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村的每一天都在黑色恐怖之中。
風雪把里面的人困住,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困在里面的人每時每刻都在煎熬中度過。
遠坤和志遠暫時沒有受到什么威脅,是因為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水源。
宋家村只有一口七丈深得井,全村的人飲水和牲畜喝水都是它供應,因為雪太大,冰雪在井口形成了高高的冰面,小野命令男丁們每天都去砸開冰面以便打水。
因為冰雪天氣,讓人睜不開眼睛,本來簡單的工作,要費很大的力氣完成,每天都是一場人與自然的斗爭。
最要命的是,打上來的水渾蝕不堪,到了第四天,已經(jīng)打不上來水。
志遠告訴遠坤,宋家村的水井從來就沒有干過。
遠坤知道,現(xiàn)在所有的突發(fā)狀況,都是一件好事,只是大家可能要遭一些罪了。
第五天,狂風和暴雪終于暫時的停了。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又是風雪交加,······
第九天,所有人都快熬不下去了,遠坤用樹枝測量了一下雪的厚度,淺的地方70厘米,依著經(jīng)驗,被風吹起的雪嶺子更深,而一些溝溝坎坎的地方,最深的地方能達到2—3米,這么大的雪,找不準路的情況下,貿(mào)然出行,會被雪埋了,也是很危險的。
小野解除了對遠坤的關(guān)押,畢竟,現(xiàn)在大家都面臨危險,保不齊這雪還是會下,出村子還得靠宋家村的人帶路。
這幾天,牲畜靠吃雪來補充水,人也是化雪取水,再不出村子,怕是性命不保。
遠坤主動去找了小野,
“少佐,宋家村不能再待下去,如果再下一場雪,我們都得死在這里,現(xiàn)在,商量村民,把我們帶出村,找巴林石的事當再說?!边h坤知道,這么主動說這件事,會讓小野反感,更有可能激怒他。
遠坤賭的是小野的時間,他知道,小野來宋家村,出的牌是速戰(zhàn)速決,如今,已經(jīng)耽擱了七八天,作為一個待命的軍人,無疑是致命的。
遠坤賭對了,小野知道孰輕孰重。
看到小野心動,遠坤接著說:“我可以和村民商議帶路的事?!?p> 遠坤擔心的是小野在臨走的時候屠村,想要救村民,就得手里有牌,牽制小野不能這么做,現(xiàn)在,雪就是最好的牌。
想要打一手好牌,還要有智慧的隊友,和村民們并肩作戰(zhàn)很重要。
因為水源,小野已經(jīng)分散了村民,屬于各回各家
遠坤只找了隋廣橋和宋世春兩位年長者商議。
三個人一致認為:隋廣橋和志遠的父親宋世春帶路,出宋家村,條件是:保證每一個村民的安全。
遠坤回來復命:“少尉,宋家村的人可以冒著生命危險去探路出村,但是,您得保證這里每一個人的生命安全。”
“哦,還有條件!”小野心里很不爽,要知道,不是這該死的雪他應該早就把宋志遠帶走,而這個村子,將不再有一人存活。
“其實,是否能安全的把您帶出村子,他們也不敢保證?!?p> “這話是什么意思?”
“雪太大,看不到路,進村的路,溝壑縱橫,即使是再熟悉路的人,也會有閃失,深溝的雪能達到3米或者更深,人掉下去,就被埋了?!?p> 遠坤等著答復,小野面無表情,始終沒有表態(tài)。
這次暴風雪對小野來說,完全是突發(fā)事件,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對于這個村子以及這個村子的村民,他的內(nèi)心是憎惡的,想要拿出村來威脅他,那是小瞧了他。
在遠坤面前沒有表態(tài)的小野,還是決定要明天撤離
清晨的陽光剛剛露出頭,宋家村已經(jīng)是雞犬不寧。
宋志遠和遠坤被反綁著雙手,壓在隊伍中間,宋世春和隋廣橋被推搡在隊伍前面帶路,其余的村民都被關(guān)押在一個院子內(nèi),留下兩個日本兵看守。
遠坤從小野的眼神里,看到了暴戾,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遠坤的擔心顯得那么蒼白無力,宋家村的村民已經(jīng)危在旦夕。
出村的路很是難行,隋廣橋手里拿著兩米多長的木棍,探測著道路的深淺,有幾次,如果不是宋世春及時的抓住他的手,恐怕已經(jīng)掉進雪坑里。
其實,在沒有出村之前,掉進雪里還不可怕,可怕的是出了村子后,拐那幾道山梁,人會順著山梁滾下,片刻功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人就沒得救了。
遠坤看著宋志遠,又把眼神看向村子的方向,宋志遠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他們現(xiàn)在就把鬼子帶出村子,宋家村的人都會沒命。
遠坤是絕望的。
小野盯著前面帶路的人,兩個日本兵時不時用槍托捶打著他們,催促他們快一點前行。
茫茫的雪域,掩埋了山川、大地、樹木、房屋,卻掩埋不了人性的罪惡。
被逼無奈的隋廣橋和宋志遠,一點點的離開了村子,走過了那幾道山灣。
遠坤看到了遠遠的大路,可以確定,他們已經(jīng)走出了宋家村。
小野回過頭,陰冷的眼神看著宋家村的方向,向著天空開了槍。
這聲槍響,打破了雪域的寧靜。
遠坤閉上了眼睛,志遠也已經(jīng)明白將要發(fā)生什么,心里的疼痛讓他一陣顫栗。
小野的槍聲響過之后,除了槍聲在山谷的尾音,雪域仿佛又恢復了寧靜。
片刻過后,一片密集的槍聲在身后的宋家村想起。
志遠發(fā)了瘋似得往回跑去,被一個日本兵的槍托打倒在地,又上來兩個日本兵一頓拳打腳踢。
遠坤大聲喝止道:“把人打死了,去哪兒找到想要的東西?”
小野擺了擺手,日本兵立刻停止了打人的動作,一個日本兵把志遠拉起來。
遠坤看著雙眼通紅,滿臉淚水的志遠,仇恨讓他握緊了拳頭。
此時,隋廣橋和宋世春也轉(zhuǎn)回身來,怒視著小野和日本兵。
就在這時,宋家村的方向傳來震天的轟鳴,四個人徹底崩潰了。
“狗日的鬼子,我和你們拼了。”宋世春奔向了那個打倒志遠的日本兵。隋廣橋也奔向了身邊的日本兵。
最不想看到這一幕的遠坤,隨著轟鳴聲,也是身心巨震。