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思厭厭地趴在床上,雙腿一下一下地蹬在被子上。她快無聊死了。
“殿下,月老殿來人了,您要見見么?”門外的蘭月恭敬地對著月相思俯首。
“……”說要把蘭約換了的月相思始終想不起來。她破罐子破摔地說:“不見不見,讓他們告訴月老,我打算一輩子不出去?。 闭f完就把臉埋進(jìn)枕頭里,滾進(jìn)了床里側(cè)。
不管來者是誰,她統(tǒng)統(tǒng)不見。
蘭約欲言又止,她想了想,道:“那個,殿下,花神殿的事務(wù)折子已經(jīng)攢了很久,您……不看看么?”
“??!”月相思一下就瞪大眼:“我回來已經(jīng)三天了!為什么不呈上來!”飛快地跌下床,月相思把正宮的衣袍都從架子上扯了下來。
蘭約趕忙上前,幫月相思整理復(fù)雜的衣袍。
“各個花君可有按我說的來做??”月相思一揮袖子,大步走向梳妝臺。
“是的,花君們按您的要求,沒有花君的也選好了花君,也已列出了各族的人才。”蘭約向外揮手,便有一群宮娥婢子低頭走來,“你們,快給殿下梳妝?!?p> “是?!辨咀觽兿蛟孪嗨脊硇卸Y。
“不用梳什么復(fù)雜的發(fā)型,簡單為主,太復(fù)雜太沉重的發(fā)冠不要,上發(fā)簪挽發(fā)就行?!痹孪嗨及旬嬔釉诹俗郎希溃骸鞍堰@枚發(fā)簪隨意插一下,但不要拿來固定發(fā)型?!?p> “是?!辨咀佑行┗炭?,但很快就束好了月相思的頭發(fā),為她上正妝。
月相思對蘭約道:“把所有花君都召到大殿……本君要整治花神殿,好好的立一次規(guī)矩!”說罷,一展拖地的衣擺,月相思直指花神大殿!
“是!”所有的婢子都跟在了月相思的身后。
片刻,月相思的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桌子,看著底下的大小神仙,她冷笑道:“這次的加冕儀式雖然推遲,但本君不會忘……你們這第一本折子里,就是質(zhì)問本君花神神格的事,未免有些欺人太甚!”她憤怒地丟下一本正紅色的折子,怒道:“這神格是本君弄碎的么?是前任花神引爆的,這關(guān)到本君什么事?!若是本君礙著你們的眼了,你們盡可找天君,來找本君做甚?”
蘭約已是牡丹一族的花君,此刻便在花君的隊伍里,她上前恭敬地稽首躬身,冷靜地說道:“殿下息怒,我等不是這個意思,請殿下聽小神一言,”
“呵,說吧,本君看看,你們是幾個意思!”月相思冷笑,隨手拈來一本亦是正紅的折子,也不翻開,只在手上把玩。
正紅的折子是加急的,如今已擺了小半個桌子。不巧,在之前被月相思翻看的正是質(zhì)問她花神神格的事。
“是,我等是想,殿下如今已是鳳凰明王,而花神的神格破碎,尚還在自我修復(fù),而加冕儀式搖搖無期,殿下便不符合規(guī)矩……我等便想讓殿下與我等商量此事,并未有責(zé)怪殿下的意思。”
眾神唯唯諾諾地俯首稱是。
月相思瞇了瞇鳳眸,面無表情:“是么,那你們的意思,是覺得我名不正言不順的,還想讓我催催天君,讓他趕緊把加冕儀式給弄了?”
“小神不敢。”底下的眾神紛紛下跪。
月相思?xì)獠淮蛞惶巵?,感情就是鳳凰明王和花神神位選一個嘛。誰都知道花神神格還在自我修養(yǎng),月相思便無法加冕,而沒有加冕,又沒有神格,就算不得花神,她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她便坐不得!
“行啊,按你們的意思,本君應(yīng)該算不上花神,如今沒有加冕,這個位子本君也還坐不得……那你們選一位代表,替本君,去催催天君吧?!痹孪嗨及咽掷锏恼圩又刂匾环?,說完便站起來,向殿外走去。
“本君既沒有神位,也沒有神格,如此,本君便走了?!痹孪嗨济嫔瓢恋卦诒娚衩媲白哌^。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眾神紛紛讓開一條路,臉色都有些尷尬。
月相思見沒人阻攔,心里越發(fā)生氣。她冷著一張臉,也不用侍從推開苯重的朱門,直接一道神力,重重地?fù)]開了殿門!
嘩!
月相思看見了夜修羅就站在門外。
啪!
她又合上了門。
這是怎么回事?。。?p> 她猛地轉(zhuǎn)身,蘭約一臉歉意地看著月相思。
“你們……你們故意的??!就為了把我氣出殿外?!”月相思指著滿大殿的神仙,不可思議地瞪大了一雙鳳眸。
這三天她下了命令,任何人來都不見,自然也包括了夜修羅。
“請殿下息怒?!北娚駸o奈地跪下。他們又怕修羅神,又怕鳳凰明王兼萬花之主,他們太可憐了??!
月相思不管他們可不可憐,她只知道現(xiàn)在該她可憐了!
“你們快散了!散了散了!馬上回去!蘭約也是!回去自己的族里!”月相思掩在殿門后面,把門開了一個小小的縫。
“……”站起來的眾神看著面前那條小小的連瘦弱的女子也鉆不出去的口子,心里越發(fā)堵塞。
“你們……”
“這門開成這樣,他們出不去。”
低沉的嗓音在門外響起,距離月相思不過一門之隔。
月相思僵住了,她慢慢地松開抓住門把的手,退到了一根雕花的柱子后面,幼稚地把自己藏起來。
夜修羅用神力掃了一遍殿內(nèi),感到月相思離他有一段距離時,便慢條斯理地跨入,暴虐的神力將殿門重重撞開!
“見過修羅神?!北娚窦傺b看不見月相思,向夜修羅躬身行禮。
“嗯,去吧?!币剐蘖_帶著笑意的眸子看向月相思露在柱子外面的長長衣擺。
“是,是?!碧m約的嘴角不住得地抽搐。她率先走出了大殿,眾神緊跟其后。
直至最后一人踏出門口,夜修羅擺擺手,神力又將殿門合上。
“出來吧,沒別人了。”夜修羅設(shè)下一個結(jié)界,把整個神殿罩住。
他可不想再有哪個沒有眼力見的人來打擾他。
月相思挎著一張臉,沒理會他。
“……行吧,那本君便親自來找你了?!币剐蘖_的嘴角幅度越來越大。他人高腿長,幾乎是三步間便到了月相思跟前。
月相思一下便看見了一雙帶笑的眼睛。她郁悶地閉眼。笑什么笑!她長得又不好笑!
他笑著抓住了月相思閃躲的手腕,不顧掙扎帶到自己懷里,右手環(huán)上她的腰,笑道:“怎么,不想見到本君?嗯?”
月相思頭頂只到他肩膀,她冷哼一聲,別過臉。
她還不想見到夜修羅這張臉,一看見,她只能想起那時的天君臉色和漫天謠言。月相思磨了磨牙齒,她實在不想看見或聽見那詭異的眼神和露骨的話語!
沒得到回應(yīng)的夜修羅表示很正常。畢竟害羞嘛!只見他把人一把抱起,邁步走向主位。
他知道這人的心思,所以,他只能自己主動咯。
“你知道的吧,相思?!币剐蘖_把人抱到腿上,握住月相思的右手,舉到面前,看著愣愣的月相思,他笑道:“真不知道?”
月相思抿了抿唇,別過臉,耳尖通紅。她翁里翁氣的說:“不知道!放我下來!”說完就抽回手,狠狠地扭了扭,想從男人懷里掙扎起來。
“嘶,可別動,待會我就不保證你還能走路?!蹦腥藧毫拥啬罅四笤孪嗨嫉哪槪{道。
“……”月相思一臉悲憤,欺負(fù)人!
可她還是乖乖地聽話不敢再亂動。
“哼哼,”男人悶悶地笑了起來,被月相思一拳打在胸口。
“笑什么笑,不許笑!”
“好好好,本君不笑便是?!币剐蘖_哄了哄炸毛的月相思,親昵地親了親她的發(fā)絲:“看不出來本君的心意?本君喜歡你,月相思。”
忽然變得一本正經(jīng)的男人成功的讓月相思愣住了。
她知道是知道,但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到底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月相思的呢?夜修羅不知道,他的確不知道……也許,是在月相思哭著醒來不讓他走的時候,也許,是在封神戰(zhàn)爭前,他在高臺上對她冷嘲熱諷,卻被她用冷冰冰的眼神瞪著的時候?他不知道。
或許,還要在更久一點(diǎn)吧。
沉浸在回憶里的男人沒注意到月相思的神情。
月相思自然也是復(fù)雜的,她在那無聊的三天里,回憶著魔尊的一字一句,發(fā)現(xiàn)在大概一千年前的鳳凰涅槃時候,大概是喜歡著夜修羅……
但那個是涅槃前的鳳凰,不是她月相思。
她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鉆著牛角尖,她找不出一個理由來解釋涅槃的鳳凰和涅槃后失去記憶的鳳凰還是不是之前的那只鳳凰。
以至于她不清楚夜修羅對她的感情是不是受前塵所擾才對她產(chǎn)生的,她不知道。
月相思垂下眼皮,鳳眸里是一片迷茫。
她輕輕地開口,問道:“你為什么喜歡我?你喜歡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