夕夜的姐妹坦誠以待，此刻的另一種滋味，方秋眉知道了，自是不能和之前一樣了。
陳月戎發(fā)覺到了方秋眉的異樣，扣住了方秋眉的肩膀：“眉眉，別煩惱，姨媽說的話，只是她的眼睛所見，外表的東西，未必是真實的，我的具體情形，也只有你最清楚。”
“那你告訴我，你對我到底是什么？”方秋眉固執(zhí)地追問這個話題。
“我是你姐姐呀！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标愒氯趾苁菆远ā?p> 方秋眉信了，臉上漾出柔和的光來，被陳月戎擁著肩，一路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