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中,黑皮小蛇盤縮著修長的身軀,通體黑鱗,除了比三個月前粗壯幾分,看似與往常無異。
但邢舟觀察入微,發(fā)覺黑皮小蛇的頸脖處,有幾小片的青色鬃毛,額頭微微翹起,有些不像蛇頭了。
更奇異的是,黑皮小蛇的身軀中,凜然流露出了一縷不弱于淬體七重淬骨境的氣息。
“黑皮,過來一下?!毙现壅辛苏惺?。
“嘶嘶……”
黑皮小蛇瞇著豎瞳,閃爍著靈性的光芒,能聽得懂人語,身影一閃,瞬息便來到邢舟身前,身軀高彈而起,如鎖鏈般卷在了胳膊上。
“哥,你找黑皮干嘛?”玄紗微偏著小腦袋看到這一幕,不禁有些好奇。
“以前我以為黑皮只是普通小蛇,但今日看來,卻是走眼了,龍將所遺,當真不是凡物啊?!毙现塾执蛄苛藬?shù)遍黑皮,忽然如此說道。
在說到“龍將”時,玄紗的明眸有些黯淡。
雖說大玄王朝覆滅之際,玄紗尚幼,懵懵懂懂的,但隨著如今年紀的增長,初明事理,心中的悲傷與仇恨也漸漸多了起來。
邢舟走出土胚屋,手指向十數(shù)丈外的一塊木桌大的巖石,說道:“黑皮,你能不能將那塊石頭打碎?”
嗖!
話音剛落,黑皮吐了吐猩紅信子,身軀陡然爆射而出,化作一道黑影猶如閃電般,幾乎看不見蹤影。
邢舟不禁雙目大睜。
玄紗也是驚呼一聲,捂住了小嘴。
只見黑影一閃而過,巖石沒被崩碎,但在其中心處赫然多了一個被徹底洞穿的小孔,周圍布滿了密集的裂痕,有些觸目驚心。
“好強的破壞力!”
邢舟稚臉流露出一絲震驚,要知道,擊碎那塊巖石,煉氣五重便能做到,但將之洞穿而不碎,煉氣七重也未必能做得出來,這不僅是境界,更是一種對力道的掌握。
黑皮慢悠悠的扭動身軀,往回游走,腦袋高高揚起,雙瞳瞇起,一副你快夸我的模樣。
看著憨態(tài)可掬的黑皮,邢舟忍俊不禁,噗的笑出聲來。
“它……”
玄紗也笑瞇瞇的看著,漸漸的,腦海之中多了些許模糊記憶,那似乎是在她尚在襁褓的時候,一頭氣勢磅礴的龐然大物,蜿蜒于蒼穹之中……
在恍惚之中,那道龐然巨影,與正纏繞在邢舟胳膊上亂蹭的黑皮,身影竟莫名的相似……
“幻覺!”玄紗回過神,搖了搖小腦袋,好讓頭腦清醒一下。
“玄紗,明天我要帶黑皮出去一趟,可能半個月都回不來?!焙鋈?,邢舟目光轉(zhuǎn)向玄紗,臉龐有些凝重。
“哥,出什么事了?”看到自家哥哥的臉色,玄紗心中涌起不祥的預(yù)感。
“之前和你說過,我與孫家孫不凡大戰(zhàn),將之重傷,卻沒能殺死他,結(jié)果被孫家救回,暴露了我的血靈指和靈器……”邢舟苦笑一聲,說出此事的前因后果,又說明了一下其中的利害。
“哥,那該怎么辦?”玄紗小臉露出擔(dān)憂之色。
“我明天帶著黑皮,前往黑山鎮(zhèn),趁機攪亂孫家的追捕,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邢舟輕嘆道。
“我也要去!”玄紗黛眉微揚,捏著粉拳揮舞了兩下。
“你不能去!”邢舟面容一肅,想都沒想一口回絕。
“我……我不想哥再去冒險,我努力修煉,已經(jīng)煉氣四重了,可以助哥一臂之力?!毙啽犞杭t的雙眸,帶著一絲哭腔,泫然欲泣。
“玄紗。”邢舟心中一暖,愛憐的抬手摸了摸自家妹妹的臉頰,柔聲說道:“不哭,哥又不是去送死,別擔(dān)心,你留在家中,還有更重要的事讓你做?!?p> “什么事?”小玄紗眨了眨明眸。
“找出一條出黑山大地的路?!毙现壑噶酥高h方的天穹,沉聲道:“我來牽制孫家,你從平孤村中找出一條出路,半個月后,我會回來,我們離開黑山大地。”
“好!”小玄紗明眸發(fā)亮,心中一陣雀躍,對于能幫到自家哥哥,感到高興。
“我不在的時日里,你也多加修煉血靈指,對于那些不軌之徒,不要留手。”邢舟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在玄紗傷勢恢復(fù)后,邢舟便將血靈指傳與了她,又給了石大龍打造的妖蟒甲與鐵煉劍。
如今在平孤村,除了邢舟,玄紗幾乎無人能敵。
“哥放心吧?!毙喌男∧樀吧希髀冻鰣詻Q之色。
天色漸晚,兄妹又是一番交談后,才各自回到屋中。
一夜無話,秋雨淅淅瀝瀝。
拂曉的天穹,一片晦暗,雨不知何時停了,連綿起伏的山脈森林中,都彌漫著一股子潮濕與陰寒。
土胚屋中,邢舟從一夜修煉中醒來,雙目之中,閃過一縷凌厲之光。
“是時候了?!?p> 跳下床榻,邢舟隨意吃了些干糧,洗漱之后,穿起通體漆黑的妖蟒甲,披上一件黑袍,背上玄鐵長盒,又將熟睡中的黑皮揣入懷中,宛如出征般,整個人都多了一絲冷酷的韻味。
悄然無聲,邢舟走出屋門,身影沖入昏暗的森林中,消失無影。
“哥……”
忽然,右屋的木門被推開,玄紗走出,看著那道削瘦的身影遠去,直到消失,雙眸一紅,泛起了濛濛水霧。
…………
時間一點點流逝。
當紅日東升之際,邢舟一路翻山越嶺,迎著清晨的第一縷光芒,馬不停蹄沖入了黑山鎮(zhèn)中。
清晨,黑山鎮(zhèn)中人影稀疏,邢舟也不焦急,轉(zhuǎn)過數(shù)條街道,找了一間起早貪黑的茶館,點了一大壺香茶,慢慢的品味著其中的微妙滋味。
“這壺茶,讓我仿佛回到了前世呀。”邢舟輕聲感慨,倒了一杯散發(fā)著清香的茶水,慢慢的喝了一口。
茶水極苦,又氤氳中絲絲甘甜,讓人回味無窮。
這壺茶,從清晨直喝到中午。
最終,邢舟在茶館老板不滿的目光中,尷尬的笑了笑,結(jié)賬走人。
出了茶館,邢舟來到黑山鎮(zhèn)東。
只見某條街道的正中央,周圍一片閣樓殿宇林立,裝飾華貴,占地極為寬闊,來往行人無不繞道而行,一看便是黑山鎮(zhèn)的名門大族。
這座府邸,赫然就是孫家所在。
“孫家……”邢舟看著遠處的府邸,雙目中閃過著寒芒,旋即轉(zhuǎn)身就走。
他可不傻,敢胡亂硬闖,早知道孫家可是有煉氣境的大高手坐鎮(zhèn),誰敢胡來,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在孫家來回的一條必經(jīng)的街道,邢舟止住身影,在周圍徘徊著。
但他的目光,時不時的就往孫家的方向瞟一眼。
不多時,孫家府邸中,走出一道趾高氣揚的身影,是一年紀不大的藍衫少年,目光淡然,大搖大擺的一路走來,頗為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