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末。
天氣晴朗空氣澄凈,碧海藍天萬里無云,是個好日子。
季清梔在姥姥的幫襯下,終于給薛佳佳物色到了一處好住所。
雖然不是同一棟樓,但至少是同一個小區(qū)的,往后也算是有個照應(yīng)了。
薛佳佳的行李不算太多,加上新住所里的家具也齊全,不太需要費心辦置,所以只用了半天的時間便搬的差不多了。
季清梔一直跟在后頭忙前忙后,惹得一身汗。
“別忙了,休息一會吧。”薛佳佳拿了一條新毛巾,在水里浸濕后遞給季清梔。
季清梔接過后,大大咧咧坐在了地板上,“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記得找我,我們現(xiàn)在住的近了,我肯定能第一時間過來救你。”
薛佳佳整理好書架后,笑著搬來一臺有些老舊但打理的很干凈的電風(fēng)扇放在她的面前,自己也盤腿坐下。
“謝謝你,從小到大都沒有遇見過像你這樣關(guān)心我的人?!毖鸭央p手抱著膝蓋,額角染著細密的汗水。
今天的南安鎮(zhèn),氣溫攀升的厲害,比往日要高出好幾度。
季清梔揉了揉她的膝蓋,風(fēng)扇里卷出來的風(fēng)火辣辣的,撲打在臉上。
“我挺能理解你的,小時候我爸也特喜歡推牌九,經(jīng)常欠別人錢,有一次還被別人砸了理發(fā)店,我現(xiàn)在還有心理陰影呢?!?p> “可是,生活不是還要過下去的嗎,這么多年了,也過來了?!?p> 薛佳佳低著頭沒說話,如果可以做溫室里的花朵,如果不曾見過黑暗,又有誰愿意留在混沌里呢。
季清梔和她,怎么可能一樣呢。
她總是不被上天眷顧的那個人,總是遇不到救贖的那個人,她只能靠自己的卑鄙換取如螻蟻般茍活的機會。
半晌,薛佳佳抬眸,恢復(fù)了平日里的溫和純良,笑得純潔無害,“嗯,你說的很對,生活還是要繼續(xù)的嘛?!?p> “那么以后,可能就要經(jīng)常麻煩你......還有你的那些朋友了?!?p> 季清梔嫌棄的擺了擺手,“麻煩什么啊,他們不知道每天有多閑?!?p> 后面的那片南海日復(fù)一日風(fēng)平浪靜,顧相丞還有程吏的小日子也年復(fù)一年平淡安逸。
拿著香火錢,小日子過得不知道多滋潤。
說到顧相丞和程吏,季清梔總是笑得很美好,眼眸里似有陽光傾注,熠熠生輝。
薛佳佳看著她心里說不出是怎樣的滋味。
羨慕還是嫉妒,嫉妒還是妒恨,往往都在一念之隔。
薛佳佳拍了拍腦袋,皺眉到:“你之前還說把那個什么叫休寧.......”
“休寧遠?”季清梔接過話。
“對,休寧遠,你說要介紹給我的哦?!毖鸭寻腴_玩笑的提醒到。
于是話題又輕而易舉落到了薛佳佳目標的身上。
季清梔:“他啊,他最近好像心情總是不太好,話也沒有以前多了,前一陣子還故意跟我疏遠起來,不知道心里是咋想的?!?p> 從醫(yī)院回來后的那次見面就開始了,總是見不到那小祖宗的笑容,一雙桃花眼總是耷拉著,再不見他往日的囂張跋扈。
誰也不知道那天他被那個烈焰紅唇的女人帶走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總覺得他的棱角都被磨平了。
薛佳佳皺了皺眉頭,心思通透的她很快猜出了大概。
上次佟姐和光頭的事情肯定讓休寧遠心里有了戒備,讓他明白只有和季清梔保持距離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不殃及魚池,不讓季清梔卷進他的事情里。
但他不知道,這反而更加表明了,季清梔對他很重要。
就和他的母親一樣重要。
薛佳佳心里也終于有了底。
抓住季清梔這顆棋子是目前最有用的事情。
“男生都是這樣,總是反復(fù)無常,你別想太多?!毖鸭丫忂^神后,笑著安慰到。
季清梔撅嘴,她倒是沒想多,只是擔(dān)心休寧遠想賴賬,又想給她加利息罷了。
臨走前,薛佳佳起身送她。
“對了,替我謝謝你朋友,謝謝他今天友情提供豪車接送,沒有他,也不能這么快搬完?!?p> 薛佳佳推了推眼鏡,笑容溫和。
顧相丞,薛佳佳記得他的名字,那張亦正亦邪的臉自第一次在季清梔家見到,就讓她印象深刻。
那次見面看起來挺冷漠的一個人,沒想到今天居然愿意幫忙。
薛佳佳的內(nèi)心莫名有些悸動。
季清梔擺手,“不用客氣,忘了告訴你了,他現(xiàn)在是我男朋友了?!?p> 帶著分享的口吻,季清梔笑得單純無害。
只是,薛佳佳的心咯噔了一下。
薛佳佳沒有料到他們兩的發(fā)展速度這么快,有些詫異又有些不明不白的情緒橫亙在心頭。
“是嗎,恭喜啊?!毖鸭蜒鹧b著說出違心的話。
她還是笑著,然后拉過季清梔的手,親昵無比。
季清梔擺手道別,薛佳佳又執(zhí)意多送了她幾步。
外面艷陽高照,只有薛佳佳的身后的那片陰影,潮濕陰暗,背對著光。
直到看著季清梔蹦蹦跳跳下樓后,薛佳佳才又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新房間里。
關(guān)上房門的那一刻,粉飾的一張笑臉終于轉(zhuǎn)為了與心底相持衡的薄涼。
這場戲演的,只叫她反胃。
薛佳佳扣著嗓子跑到衛(wèi)生間吐了起來,她覺得很惡心,非常惡心。
明明嫉妒的要死。
可為了演好這出戲,卻不得不這樣大費周章,又是假扮老師接近季清梔,又是搬到同一個小區(qū),方便以后下手。
就連喜歡或是厭惡這些情緒,她也不能真實的表露出來。
簡直是像一個小丑一樣滑稽,有時候演著演著她自己都覺得荒唐。
“顧相丞?!毖鸭殃P(guān)上房門,靠在床上,反復(fù)咀嚼這個名字。
“我想要的,到最后都只能是我的。”她的嘴角掛著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緩緩開口到,像是一種誓言。
或許在她的心里,季清梔身邊的所有人,她都想拉攏到自己的身邊。
憑什么,季清梔那種女生可以身邊圍繞著那么多人,她就不能。
她明明活的更辛苦一些。
所以,她的目標很明確,不僅要順利的搞定休寧遠,完成佟姐給的任務(wù),還要一箭雙雕,把顧相丞收入囊中。
“休寧遠啊,不是我要害你,是你親爹想拿你擋槍,我也沒辦法,你可別怪我,要怪就怪你投錯了胎?!?p> 薛佳佳捏著高腳杯,靠在床尾,面無表情喃喃到,眼底有幾分譏諷。
季清梔居然還想救她,還說什么可以理解她的屁話,簡直是可笑。
“想比慘的話,誰能贏得過我啊,你們就是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才有功夫跑過來憐憫我?!?p> 薛佳佳恨得咬牙切齒,活生生給自己的手臂上掐出一道血痕。
黎明前的黑夜最為混沌,她從來沒見過黎明,只能躺在混沌里棲身。
如今,她想翻身,想干完這一票后就堂堂正正的走在陽光下,想得到所有從小到大老天爺虧欠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